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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来得很快,给晋王妃诊了脉,又扎了针,晋王妃才徐徐醒过来。围着她的下人们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施嬷嬷,高兴地都落了泪,“菩萨保佑,王妃您可醒了,可把老奴给吓坏了。”
晋王妃想要坐起来,却连抬抬手的里都没有,她侧了侧头往外看,“王爷呢?”
看着王妃眼底的希冀,施嬷嬷和华烟都忍不住撇过头去,“王,王爷出府去了。”施嬷嬷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王妃您别急,已经打发人去找了,您就别操心王爷了,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吧,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可把奴婢等都吓坏了。”
华烟也道:“就是啊王妃,大夫都说了您是忧思过重,现在四公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您就少操心一点吧。”大夫还说了一句气急攻心,华烟直接就忽略了,作为晋王妃身边最倚重的大丫鬟,趋利避害已成为一种本能。
晋王妃本就是精明的人,如何听不出施嬷嬷和华烟话里的敷衍,“我知道王爷这是怪着我呢。”她的脸上满是失望,强撑着的一口气也泄了下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也堵得满满的。
施嬷嬷待要再开口,被晋王妃摇头止住了。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好累好绝望。
这不是晋王爷第一次对她发火,但却是第一次王爷得知她晕倒却没立刻过来看她的,以往她但凡有个咳嗽头疼,王爷都紧张得不得了。看来这回王爷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呵呵,她陪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打理王府,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抵不上那个贱种。晋王妃心里觉得十分讽刺,她该怎样让王爷消气重新信任她呢?
施嬷嬷等下人只看到有一滴眼泪顺着晋王妃的眼角滑下,都面面相觑着,却不敢再轻易劝说什么。
晋王妃晕倒和她得到大厨房的管理权这两个消息同时传到沈薇耳中,然后她很不厚道地笑了。恐怕是因为后者才导致前者的吧?不就是个大厨房的管理权吗?晋王妃至于把自己折腾晕倒吗?眼界太小,气度也不大啊!
不过晋王爷对王妃可真好,把大厨房的管理权给她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得了大厨房的管理权可不是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吗?而且她是要随徐佑搬去郡王府的,得了这个管理权又能管多久?最后大厨房还不是要回到晋王妃手里?
晋王爷此举可完全都是为了王妃着想啊!就不知王妃明不明白王爷的一番苦心了?估计是不明白的吧,不然怎么就气晕了呢?
对于大厨房的管理权,甚至晋王府的中馈,沈薇都没瞧在眼里。她跟徐佑早晚是要搬去郡王府的,即便拿到了晋王府的中馈又怎样?她又能管几天?还不是要交出去?劳心劳力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她才不干呢。
不过既然晋王爷都发话了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往外推,掌了大厨房,至少她能吃得舒心一些。
“夫人,这下可好了,咱们终于可以不为饭食发愁了。”沈薇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十分高兴。
沈薇扬了扬眉梢,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咱们初来乍到,脚都没站稳呢,大厨房可都是当老了差的油滑之辈,能那么顺从听你家夫人的吗?”
荷花这个泼辣的丫头立刻拍着胸脯毛遂自荐,“夫人,奴婢去帮您整治大厨房,哪个不听话奴婢抽她丫的,保证让她们服服帖帖的。”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点头,一幅荷花说得对,自己也跃跃欲试的表情。
沈薇扶额,瞧瞧,瞧瞧,她身边的这些丫头怎么越来越彪悍了呢?她这个主子可是很温婉柔顺的呀!
“你?老实在我身边呆着吧!咱们能在王府住几天?犯不着去得罪人。大厨房一切照旧,把原来的副职提成管事,她们原来怎样现在还怎样,咱们呀,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沈薇淡淡地道。
“夫人,那咱们一个人都不安插吗?”荷花撅着嘴巴有些不甘心。
沈薇瞅了她一眼,道:“自然不是了,我准备让陈嫂子带个小丫头过去,陈嫂子挂个副职不用插手大厨房的事,只要负责我跟大公子的饭食就行了。”入口的东西总得交给自己人才能放心呀!
