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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替嫁冲喜的养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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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良弼作为宁州府的执政者,有关他家的各种八卦自然从没有一刻消停过。

    不论是秦良弼那位远在京城因为失子而被厉皇贵妃磋磨的有些疯疯癫癫的妹妹贤妃娘娘,还是秦良弼那位因为早产而缠绵病榻多年的儿子都是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

    贤妃娘娘距离大家太过遥远,就算想八卦大家也八卦不动,因此,那位只能算作偶尔的谈资,大家摇头晃脑的唏嘘一阵也就罢了,而秦三公子则不同,虽然他们也少有见到他踪影的时候,但是大家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对于他的一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和耳闻的。

    陆蕊珠一直深受家人的宠爱,没少在外面走动,耳朵里更是灌了不少有关秦三公子的各种谣传。

    其中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对方那走一步喘三下,跑两步吐五口血的孱弱体质!

    陆蕊珠从小就是一个健康宝宝,她根本就没办法想象自己如果嫁给了一个这样的人,将会被自己的闺中密友们嘲笑成什么样子!而且她也早已经受够了在宁州的单调生活,她向往京城!她想要与京城里的贵女一样,过上让许多土包子都艳羡无比的恣意生活。

    这个念头早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秦家的求娶大发雷霆。

    她知道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也知道自己命格特别的好,特别的旺夫!

    可是她想旺的未来夫君不是秦三公子这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而是厉皇贵妃的侄儿,那浑身都仿佛散发着迷人金光的厉大公子啊!

    那才是她陆蕊珠愿意与之共结白首之盟的人啊!

    就在陆蕊珠整夜整夜的做着自己即将被一个可怕的病秧子抢走的噩梦时,她有先见之明的爹娘直接给她找到了一个顶缸的对象。

    她的养姐,陆拾遗。

    她心里高兴坏了。

    也巴不得对方在秦知府家里吃尽苦头。

    岂料,她那养姐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她在同一个屋檐下呆久了的缘故,居然偷了她几缕福气过去,成功的把秦三公子那个病秧子给冲醒了!

    这叫她如何能忍?!

    她让她那打小就不怎么待见的养姐替嫁过去可不是去秦知府家里享福,去做舒舒服服的三少奶奶的!

    越想越不甘心的她干脆伙同表姐朱芯兰往那不要脸的抢人婚事的白眼狼身上狠狠的泼了一盆脏水!

    可是就在她满心期待着对方倒大霉的时候,对方居然风风光光的带着夫婿回门了!

    那个曾经让她倍觉耻辱,脑补起来也异常可怕的秦三公子居然、居然以一种让她瞠目结舌的形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不仅不像人们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孱弱病态,三步一喘气,五步一吐血,相反,他是她有记忆以来,所见到过的容貌最出众、风姿也最迷人的男子!

    出众的……

    迷人的……

    只是稍微瞄上那么一眼,就让她觉得自己小心脏乱蹦的几乎都要没办法呼吸了!

    陆蕊珠满眼痴迷地看着那个男人款款朝她走来。

    她默默地在心里道:你知道吗?我才是你一心想要求娶的人,你知道吗?我才是那个能够让你的身体彻底健旺的人……是我那不要脸的白眼狼养姐……她嫉妒我拥有你这样好的男子垂青……才会忍不住满心的妒火对我痛下狠手……我也想与你重归于好,我也想与你重温旧梦……

    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让我们这辈子注定只能错过彼此。

    在陆蕊珠脑补的泪眼汪汪的时候,那容貌最出众,风姿也最迷人的秦三公子唇角带笑,满眼柔情地对着她那不要脸的白眼狼养姐深情款款地说了三个字。

    他说:拾娘,来!

    陆蕊珠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狠狠伤害了!

    一通透心凉的冰水,在她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狠狠地浇了她一头一脸。

    她全身发寒地僵立在屏风后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那声充满亲昵意味的呼唤。

    其实秦三公子叫得根本就不是拾娘吧。

    陆蕊珠在心里自欺欺人的想,如果秦三公子知道那个白眼狼是替嫁过去的,怎么还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待她?

    说不定,他叫的其实是蕊珠,只不过是她听错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陆蕊珠情不自禁地又把身体往八仙过海的屏风衔接处更靠近了几分。

    她错估了自己的体重。

    屏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陆蕊珠以一个异常狼狈的姿态扑倒在自己的前未婚夫现养姐夫面前。

    陆德正一家三口眼睁睁的看着秦三公子这个病秧子以常人都未必能有的矫健一把揽住他身边女子的腰,几个闪步,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那轰然倒下来的屏风。

    “啊——”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的看着养姐被自己的前未婚夫以那样一种姿态抱开的陆蕊珠在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她的小腿被屏风给压住了!

