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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初辰怔在了原地,以前自己为她做什么的时候,她只会一脸仰慕爱恋地看着自己,软声软气地说谢谢初辰哥哥。
可现在呢,她说这个人情她记下了,她一定会还。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变的太多。
忽然,他追了出去,他想说的话还没有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她对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对她念念不忘。
可当他走出客栈的门口时,外面的人流如织,就是缺少了她一个。
人潮当中,一顶轻绢软轿正缓缓抬过。忽然停下了。
闻人雪汐伸出素手,掀开了轿子的窗帘,目光接触到百里初辰的时候,明显的一愣。蛾眉微微蹙起。
这不是四殿下么?
站在大街上干什么?
她抬头,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客栈的名字,神情瞬间冷了下来,闻人千绝住的客栈。呵,那个废物现在倒是很聪明,不回家,学会在外面勾引男人了!
她眸子一转,往最里面望去。
从最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一丝笑意还是浮上了她的面颊,放下了帘子:“起轿,我们先不回家,去一趟知府那里。”
客栈内……
鬼面人冷冷地站在栏杆上,宛若一尊地狱里出来的煞神:“出来吧。”
拐角处,欧阳君诺淡笑着走了上来,一点也不惊讶自己就这么被发现了,特别自如地打着招呼:“七殿下早。”
百里夙夜冷冷地回头看他:“这是你干的好事?”
外面那些棺材,光凭百里初辰一个人,是绝对想不到的,背后,有别人的帮忙。昨晚说要帮忙的明明是欧阳君诺,今天,就换成了他。
欧阳君诺也不忌讳,干脆地承认了:“是我啊。”
“哦?”一阵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百里夙夜走了几步,眼眸半弯:“欧阳,你想干什么?”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欧阳君诺知道得很。
作为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知交好友,某殿下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一般是准备杀人了。
他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紫金小算盘,纤细灵秀的手指噼里啪啦在上面打着:“七殿下跟在一个女人的身边,结论:七殿下对此女感兴趣。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却不告诉她,结论:七殿下等着看热闹。那么……”他抬头:“对七殿下来说,这是一场游戏。”
百里夙夜挑眉:“所以?”
欧阳君诺笑得很无辜:“游戏嘛,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他往百里初辰追出去的方向瞟了一眼,镜片背后的那只眼眸闪烁着腹黑的光:“四殿下很聪明,我稍微一点拨,他便明白了闻人姑娘需要什么。既然是人家劳苦了一夜,怎么能是我送来呢?”
百里夙夜安静地听完,最后掀唇,冷漠的意味更甚:“真实理由。”
推了推眼镜,欧阳君诺显得有点无奈:“还是瞒不过啊。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七殿下为何会对她感兴趣,这么问的话,你肯定是不会说的。”
百里夙夜冷漠地转身:“最好,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游戏不需要任何人的参与,他的猎物,也绝对不会分享给别人。
身后的欧阳君诺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七殿下等等,莫非……”
他腹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那个完美的背影:“看七殿下最近气色不好,最后一道关卡没能冲过去?她打扰了你?”
百里夙夜站住了,缓缓地回身,暗夜般的眸子里冰冷如寒冬:“欧阳,我一直觉得,话少是你最大的优点。”
欧阳君诺托了托眼镜:“那是对别人来讲。”
面对走了的七殿下,他心情分外的好。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得罪了七殿下的女人,他真想看看这个女人如何在七殿下的魔爪下生存。
闻人千绝再一次踏入了红颜坊的大门,这一次,是自己。
“我要见你们的老板。”
伙计们对闻人千绝还有所印象,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拒绝了事。见是她,只能说道:“姑娘先等等,我们去问问。”
不多久,伙计从里面出来了:“姑娘,这边请。”
神秘的红颜坊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一道帘子隔开的,是另一个世界。
欧阳泽坐在一个奇怪的器皿边,正在用杵子捣碎东西,见闻人千绝进来了,抹了额头上的薄汗,笑了笑:“闻人姑娘找我有事?”
他笑的时候很无邪,腰上围着围裙,若是外面的女的见到,一定会兴奋得尖叫。
闻人千绝坐在了他的对面,半是慵懒:“上次那些唇脂令人大开眼界,原来老板是自己做的?”
“不是每一样。”欧阳泽一边说着话,一边奋力碾着臼里的东西。浓密的睫毛看起来有点小姑娘的样子。
他真的不大,闻人千绝想。
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的一个少年会是背后翻云覆雨,要了那么多少女性命的幕后黑手。
可她总觉得不对劲,心里隐隐地觉得。
欧阳泽讲起从自己手里出去的胭脂水粉,像是在说自己的孩子一样:“每个季度会做一样招牌的,比如姑娘上次见的唇脂。现在在想着下一季度做什么。”
闻人千绝探手,问道:“可以么?”