顿了一下她又道:“你若真喜欢管大厨房,等咱们搬到郡王府,大厨房这一块就给你管着。”
荷花立刻拒绝,跺着脚娇嗔道:“夫人,奴婢不过是想着为您分忧,谁耐烦管什么劳什子大厨房?奴婢哪都不去,就呆在夫人身边伺候。”
大厨房的众人如惊弓之鸟般忐忑不安,风光了十多年的马管事一夕间丧了性命,究其原因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不就是帮着王妃打压大公子大夫人吗?现在大厨房落在大夫人手里,她还不定怎么收拾她们呢。
可让她们想不到的是,大夫人居然见都没见她们,直接就把她们的二管事提成了大管事,只吩咐她们好生当差,大厨房还如往常一样。派来的一个姓陈的嫂子也表示了只负责大夫人跟大公子的饭菜,其他的概不参与。
开始她们都不敢相信,哪家夫人得了大厨房的管事权不是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搜刮油水?大夫人就能例外?孙管事虽被提成了大管事,却也没敢自专,而是事事都找陈嫂子商量,陈嫂子却如她所说那般不发表任何意见。
时间一长,大家都瞧出陈嫂子是真心不参合大厨房的事,而大夫人压根就没把大厨房的油水放在眼里,放下心的同时对陈嫂子更加客气了,有什么油水都主动分她一份,而送到沈薇他们院子的饭菜则是最用心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说完了大厨房的事沈薇也没闲着,晋王妃晕倒了,作为儿媳的她自然要去侍疾,不然便是大不孝。
沈薇到晋王妃院子的时候,吴氏和胡氏已经在了,正围着晋王妃嘘寒问暖。
“二弟妹,三弟妹来得这般快呀,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咋就晕倒了?瞧过大夫了?咋说的?儿媳得到消息有些迟,来得有些晚,母妃您别见怪。”沈薇面带关切地道。
一听到沈薇的声音,晋王妃没来由地眼皮子跳了一下,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没事,估计就是太累了,昨晚又没歇息好,起来的猛了。瞧你们一个个地如临大敌,大夫都说我静养些日子就好了。”
吴氏蹙着眉头,不同意了,“瞧母妃的脸苍白的,哪里会没事?母妃您可得听大夫的好生养着。”她管着府里的一部分事情,隐约知道婆婆晕倒之前好像跟王爷有过争吵。
沈薇也皱着小脸点头附和,“对呀,对呀,二弟妹说得对,都需要静养了怎么会是没事呢?母妃您可别逞强不把自个身子骨当一回事,等出了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她认真说道。
唯独在院子里养胎的胡氏啥也不知道,还真当婆婆是累着了呢,不好意思地道:“都怪儿媳身子骨不争气,无法替母妃分忧,反倒累得母妃晕倒。”
胡氏正怀着身孕,而且胎做得也不大稳当,自孩子上身到现在快三个月了,都见了两回红了,还好都是有惊无险。晋王妃对她这一胎抱着极大的希望,自然是勒令她在屋里养着,啥都不让她操心,就连每日的请安都给她免了。
也不知是晋王妃的错觉还是怎么了,她总觉得沈氏说静养两个字时她觉得特别刺耳。王爷罚她没事不要出院子,可不就是得静养吗?难道沈氏知道了什么?再听听她说的话,什么叫出了事后悔莫及?这不是诅咒她出事吗?连句话都不会说,晦气。
“佑哥儿媳妇有心了,我这一病估计得静养些日子,府里其他的事有烨哥儿媳妇,我不担心。唯独大厨房我放心不下,你是个聪慧的,这大厨房的事你就多费费心吧。”晋王妃试探道。
大嫂管大厨房?吴氏和胡氏的心均是一跳,尤其是吴氏,她瞧了沈薇一眼便垂下了眸子,看不清她眼底的表情。
沈薇心中嗤笑,明明是王爷吩咐她管大厨房的好吧,怎么就成了王妃拜托她了?可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
“咳,儿媳哪里管过事?但为了替母妃分忧,让母妃能安心养病,儿媳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差事。儿媳啥都不懂,还得母妃多指点呢。”沈薇郑重说道。停了下又道:“大厨房那个马婆子做了错事被父王发落了,儿媳就提了二管事补上她的缺。大厨房的一应事务还跟母妃您管着时一样,谁该干啥还干啥,哪处出了纰漏我只管找负责的那个人。哦对了,儿媳还把身边的陈嫂子派了过去,她在儿媳身边服侍好几年了,知道儿媳的口味,儿媳便让她专门管着儿媳和大公子的饮食。”
晋王妃的眼皮子又是一跳,她怎么老觉得沈氏是话中有话呢?难道这个沈氏是在扮猪吃老虎?还是真如施嬷嬷说的那样沈氏的八字跟她有些妨碍?沈氏好了她便不能好,瞧瞧,自从她进了门,自己的日子就没顺泰过。那沈氏若是倒霉了她是不是就时来运转好起来了?