    “珠珠!”都是惊恐万分的叫了一声女儿的小名。

    “娘……娘我的腿好疼……”陆蕊珠这时候也顾不得在哀伤她与秦三公子的有缘无分了!

    如果她因此而变成了一个瘸子的话,那么厉家的大公子绝不可能娶她为妻的,而这也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因为陆蕊珠受伤了的缘故,陆拾遗和秦承锐并没有在陆府待多长时间就离开了。

    不过秦承锐那句光明正大的“拾娘”,还是把双方之间那层早就薄得透明的窗户纸给彻底地捅开了。

    陆家人也从秦家的回门礼里清楚的感觉到了秦家人对于他们换女替嫁的态度。

    看在孩子们的面上,这件事,他们就不再追究了,但是他们陆家既然不稀罕与他们秦家做亲家,那么……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当什么亲家往来了。

    至于这门婚事,以后不论谁问起来,两家人都会统一口径的表示:从一开始合的新人八字就是陆家的养女陆拾遗,而非亲女陆蕊珠。

    在朱氏手忙脚乱的围着自己受伤的女儿团团转,又是喊大夫又是叫丫鬟的时候,陆德正亲自把陆拾遗和秦承锐小两口送出了陆府的大门。

    也不知道是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他对陆拾遗说了一句十分古怪的话。

    他要陆拾遗这辈子就好好的待在宁州府,哪里都别去了。

    “你好歹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父亲,这是我唯一能够叮嘱你的了。”

    陆德正在说这话的时候,看见陆拾遗的眼神非常的复杂。

    这样的复杂让陆拾遗心头忍不住的就是一跳。

    难道……身世有问题的,不止她家傻小子,还有她?!

    陆拾遗虽然没有‘真正’与陆德正相处过,但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她已经分析出了陆德正大概是一个怎样的性格,明白除非他自己想要开口,否则她绝无可能从他的嘴里知道真相。

    陆拾遗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因而,在适时地表露出自己的震惊和迷茫以后,她就一脸平静的和秦承锐重新坐上了回知府衙门的马车。

    目送他们远去的陆德正脸上神情颇为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你一门心思想着旧缘再续不管其他……却不知,时间已经把一切尽皆改变……你我……就算再怎么挽留,也回不到过去了!”

    陆拾遗和秦承锐坐在回去的马车里,陆拾遗一面手肘拄窗托腮地望着外面摩肩接踵的人群,一面若有所思地问秦承锐,陆德正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既然他这么跟你说了,那么你以后注意着点也就是了。而且,你我还真可以算作是天生一对,拾娘,你知道吗,曾经我们家里也来过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给我批命说,如果我想要一生平安顺遂的话,那么就永远都不要踏足京城。”

    秦承锐唇角带笑的给陆拾遗说着曾经的往事。

    陆拾遗被秦承锐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回过头来,脸上表情很是认真的看着他问道:“这是真的吗?夫君?你可千万别拿这样的事骗我,我可是会当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秦承锐不解地看着她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我娘,这桩往事还是她亲自告诉我的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承锐的眼睛里闪过一缕若有所思的光芒,他挑眉看着陆拾遗道:“拾娘你瞧着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怎么?你很想去京城看看吗?”

    “不是我想要去京城看看,而是这实在是太巧合了。”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的陆拾遗神情颇有几分躁动的皱了皱眉头,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找秦阮氏探一探口风。

    秦承锐不喜欢陆拾遗这眉头紧蹙的模样,恰巧他们的马车正从一家珠宝轩缓缓驶过,他连忙喊了一声停车,又亲自给陆拾遗戴上帷帽,这才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今天你梳妆打扮的时候,我看了下你的妆奁盒,里面的饰物不仅老旧还早已过时多年,可见你那养母在给你置办嫁妆的时候,并不怎么上心,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好好的去里面挑上一些新样式,如此,你跟着母亲外出做客,也不会失了体面。”

    陆拾遗被秦承锐脸上那副“我给我媳妇儿买珠宝首饰那是天经地义”的认真表情所逗乐。

    “你想给我买东西我没意见,”她一脸笑颜逐开地说道:“不过,为了彰显你这为人丈夫的诚意,你是不是应该用自己的银两来买?”

    “已经成家了的儿子拿着自己父母发的月例银子给媳妇儿买珠宝首饰……”陆拾遗满眼促狭地看着自家的傻小子,一脸揶揄地强调道:“这话传出去,可有些不好听啊!”

    秦承锐被自己的新婚妻子说得脸上的表情都黑了。

    “拿着父母给的银钱讨好妻子……在夫人的心里,为夫竟是那种厚颜无耻之人吗?”

    秦承锐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陆拾遗忍住爆笑地冲动,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难道不是吗?据我所知,夫君这些年以来一直都呆在家中调养身体,除了公公婆婆给的银钱外,怎么可能还有别的财物呢?”

