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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冷长丰如临大敌的举动,几十名黑甲缇骑迅速用身体在皇长孙身前,组成了一道人墙。
狭长的刀锋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寒芒不停流转。
场间的气氛一下子降到的冰点,突如其来的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没有人敢轻视叶家家主的实力,在那名小头目说出乱中杀人四个字的同时,他们就知道自己今晚遇到了最棘手的敌人。
紧接着,一道明亮的红色烟花嘭的一声在空中炸响。
这是他们示意外围缇骑,前来救援的紧急信号。
说来可笑,就连这么宝贝的东西,也是东夷叶家生产出来的,而且数量有限,只赠不售
“蠢货!这个信号放出去,岂不是告诉外面的敌人,让他们里应外合!”
黑甲缇骑中的副统领,一巴掌扇在了信号兵的脸上,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背后冰冷一片。
他知道这一下全完了,原本明三保已经提前发现了端倪,他本可以及时将皇长孙送进莫州城。
或许是他太过自信,认为营地内有知世郎坐镇,即便九品高手来了也不必畏惧,若是些流寇,他自己就可以轻易摆平。
谁能想到知世郎才是那把悬在皇长孙头上的刀。
若不是他们反应及时,说不定今晚皇长孙就会不明不白惨死,这件事有谁会怀疑到知世郎的头上?
那名小头目接下来的猜测,正好和他不谋而合,听得众人冷汗连连,握在刀柄的双手微微泛起白来。
“在下如果猜测的不错的话,知世郎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行刺殿下,秦武阳大人也是被你所害。”
“将来朝廷追究下来,只会责怪我们缇骑和冷公公保护不周,知世郎却可以全身而退。”
除了缇骑司的首领外,他从没佩服过别人,今晚却被陈子凌的心机所惊艳和震撼了。
“知世郎好算计啊!”
小头目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陈子凌的目光中除了愤怒外甚至还多了些别的情绪。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这样就解释的通了,看来知世郎打伤咱家,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冷长丰听着缇骑小头目的分析,越听越怕,就连他都被这个猜测唬住了心神。
虽然他知道陈子凌和秦武阳合谋行刺皇长孙的概率,简直比针眼都小,可这依然让他后怕不已。
“奴才该死,意气用事,差点让殿下身遭不测,请殿下严惩!”
冷长丰痛声说毕,正要朝皇长孙跪拜下去,一双久握笔杆子毫无老茧的双手,快速将他搀了起来。
“冷公公不必自责,若真是如此,也非你的过错。”
“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数,我做不到怀疑身边所有人,你又何尝不是?”
这些年来为了防人暗算,皇长孙时常提着小意,很怕步了自己父亲的后尘。
可是人毕竟做不到心如金石,遇到知己和欣赏的人,他总会克制不住想与对方多加接触。
一来二去,双方之间总会多些信任。
皇长孙努力让自己尽可能镇定,脸上神情平静的异于常人,淡淡道:“我亲自问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如此,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还秦统领一个公道。”
皇长孙握了握冷长丰的双手,往常遇到危险都要对方挡在身前,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帮对方阻挡危险。
冷长丰感动的热泪盈眶,看着身前的黄衫少年,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殿下,殿下您不能过去啊!”
醒过神来后,冷长丰和周围的缇骑,忙劝阻起来。
“退下!”
皇长孙朝挡在前方的人墙,怒吼了一声。
然而无论他如何发火,前方的缇骑都拒绝执行他的命令。
陈子凌看着眼前的闹剧,扭头朝那名小头目甩了个白眼,心想这货可真是个人才啊!
“殿下,您不必过来了,这铁索谁给我绑上去的,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得跪着给我解开。”
陈子凌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几眼,冷声道:“我看你们是无法无天了,让你们统领滚出来,给我个解释!”
那名副统领闻声勇敢地站了出来,瞥了一眼陈子凌身上的几层特制绳索,傲慢道:“解释?现在不是我们给你解释,你还是想想怎么交代自己的问题吧!
若是你能尽快供出自己的同伙,说出幕后主使,本统领保证对你从轻发落,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陈子凌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秦武阳呢?让他滚出来!你们不去对付外面的毛贼,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抓了,简直不知所谓!”
“装,继续装!”
那名副统领看了看少年匀称的五官,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接着右手一扬,怒喝道:“带走,今晚我要好好审一审!”
“刚才谁骂我!”
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大汉手里提着只野鸡,推开人群走到近前,看着被人绑起来的陈子凌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啊!秦大哥,你还活着?你去哪里了?”
缇骑中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朝秦武阳快速走了过去。
伸出双手在他身上摸了摸,确认他是个大活人后,才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就说秦大哥武功高强,怎么会中了歹人的奸计!”
他说着眼神不由自主朝陈子凌瞄了一眼。
“什么歹人?”
秦武阳扔下手里奄奄一息的野鸡,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脑袋上,把他打的头昏脑涨。
“秦统领!”
看到秦武阳安然无恙,那名副统领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失望。
“折副统领,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秦武阳呵呵一笑,指着一脸狼狈的陈子凌,朝他询问道。
围在皇长孙身侧的缇骑们,看到秦武阳出现,终于松了口气。
低啸的夜风中,上百根火把哔哔啵啵地燃烧着,场间只有秦武阳和那名副统领的交谈声。
折白夜将事情经过说完后,秦武阳点了点头,“这么说,知世郎是有嫌疑。”
冷长丰在心底怒骂了一声明三保办事不力,两个人竟然一个都没阻住。
“既然秦统领平安无事,那就烦劳秦统领和折副统领尽快审讯出真相吧!”