晋王妃觉得应该是后者,对,是沈氏的八字不好克了她。当初赐婚的时候不就传出沈氏命硬的吗?她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主意。
当施嬷嬷很委婉地跟沈薇表示请她晚间给王妃侍疾的时候,沈薇已经早有准备了。那施嬷嬷怕她多想,还一个劲地解释,“世子夫人身边还养着两位小姐,实在脱不开身。三夫人又有了身孕,不宜劳累,便只能辛苦辛苦大夫人留下来帮王妃端个茶递个东西了。”
沈薇满不在乎地摆手,正色道:“瞧施嬷嬷说的,为母妃侍疾这是儿媳应尽的孝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就如施嬷嬷说的那样,二弟妹和三弟妹一个脱不开身,一个怀了身孕,儿媳这个没拖累的,又是长嫂,可不得带头作个榜样?梨花,你回咱们院子一趟,跟大公子说今晚我不回院子了,要留在这里给母妃侍疾了。然后你也不用再过来了,我这里有月桂就行了,你养足了精神,明儿替换月桂。”
晚饭是在晋王妃的院子用的,晋王妃躺在床上自然不能起来,整个院子便只有沈薇一个正经主子,她用着陈嫂子亲自送过来的饭菜,可嗨皮了!
晋王妃已经打定主意要折腾沈氏了,只有沈氏不如意她的运道才能上来。
沈薇用罢晚饭就转进了内室,晋王妃正靠在床头,旁边的桌上放了一碗瘦肉粥,不等晋王妃开口沈薇便先声夺人,“华烟姑娘还磨蹭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伺候母妃用饭?”
一旁立着的华烟刚要端起碗,被晋王妃的眼神止住了,知她心意的施嬷嬷赶忙道:“大夫人,还是您辛苦一下服侍王妃用饭吧,这样方显得您的孝心。”
“好呀!”沈薇笑着睨了施嬷嬷一眼,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也提醒道:“母妃呀,其实儿媳可想服侍您用饭了,只是儿媳毕竟不是下人,还真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您可别介意哈。”
晋王妃自然是表示不介意了,嘴上说着劳累佑哥儿媳妇了,心里其实可得意了。
可是,晋王妃的得意只维持了一小会儿,为何呢?咳,一碗瘦肉粥只喂了一小半就报废了晋王妃身上的衣裳和盖着的锦被。
晋王妃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这个沈氏是故意的吧?她瞧得很清楚,那勺子是往她嘴的方向来的,怎么就偏偏倒在了她的衣裳上、被子上?这还是好的呢,有两勺还戳到了她的鼻子上,弄得她脸上都黏糊糊的不舒服极了。
“行了,行了,你搁下吧,华烟过来伺候。”晋王妃一把推开沈薇,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
沈薇却十分委屈,“母妃,儿媳早说了不会伺候人,没经验,是您自个说了不介意的。”
晋王妃看着沈薇那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跟塞了一大块铅似的,别提多堵心了,“好了,我又没有怪你,一边坐着歇着吧,华烟华云过来伺候。”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宽宏大度表示不介意,晋王妃的心情呦,嘿嘿,你能找个词语来形容吗?
沈薇如释重负地在椅子上坐下,其实她是想坐在榻上来着,毕竟榻柔软,坐着舒服。可沈薇瞧了半天,原本放置软榻的地方空空如也,她顿时就明白了晋王妃的打算。
呵,连软榻都搬出去了,这是想要逼着她整夜不睡了?哼,休想!沈薇在月桂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月桂点点头便退出去了。
华烟和华云,连带着施嬷嬷一起扶着晋王妃洗了脸,换了衣裳,又换了一条锦被。这一番折腾下来,那碗瘦肉粥早就凉透了,只好吩咐大厨房再送一碗过来。
主子入口的东西都是极其讲究的,哪怕不用先做,光是来回的路上也是要花时间的。等第二碗瘦肉粥送上来的时候,晋王妃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她就着华烟的勺子吃得那是一个香啊!
