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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德的带领下穿过菜市场,眼前是一个小山村,道路两旁全是庄稼,时至春末夏初,正值蔬菜长势旺盛之际,散发出阵阵幽香。
村庄很小,小道可以一眼便看出有多少户人,一群调皮的孩童,正在宽不足三米的一路上追逐嬉戏,在红彤彤的晚霞下,就像一副油墨画。
在城里一呆便是三年,习惯了城市的喧嚣热闹,在这里,有难得的静谧和闲适。
林德感到心情很沉重,前方便是阔别已久的家,房子已不如小时那么崭新,叔叔婶婶们现在应该已经年迈。
一路走来陈阳并没有说话,虽然是来访好兄弟的家,自己却深有感触。
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根本就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偶尔几次伯父伯母接回去的时候,除了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之外,哪有什么家的感觉?
其实有时候想想,虽然心里同情着刘清月,自己岂非比她更惨呢?至少来说,人家的父母可是陪伴左右。
“到了!”
走到一间瓦房前,林德指着一闪红漆已经脱落的大门说道。
“哦!”
当两人停留在木瓦房前时,几个小孩围了上来,咯咯咯地笑着,像一群小雀。
“两位叔叔,你们找谁呢?”
问话的是一个年龄约在10岁左右的男孩子,也许是长时间风吹日晒的缘故,和藏族孩子颇有几分相似,脸盘子上有着明显的高原红,鼻孔下面还拖着鼻涕。
其他几个小孩也都差不多,只是年龄看上去稍微小一些,衣服很是破旧,其中两三个小孩脚上的布鞋鞋尖已经露出了脚趾头。
看到小孩的样子,陈阳只感到鼻孔一酸。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小孩?”
林德亲身问着,离家这么些年,自然认不得眼前这些小孩,可要是问起他们的父亲,年龄和自己相差不大,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呵呵呵,他爸爸是董二牛,他是董小牛!”
也许是因为“二牛”这个名字好笑,其中一个小男孩接口之后便笑了起来,由于笑得太开心,鼻孔处吹出了一个大大的泡泡。
听到“二牛”这个名字,林德的思绪立即被拉回到了过去。离家出走之前,和二牛的关系是最要好的,两人就像同穿一条裤子,玩一起玩,挨打挨骂也是一起承受。
真没想到转眼过去几年,这家伙连孩子都有了。
在兜里里搜索了半天,陈阳摸出来50块钱,递给那个叫董小牛的孩子。
“这钱拿去买糖大伙儿一起吃,那你得告诉我,这房子里的爷爷到哪里去了?”
董小牛抬头看了一眼陈阳,看到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之后,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拍了拍之后,这才接过钱,奶声奶气地说道“你是说您爷爷吗,喏!”
沿着小孩的小手指,陈阳看向对面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看到了一簇白纸正在迎风飘扬,那一瞬间,心里陡然明白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林德的眼里已经注满了泪水,他更加明白,那个整天以酒为伴的疯老头子,他已经没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林德猛地一把擦干了眼泪,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甚至,一点也没想到要去坟上祭拜一下的想法。
“小牛,咱们去你家玩儿吧,我是你林德叔叔。”
陈阳并没有反对林德的做法,人既然已经死了,就算是到坟前三跪九叩也无济于事。
刚来到董小牛家门口,林德便被一个满脸胡渣的人扑上来抱住。
“德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董二牛已经认出了林德,而林德却是迟钝了些许,因为离家出走前,他还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后生。
和董二牛一样,他的妻子是个朴朴素素,诚诚恳恳踏踏实实的农村女人。看到有客到,而且还是丈夫的好兄弟,于是便钻进鸡窝开始抓鸡,同时让儿子去打酒。
是日晚,陈阳单独睡一间房,并没有打扰他们兄弟俩的久别重逢,任由他们秉烛夜谈,追忆过去。
翌日清晨,林德放下一笔钱之后,任凭董二牛再三挽留,二人还是离开了董地村。
林德开着车,眼神呆滞,一路无话。
看到好兄弟这个样子,陈阳心里自然明白其中之苦,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导,只好保持沉默。
由于口渴,正好看到路边有人卖水果,陈阳让林德停下车,打算买点果汁解解渴。
水果摊旁围了五六个人,其中有老太太,有老头,也有年轻人。
“惨,真是太惨了!一家三口,死无全尸啊!”
下车后便听到如此震撼之事,陈阳也是心下一惊,便索性停下来探个究竟。
“可不是嘛,这青龙会的人啊,简直td就是畜生,杀人不眨眼,看样子这地儿是待不下去了!”
刚听到惨案,随即又听到“青龙会”三个字,在回想到卖菜老太太那谈之色变的表情,陈阳更是怒由心生。
“这位兄弟,刚刚你说的那一家三口惨死的事,怎么个来龙去脉,能否给大家伙说一说?”
被陈阳轻轻拍了一下肩膀,说话的中年男子顿时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是一个面貌俊秀的年轻人,顿时卸去了防备。
“唉,青龙会到处乱杀人,其实也见怪不怪了。我刚刚说的那一家三口,便是董地村董二牛一家,刚刚听我姑姑说,一家人都被青龙会的五马分尸!小孩子都不放过,没有天理了呀!”
听得此话,陈阳顿时傻了,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刚刚从董二牛家出来,马上便发生了惨案,莫不是正因为市场遇到的两个男女?
一念及此,无比沉重的自责感顿时袭上心头,再回头看向林德时,只见他一双眼已经发绿,双手紧紧的抱住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犹如一只发了疯的野豹。
也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从车窗跳上车,林德已经发动引擎,车身来了个原地调头,径直奔回了董地村。
当看到眼前悲惨的一幕,饶是铁血男儿,陈阳和林德也忍不住掉下了泪水。
“马上调集人马,不计一切代价,拿下青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