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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渺,你连吹都不吹一下,你谋杀不成又想烫死我是不是?”
靳承寒皱着眉头振振有词地出声,他语气之认真,逻辑之严谨,惹得站在一旁的吴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闻言,沈言渺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尴尬的干笑,然后一字一顿忿忿说得清晰无比:“靳大少爷请放心,我已经试过了,这碗都快凉了,肯定不会烫到你。”
更不可能会烫死你!
靳承寒英俊的脸庞立马阴沉了下来,孩子一般赌气地说道:“不管,不吹不吃!”
“……”
沈言渺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忍耐力,才没有将手里的粥碗一把扣到他脸上。
不是,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该有的心智水平吗?
她在福利院一个人带一群四五岁孩子的时候,都没能这么心累过,他靳大少爷今年到底贵庚多少啊?
行!
不就是吹吹凉嘛!
她就给他试试什么叫透心凉?!
沈言渺一言不发径自将手里的勺子放在嘴边,然后轻轻吹了吹,又吹了吹,再吹了吹,确定勺子里的粥已经彻底冷透,才重新送到他嘴边。
靳承寒这下才终于肯赏脸,一口冷粥被他吃得仿佛多么津津有味似的。
沈言渺轻叹着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安慰自己,算了吧,跟一个病到几乎变成弱智的人,她最好还是别计较了。
毕竟,气大伤身。
而且,伤的还是自己的身!
不划算!
下午。
方钰抱着一大摞文件送到南庄的时候。
医生刚好帮靳承寒重新换了伤口敷料,又将输液的静脉留置针处理好,只剩下一短截软管用胶布固定在手背上。
靳承寒仍旧穿着清晨沈言渺帮忙换上的睡衣,只不过在外面随意套了一件薄款深灰色的线衫,完全不同于以往生硬规整的西装革履。
但即便是这样,他整个人看上去也并没有平易近人多少,只不过明显比往日少了许多凌厉。
沈言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就是不想让外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也早就不由自主并且错误地将靳承寒平素里的高高在上,归结进了他自诩的尊严和骄傲。
方钰对于沈言渺的出现似乎有一瞬的震愕,但是很快,她就重新端上得体又客气的微笑,然后有条不紊地说道:“太太,这些都是靳总今天必须处理的文件,明天一早我会亲自来拿。”
沈言渺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无非就是不敢置信经历过那么多之后,靳承寒竟然还没有把她扫地出门。
别说外人会好奇。
沈言渺很多时候自己也好奇,但是只要靳承寒出现在她面前,紧接着,又每一次都能精确地给她带来沉重一击之后。
沈言渺慢慢也就不好奇了,或许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再没有折磨够她之前,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那就麻烦你了。”
沈言渺从她怀里接过厚厚一摞的文件夹,又礼貌地道谢。
“都是我应该做的。”
方钰轻声回道,然后冲她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告辞了,太太,再见。”
“再见。”
沈言渺也淡淡地回了她一声,步伐略显木然地抱着一摞文件上了楼,然后抬手敲了敲书房房门。
规矩又知趣的轻轻三声。
靳承寒听着这清浅又熟悉的敲门声,一双黑眸不禁微微闪了闪,她这样疏离冷淡的敲门声他过去连着听了整整两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过。
可是,现在。
又回来了。
“进。”
靳承寒难得纡尊降贵地应了一声,虽然只是简单一个字。
沈言渺轻轻将门拧开,一张俏丽的小脸没有什么表情地板着,只是径直向着书桌走去,把文件重重放在他面前。
接着,公事公办地将方钰的话一字不落地跟他重述了一遍。
说完,她冷冷地转身就要离开,自始至终一剪水瞳微垂,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沈言渺,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靳承寒蓦然从舒适柔软的椅子上站起身,一双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单薄的背影,气闷地问:“不就是没让你看我换药,就这么一点小事,你还要借题发挥到什么时候?!”
那血淋淋的伤口到底能有什么好看的,她却铁了心地非要看!
他跟她好说她不听,非得要等到他发火将她赶出去才甘心。
现在好了,又是敲门,又是摔东西,还敢给他脸色看!
这女人是看他生着病,准备造反了是吧?!
“……”
沈言渺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微微泛红的眼眸,然后涩涩地勾了勾唇畔,答非所问淡淡地说:“你该吃药了,我让吴妈送过来。”
借题发挥啊?
那就算是吧。
反正在他心里,她做什么都不对,都是居心叵测。
她的关心是多余,她的担忧是虚情假意,她的心悸后怕是逢场作戏。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如趁早离开,两个人都能好受些。
毕竟,两只刺猬怎么能够抱团取暖呢?
最后不过都是头破血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