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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苏大手拨开了一层雪,这昆仑之雪最是干净,暮苏捏了一个诀,指尖燃起一簇神火,地上的雪化了一块。
沈临渊看去雪中赫然出现了相柳的身影,不过不是在涯安境,却是在神界。相柳带着一群人,冲到了南天门外。
沈临渊脸上的笑意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这就是颛顼和她说的戏,他有能力拿捏住沈临渊和他手下的北极麟,简而言之,此时的颛顼老儿想告诉她的是:你手下有多少东西我知道,相柳有几斤几两我也知道,你斗不我的,所以可以考虑臣服我了。
沈临渊看着相柳带着几个人站在就要闯凌源殿,这时候一直盯着看的眼睛里终于生了怒火,沈临渊终于明白了,颛顼根本就不是想让她看什么戏,而是想用这个威胁她,告诉沈临渊他有能力毁了她的一切。
沈临渊突然笑了,看了看暮苏,“兑现你的诺言吧。”
这就是互惠互利的好处,就连她都不敢去闯,相柳,你凭什么?
沈临渊眼底生寒,但还能自持。
两人蓦然转身,神界的南天门,此刻相柳连南天门都没有进去,因为堵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沈临渊不久之前才见过的祝融。
“怎么,这趟混水火神也要来走一遭吗?”想留语气中的嘲讽之意甚浓。
沈临渊匆匆赶来,而相柳两方一触即发。
火神见沈临渊赶来,拉长了整张脸,“怎么,昆仑不合你意?”
沈临渊面上含笑。
“昆仑什么时候都能回,但是家底就那么一点,要是人人都觊觎着我这点家底,伯父这不是让我连安生立命都难吗?”沈临渊嘲讽意味明显,火神想忽略都不行。
“当年久离神君莫不是颛顼老儿有什么交情吧?”
沈临渊嘴角一翘,这个小老头,穿着打扮老是往她夫君那里靠,现在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也难怪沈临渊由此疑问,颛顼待她的态度实在诡异,她只能往哪个神棍身上靠。
火神闻言却脸色突变。
“临渊,天帝本来只是要你看戏的。”火神脸色阴翳。
到他这种份上,好不容易给人家做回鹰犬,就算是天帝,也不好随意驱使他,若不是念着并不存在的旧情,这种浑水他才不趟,不过既然已经横插一脚了,就要有所成效。
于是乎火神这时候的威风就出来了。
相柳好歹是跟着共工从大战走来的,他这时候就脑子在魔怔也应该知道自己着了道。
什么共工魄,神界分明就是为他特意设的坑,但是自己竟然钻得那么起劲,相柳越想越气,果然着急了。
沈临渊眼神微眯,火神的三昧真火已经要烧过来了,沈临渊眉眼弯弯娇俏的一笑,带着众人光明正大的就走了。
毕竟是火神,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自己一个人来围堵相柳,不过这也是够了的,不过这就不好包抄了。
相柳不愿意讨,沈临渊直接趁他不备,打晕了相柳其人,带着相柳的寥寥数人,堂而皇之的离去。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沈临渊所有的防备都是针对相柳,而非火神。
火神气急,因为他没想到沈临渊真的能脚底抹油,更没想到沈临渊留下来垫底的,正是他火神殿里的二把手,暮苏。
自从暮苏一出现,沈临渊就知道自己能逃脱。
其实她是打定主意,觉着暮苏会来殿后。
人的秉性就算会变也不会变得太离谱。
“你、你、你”
火神指着暮苏,手指就差要戳到他的鼻子上去了。
扶桑轻轻把祝融的手指挪开,眉间有一股怅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手,就是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就动了手,大约是见到沈临渊太过信任她了吧也是断定他会出手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脚底抹油。
“我只答应了不拘着她。”暮苏手一摊对祝融说道,他们当时的约定只是他不能将她控制在昆仑。
其实他也没有那个能力,说约定,大概是朋友以后一场,沈临渊不希望自己要走的时候暮苏在给她使绊子误事吧。
殿后的代价是暮苏神君也面壁,不过是在火神殿面,面壁十年。
这是火神自己罚的,他当时听完暮苏一番解释,看暮苏自己也十分迷茫,内心还是觉得像暮苏这样的人,不适合参与这场混乱吧。
而涯安境,沈临渊本来以为此事的扶桑应该还在昆仑脚下,但回到境主府,竟然看见扶桑等在临石居。
沈临渊脸上闪过一抹疲惫,她要怎样去说,这世上的姑娘本就有颗玲珑心,她心中的那些事要怎样和扶桑说?