晋王妃用完了一碗瘦肉粥还意犹未尽,刚要开口再要,坐在一旁的沈薇道:“母妃,你还病着呢,这大晚上的可不能贪多积了食。”
施嬷嬷也劝,“大夫人说得对,王妃若是爱吃这粥,明早再让大厨房做就是了。”连华烟华云都不赞同她多吃。王妃已经病了,再积了食,那可就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罪过喽。
晋王妃可郁闷了,她还饿着呢,咋就积食了?她非闹着要再吃一碗。
沈薇就耐着性子劝:“母妃,您可别把自个身子不当一回事,您已经吃了一碗了,一会还得喝药呢,可不能再吃了。若是您实在想吃,咱过两个时辰行吗?”
施嬷嬷等也以为王妃生病心情不好使性子,便苦口婆心地劝着,却是怎么也不让她再吃了。把晋王妃气得呀,脸都绿了。
如此一来,晋王妃看沈薇更加不顺眼了,若说之前还只是为了打压她让自个转运,现在嘛,呵呵,哪怕不转运晋王妃也要狠狠的折磨沈薇一番。
“佑哥儿媳妇,母妃想更衣,你过来伺候母妃吧。”晋王妃不怀好意地道。喂饭不会,总不能连扶个人都不会吧?哦,所谓的更衣就是上厕所呗!
“好呀,好呀,母妃,儿媳来扶您,您小心一点啊!”沈薇乖巧地过来,搀着晋王妃就下了床。
晋王妃的脚一沾到地上就把整个身子的力量全压在沈薇身上,沈薇顿时就乐了,呦呵,晋王妃这是想干啥?两世为人,所有熟悉她的人都不会在她跟前玩这种花招,不得不说晋王妃是无知者无畏啊!
来,为晋王妃的大无畏精神点根蜡烛。
沈薇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就顺势往一旁倒去。以她的身手能摔着才怪呢。是以施嬷嬷等人看到她摔倒在地上,实则她只是轻轻地和地接触了一下。反倒是被她扶着的晋王妃被她扯得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母妃您可真重,害得儿媳都摔倒了。华烟,华云,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把王妃扶起来?本夫人一个人可扶不动她。”沈薇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拉晋王妃,那个力度呦,扯得晋王妃的胳膊都要断了,“母妃,您没事吧?”
晋王妃疼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狠狠瞪了沈薇一眼,也不敢再让她扶了。
沈薇摸摸鼻子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继续回椅子上坐着,还跟月桂说:“王妃生病心情不好,我这个做晚辈的哪能跟她计较?”
晋王妃更衣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再次摔倒。
晋王妃出尽了妖蛾子,一会要喝水,一会要更衣,一会又嫌腰疼——反正是把能想到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沈薇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只把施嬷嬷、华烟和华云支使的团团转。
若是晋王妃点她过去服侍,她也不恼,乐呵呵地过去,只是总会出些状况。不是把茶水洒在她身上了,就是把她捏得嗷嗷直叫。
两次之后晋王妃就再也不敢让她服侍了,可又不甘心,便想着既然不会服侍那就别睡觉好了。
她这想法还没刚从脑子闪过,就见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张软榻进来了,“大夫人,您瞧瞧放在什么位置。”
沈薇手一指,“喏,就那里吧。”她指的位置正好是原来软榻放置的地方。
“母妃啊,儿媳赶紧眯一会,攒点精神晚间好服侍您,有事您叫儿媳哈。”说罢就欢喜地爬上软榻,月桂扯过凉被给她盖上,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晋王妃那个气呀,狠狠地在被子上捶了两下,更加不甘心了。
这一夜,晋王妃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折腾沈薇一回。沈薇是谁呀,执行任务的时候三天三夜都能不睡,实在困极了,站着眯一会都能舒缓,还怕晋王妃折腾?
她被喊醒也不起来,支着头躺在软榻上直接吩咐华烟华云干活,至于月桂,她压根就没舍得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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