    “调养身体是事实,但也并不意味着你的夫君彻底地一事无成。”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秦承锐一边推着陆拾遗继续往珠宝轩走,一边解释道:“我因为身体的缘故,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就连看书也不能超过规定的时限,免得耗神太多,又不明不白的晕厥过去惹亲人挂怀。”

    “为了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我给自己找了个十分有趣的爱好,那就是捏面人!”

    说起自己的爱好,秦承锐整个人都显得眉飞色舞。

    “捏面人?”陆拾遗轻轻重复,眼睛里的笑意浓郁得仿佛要因为盛载不了而尽数流淌而出。

    “是啊,捏面人,拾娘,你可别小瞧这一项活计,我设计出来的面人模子,别说是宁州府,就是其他州府也有人专程过来求购呢!不过为了父亲的声誉考虑,我在和那些人打交道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这个秘密,到今天为止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望着秦承锐隐晦求表扬的嘚瑟小眼神,陆拾遗忍耐了许久的愉悦笑意终于自喉腔里喷薄而出。

    “没想到夫君居然会这么多厉害!”

    陆拾遗赶在秦承锐恼羞成怒以前,用很是惊叹地语气保证道:“拾娘很感谢夫君对拾娘的信任,还请夫君放心,拾娘一定会谨守这个秘密,除非夫君表态,否则拾娘绝不会和夫君以外的人提起这件事。”

    “你记得保密就好!”秦承锐被陆拾遗夸得眉开眼笑又要强作淡定,“现在夫人能够安安心心的和为夫我一起挑选珠宝首饰了吗?”

    陆拾遗忍俊不禁地看着翘尾巴的新婚丈夫,眉眼弯弯地说了四个字。

    “求之不得!”

    陆拾遗和秦承锐一直在珠宝轩逗留了大半个上午,直到饥肠辘辘才进了一家酒楼里用餐。

    虽然秦承锐已经失去了对陆拾遗的所有记忆,但是在潜意识里,他依然情不自禁的把他爱人放在心尖尖儿上疼惜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夫妻俩头一次出门的时候,就惦记着给她添各种珠宝首饰。

    “这里的首饰虽然瞧着还行,但到底没有京城等繁华地带的精致,不过没关系,等有空了,我可以亲自画了图纸找珠宝轩订做——其他的不提,这些老匠人的动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秦承锐一边给陆拾遗舀鱼汤,一边说。

    陆拾遗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承锐细心的给她舀汤又挑鱼刺的模样,半晌,她才用温柔的几乎可以滴水的声音说道:“夫君你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难道就不怕把我惯坏吗?”

    “惯坏了好啊。”秦承锐随口答道。“惯坏了以后就只有我受得了你,你也休想再离开我了。”

    秦承锐直到把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口无遮拦的说了些什么。

    他手上忍不住地一抖,筷子就掉到了地上。

    陆拾遗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瞬间涨红的俊脸。

    秦承锐磕磕绊绊的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解释……怎么尴尴尬尬的纠结了一阵后,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打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把你锁在我的身边,日日夜夜的看着,哪里也不准你去……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像个脑子不清楚的疯子,可是我根本就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

    他的嘴唇毫无预兆地被陆拾遗以一种极为轻柔地吻住了。

    “夫君,我很高兴你能够这么的在乎我,”陆拾遗的唇瓣与秦承锐一触即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心里真的孤单极了……夫君,我完全能够体会你现在的心情,也很开心,很开心,你也和我一样……心里眼里想到的看到的都是我!”

    陆拾遗在秦承锐动容的眼神中,轻轻握住他的手,“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君,我很高兴自己能嫁给你做妻子,也很幸运这一世能够与你一起携手到白头。”

    秦承锐一点都不想在他的新婚妻子面前丢脸,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里的酸涩和湿红,他用力捏攥了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汗湿的手心,用一种很是彷徨的声音,要多艰难就有多艰难地说道:“拾娘……我的身体情况……如今你也可以说是心里有数的……你……你要真和我在一起的话……以后……我有极大的可能留下你一个人……我……我不能这么自私……”

    是的,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的拾娘还很年轻,不该吊死在他这棵随时都可能枯萎的老树上,不该!

    “我还真没有见过比你还要死心眼的人!”陆拾遗眼见着秦承锐面上的神情重新由动摇一点点地转变成坚定,忍不住地就是脱口一叹。

    “拾娘,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受委屈!”秦承锐脸上表情很是认真的说道。

    他还小的时候,与孪生妹妹秦佩蓉的关系并不算好,也许是那时候的妹妹还没有懂事的缘故,她很喜欢到外面鹦鹉学舌回来,用十分劣等的手段刺激他,说着一些让他心里非常难过的话。

    其中最让秦承锐至今都记忆犹新的是那句:你这个害人精根本就没资格和我一起被娘生出来!就你这动不动就昏迷过去的倒霉样,现在还有爹娘不离不弃的照顾你,等到他们老了,你看还有没有哪个蠢女人肯跳进你这个无底洞来,为你牺牲、为你付出!