想到这里,沈临渊就觉得自己被颛顼玩弄于鼓掌之中此时已经筋疲力尽。
神界,她迟早得去一趟,如果共工魄真的在神界,最应该去拿的是她,不过她不愿意偷偷摸摸的去,她可是北天境神女!
“结束了?”
扶桑每一次开口就像将喉咙撕裂过一遍,不过这些事她不能细问,不堪问。
“结束了。”他没有问沈临渊到底做了什么,虽然能够猜到,只是不必猜,他们是为着同一件事,只要目的是一样的,途径不同又如何。
“我看见暮苏和你去了南天门。”
沈临渊心里一阵为难,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她还能怎么接?
两个人僵在那里,十分尴尬,沈临渊准备率先打破这种氛围,但此时她的内心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跟某些记忆的复苏有关。
“暮苏说我醉酒那日曾找你决斗,伤了你,抱歉!”沈临渊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件事,但是扶桑幽幽的看着他,沈临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必抱歉!”
扶桑僵硬的吐出这句话。
沈临渊却想到某个场景。那晚,那只小舟漂着漂着就停了下来,那时候沈临渊半醉半醒,小舟忽然停下来,她幽幽的睁开眼,黄泉的风吹着,沈临渊突然觉得自己皮肤上窜满了鸡皮疙瘩。
沈临渊打了个寒颤,因为有人让她的舟停了下来,不仅停了下来,还靠了岸,而那个人就站在她的的身边。
“桀宇!”
沈临渊欢快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了手臂。
扶桑定定的看着她,瞧见了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没有伸手抱她,而是直接上了船。
“你叫什么?”
沈临渊一脸醉意,痴痴地问。
“桀宇。”
“你不是不爱叫桀宇吗?”
“谁说的。”
那时候扶桑的伤还没好,三途河的水,灼伤了他的喉咙,从此再不能朗声叫沈临渊。
“那你姓什么?”沈临渊趴在船上,自以为是的偷偷瞧着扶桑,以一个扶桑恰好也能看见她那双得意的眸子,问道。
“沈!”
沈临渊眸子一亮,不过片刻便抓着扶桑的衣服,问道。
“冠妻姓!”
于是沈临渊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那个时候扶桑的声音嘶哑又低沉,沈临渊没听完一句嘴角的弧度便会变大一点,然后咧嘴大笑。
这和暮苏同他形容的场面完全不同。
后来沈临渊记起这个场景,也是一阵惆怅。
沈临渊盯着扶桑看了一会儿,双方都没有再开口。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沈临渊看着愣愣站着的扶桑,眉头轻轻皱起。
“我后悔了,可以吗?”扶桑想都没想,就说了这么一句,这时候换成沈临渊傻了。
不过想了想,沈临渊还是问道:“你是后悔杀了沈临渊呢还是后悔救回共工氏临渊?”
杀了沈临渊是为了救共工氏临渊,因为要救共工氏临渊才去杀沈临渊。
“你后悔哪个?”沈临渊的声音里带了冷意。
不是沈临渊矫情。
桀宇突然闯进沈临渊的生活是为了等待她的归来,但是沈临渊可以确定从桀宇真正以沈岁宁姐夫的身份站在沈临渊身边开始,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沈临渊死而共工临渊生。
沈临渊和桀宇,这两个人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谎言,一个为了诱骗沈临渊甘愿去死的谎言,或许一开始并不是只有沈临渊死了才能解决这一切,但是相柳用元神剥离的决心逼迫了扶桑。
“现在的我是沈临渊还是共工氏临渊?”
“为什么我是沈临渊我就该死?”
沈临渊眼中终于有了怒气。
这是一个很拧巴的问题,如果沈临渊没有死,只是多了一份共工氏临渊的记忆,可能沈临渊心里就不会存在这些拧巴的问题。
但是问题就是当共工临渊归来的时候扶桑后悔了,他想留住沈临渊,又放弃了共工氏临渊。
“是你,一直都是你,沈临渊是你,共工氏临渊也是你。”扶桑好像魔怔了,嘴里不停的念着。
“是我吗?”
沈临渊讥讽一笑。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
阿穆一直站在门口,沈临渊没有阻止他,作为桀宇曾经的心腹,阿穆应该知道桀宇就是扶桑,但显然,阿穆的接受力更加不可靠,沈临渊进了临石居之后,阿穆砰的一声关上了临石居的大门,然后悲催的发现自己把自己也关在了里面,继续待着吧,两人共处一室,好不尴尬,出去吧,扶桑还在门口。
阿穆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