自己人审自己人,甚至还要动刑,比起两个人一同受审,似乎更加有趣。
冷长丰冷笑连连,看向秦武阳和陈子凌的目光,带着些戏谑,“待会咱家亲自听审,不知道欢不欢迎?”
“公公如此重视,我二人怎敢怠慢。”
折白夜一侧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且慢!”
陈子凌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折白夜一眼,“一个时辰前,你们没找到我,就绑了我!”
“秦统领一个时辰前也没被你们找到,怎么不绑他?”
折白夜一呆,寒声道:“你怎么能和秦统领比?秦统领能够负责皇长孙的安全,是朝廷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怎么会是刺客?”
“何况”他将目光盯向了地上了那只红尾野鸡,轻咳一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那意思分明是说,虽然秦武阳今晚擅离职守,做的事不太靠谱,可人家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秦武阳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个,这个,本统领也相信知世郎不是什么坏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若是知世郎想对殿下动手,又怎会甘心束手待毙?”
经过秦武阳的话提醒,众人也不免疑惑起来。
一个能打败九品高手的厉害人物,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他们拿下?
冷长丰哀叹出声,忍不住反驳起来,“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秦统领可不要被他蒙骗,若不是我等及时发现,结果如何熟难预料。”
“既然秦统领先入为主,有意偏袒此人,我看审讯之事交给折副统领最为妥当。”
想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多,冷长丰立即朝皇长孙行了一礼,恭谨道:“殿下以为如何?”
“准了。”
皇长孙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妥,缓声说道。
陈子凌笑了笑知道秦武阳这是提醒自己,尽快找理由摘清自己,他也不想继续陪众人胡闹下去,大声道:“我也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来人将我的被子从马车里抱出来!”
两根火把靠近黑色马车,车厢内照耀的清清楚楚,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狐皮,哪里有什么被子。
“废柴!”
陈子凌朝车厢内的木板努了努嘴,“扭动一下里面的油灯,下面的木板就会打开。”
一个缇骑钻进车厢按照他的提示行事,果然发现了车厢内的隐秘空间。
一米宽,长约两米,恰好能够容下一个男人的身子。
几包坚果堆在一角,甜甜的糕点香味四溢,吃喝饮用之物一应俱全。
很快一床尚有余温的锦被,被他抱了出来。
之前搜寻过车厢的小头目,伸手摸了摸锦被上的余温,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是他办事不力,还异想天开给对方,编造了这么离奇荒唐的罪名。
“怎么样,我还有罪吗?”
陈子凌撇了撇嘴,朝他大声质问道。
“没,没罪。”
小头目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点头,吓得魂飞魄散。
折白夜惊讶地看着车厢内的夹层,眨巴了一下眼睛,彻底蒙了。
这也太会玩,太惜命了吧!
皇长孙一听陈子凌没了嫌疑,呵退了身前的缇骑,快步走了上去,看向陈子凌的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亲近,“我就知道你是清白的。”
踢翻了几名跪在地上的缇骑,皇长孙朝折白夜怒斥道:“这些人办事不力,拉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是,是,是。”
折白夜一头冷汗,生怕惹来怒火,亲自提起了两人逃也似地溜了。
冷长丰眼睁睁看着场间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一幕,心中惊骇莫名,他忍不住怀疑今夜之事是二人故意给他下的圈套。
如果说少年出去后又偷偷回了营地,秦武阳真的是抓野鸡去了,那么闯入营中的黑衣人是谁?
他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整件事说不明,理不清,透着一股子邪乎。
“难道真有歹人盯上了殿下!”
冷长丰心中咯噔一下,被自己的推论吓了一跳。
不用想他也猜得出是谁。
为了皇位,叔父杀掉侄子也是很有可能的,若真如此那可是件泼天大祸。
他们距离在燕王的地盘不过千里,那人动动嘴皮子,二十万甲兵顷刻间就能将他们碾压的渣都不剩。
“追了半天,还是让他跑了,可惜,可惜!”
明三保恰在这时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脸上却毫无失望的神色。
只要能够将他们驱离,时间推迟的越久,他们就越发不能解释自己的失踪。
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看到五花大绑的陈子凌和顶盔挂甲的秦武阳,明三保步子一顿,双脸刷的一下白了起来。
“这,这,这”
一身紫色袍服的明三保,翘着兰花指,声音颤了三颤。
有人见他如此惊讶,凑过去和他细细解释了一番之前的事情。
明三保不听还好,越听越是心惊,他费力追了半天的人,难道真的是
“明公公,明公公!”两名缇骑见他脸色不对,还以为他中了什么剧毒,立即搀起了他的身子。
“我,我,殿下,殿下呀”
明三保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发现,身子摇摇晃晃打起了摆子。
陈子凌身上的绳索被人解开后,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到明三保和冷长丰的脸色,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他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二人就要上道了。
想到二人接下来要扮演的角色,陈子凌得意一笑,心里面对二人隐隐有些同情起来。
“兵戈当前,谁敢独守空城,唯明三保、冷长丰两位公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