见欧阳泽笑着点了头,才探手过去,拈了一点臼里的东西,白白的,在手指上揉开有淡淡的珠光,显得分外白皙迷人:“这是?”
欧阳泽道:“是我花大价钱从外面买来的珍珠,深海、千年蚌,这种经过时间浸润的珠子磨碎后,跟一般的珠子很不同。只消一点,便能使姑娘们的脸色看起来很好,不用傅粉也白皙动人。”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发亮,有点狂热。
闻人千绝捻弄着手指尖上的珍珠粉:“你这里所有的东西,给我包起来一份。账嘛,记在裴远歌的身上。”
办案这种事情,他不出力也可以,出钱吧。
欧阳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道:“不必了,上次君诺哥用了那枚玉坠,闻人姑娘若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是。这点东西,我身为红颜坊的老板,还请得起。”
少年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眸里有骄傲。
他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开了这么成功的一家店,每日的流水账就不知道能收多少!看似只是个碾着珍珠粉的少年,恐怕身家早就富甲一方了。
拎着那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从红颜坊里出来,闻人千绝去了白府。
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相比于其他三个家族门口的车水马龙,白府的门口寂静得令人胆寒。
她敲敲门:“有人在吗?”
吱呀一声,门发出了古朴沉重的哀叹,露出的一条缝里,出现了一条满脸沟壑的脸,白色的眼眸向上翻着,瞪着闻人千绝:“你是谁,来找谁?”那画面太可怖,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大叫一声逃之夭夭了。
闻人千绝却不为所动:“闻人千绝,来找白府的大小姐,白盛落。”
“嗯。”老人收回了自己的头,将门缓缓地拉开了。原来他一只眼睛是正常的,另一只眼睛似乎是得了什么病,才显出那种死白色。
“跟我来吧。”
老人似乎很友好的样子,将闻人千绝直接带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这是大小姐住的地方。”
白盛落正和侍女坐在凉亭里,见老人带了人来,淡淡的面容上有了一丝喜色:“千绝?”
闻人千绝眼眸半弯,走了进来:“好久不见。”
白盛落看了一眼离开的老人:“你竟然都不怕忠伯,多少人来到白府什么事都没做呢,就被忠伯吓走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闻人千绝拎着的东西上:“怎么?”
东西放在了凉亭的桌子上,闻人千绝收了笑意:“这些东西是我从红颜坊里拿出来的,想让你看看,是否有什么邪术或者咒语什么的,隐藏在其中。”
白盛落坐到桌子边,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
挨个认真检查过,摇摇头:“都很干净,是正常物件而已。”
怎么可能!
闻人千绝敛眸,那些少女们过度衰老的尸体,一定是某种力量造成的,绝不是普通的人为。
“有没有这种可能,东西的本身就是一种邪术,所以你检查不出来。”她只能想到这个。
白盛落眸子一暗,思索了一下:“是有这个可能的,不过那样就需要亲自去试。除非中了咒,否则不可能发现什么。”
闻人千绝支着下巴,优雅又痞气:“亲自,去试么?”
白盛落知道她在想什么,阻止道:“千绝,实在不行把这些东西交由皇上去看,十五日之约,你只要咬定一个结果,碍于闻人家,皇上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
她的眸子纯净无暇,有着看透世事的清明。
闻人千绝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但,她绝不会成为闻人家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更不会对幕后的杀人凶手低下自己的头颅!
这个人,她一定要抓到。
闻人千绝收起了桌上的胭脂水粉,跟白盛落告别的时候,白盛落心里一沉,拉住了她的手:“千绝,不要。”
这些东西很可能有问题,她若去试。
中了的话,后果难以想象。
“放心。”她半歪着头的样子很是帅气:“我不会死的。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做那个,祸害遗千年。”
她远去的背影潇洒地拎着那些东西,好像什么都打不倒。
府衙的后院书房里,知府把手中的盒子往闻人雪汐的面前一推,抹抹头上的汗,笑的很尴尬:“二小姐,这个东西,在下恐怕是不能收了。”
盒子里面装的,是上次闻人雪汐送来的白玉美人。
闻人雪汐身姿优雅,坐在知府的对面。
听到了知府的话,半晌没出声音,倒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秀美的水眸微敛,轻呷了一口,等着茶水从喉咙里下落,她姿态优雅地放下茶杯。
抬眸看向了知府,滋润了的嗓子一开口,便是满室的温柔:“知府大人,雪汐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唇边盈盈的,是笑意。
可那眼,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