    秦承锐那时候虽然很不被孪生妹妹待见,但是他的心里依然对她充满着天然的喜爱与好感。他不但不曾怨恨她在娘胎里抢夺了自己的营养,还一心一意的想要像其他两个哥哥一样,宠着这个唯一的妹妹。

    正是因为这份在意,让秦承锐清楚的明白,妹妹所说的那些伤人话都是别人教她说的。他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却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捅到父母面前——本来爹娘就因为他的身体焦头烂额了,他如何还舍得让他们多操一份心。

    而且,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的话,他的父母也不会把所有的关怀和心力都集中放在他身上,以至于忽略了对妹妹的教养。

    好在妹妹长大以后,就变得懂事多了。

    她不再像幼时一样,没事有事地与他抬杠,相反,她就和爹娘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秦承锐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感激和喜悦。

    可是这份感激和喜悦并不会抹杀掉曾经的一切,秦佩蓉曾经说过的话,依然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秦承锐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子变成妹妹口中的蠢女人,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在秦承锐的坚持下,这个问题只能暂且作罢。

    不过,陆拾遗相信自己在秦承锐心里的影响力,现在拿不下不代表以后也拿不下,因此,在秦承锐有些歉疚忐忑又有些挣扎懊恼的注目中,陆拾遗对秦承锐露出了一个很是温柔又格外坚定地笑容说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夫君你对我的一片真心,不仅如此,我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夫君你此刻的顾虑和挣扎。夫君,没关系的,你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反正我们还年轻,来日方长。”

    “你就不怕我坏心肠的让你就这么如同守活寡一样的守我一辈子吗?!”秦承锐喉头发堵。

    “那我更求之不得了!”陆拾遗脸上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笑容,“能与夫君这么好的人白头到老,是我一辈子的荣幸啊!”

    陆拾遗语气里的真诚让秦承锐没办法违心把她的话当做欺骗他的谎言,他心里难受的厉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样一个毛病,如果他没有打从娘胎落地就得了这样一个怪病的话,那么,他与他的拾娘,现在不知道有多幸福。

    在酒楼里用完丰盛的午餐以后,陆拾遗和秦承锐回到了府衙。

    秦阮氏早已经在家里久候多时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儿子和儿媳妇此行的经历了。

    当她听到陆家的那位千金因为偷看他们而被砸了小腿的时候,一脸幸灾乐祸地大笑出声。

    “该!让她嫌弃我儿!哈哈!现在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随后,秦承锐和陆拾遗又和秦阮氏说起了陆德正那建议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回京城的话。

    秦承锐因为从来就不曾多想过的缘故,在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还是娘说得对,我与拾娘确实是天定的缘分,您瞧,算命的道士说我不能去京城,您给我娶了个儿媳妇居然也是个不能去京城的——您说这是不是非常的有趣。”

    有趣?

    这一点都不有趣!

    很清楚自己这外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能去京城的秦阮氏面色都忍不住有些发白。

    与此同时,更让她为之忧虑不已的是才娶回来没几天的外甥媳妇!

    因为对这方面实在是太过敏感的缘故,秦阮氏真的很担心对方也有着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敏感出身……

    就差没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把自己的亲外甥藏进老鼠洞里的秦阮氏突然对自己坚持要聘娶陆家的女儿在心里滋生出了一丝悔意。

    她不是不喜欢陆拾遗这个外甥媳妇,而是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她的外甥也会因为陆家这个养女还受到牵连啊!

    也许是心中的恐惧太过浓重,让她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带出了几分。

    而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她的每一个面部表情的陆拾遗在见到秦阮氏明明慌乱地不行还强作镇定的与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举动后,忍不住地就是在心头一叹。

    她的傻小子跟着她轮回了这么多世,就没有那一世成功跳出过皇家的那个坑!

    她的傻小子这辈子有着一个在宫里做娘娘的姑母,那姑母还恰恰好的与他这辈子的母亲秦阮氏一起生孩子!

    只不过他姑母的孩子一落地就夭折了,他母亲却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还有当日她无意间听墙角时,秦阮氏在提及他家傻小子的身世时,那带着几分恐惧和敬畏的口吻,以及那句‘以你父亲现在的官职,我们未必不能奢望一下亲上加亲的可能’……

    越想就越觉得头昏脑涨的陆拾遗默默抬头看了眼自家——至今都还被秦氏夫妇蒙在鼓里——的傻小子,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纠结滋味的再次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