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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跑在官道上虽不至于太颠簸,但也足够摇晃的令人昏昏欲睡,暖锦靠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小憩,她并没睡着,可以听见陶陶为她打扇子的沙沙声。
“主子......您睡了吗?”
“什么事?”暖锦并没睁眼,声音泛着慵懒。
“怎么突然就回宫了呢?现下才九月,秋老虎最是恼人,奴婢以为怎样也要过了九月才回宫的。”
暖锦这才把眼睛睁开,她也觉得莫名其妙,消息来得实在突然,昨儿秉文来报,说是皇上急令次日便要启程回宫,岑润在前朝忙的转不开身子,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见着他的影子。
至于回宫的理由,秉文也不甚清楚,只说了句好像听说是大将军得胜还朝,皇帝听了大喜,说是要赶回去亲自出宫迎接。
暖锦对朝堂上的事一向兴致缺缺,至于是哪个大将军还朝,她也不晓得,只是就突然这么回宫了,她倒是有些怅然所失。
此刻她手里正把玩着一个苹果,晃动间手腕滑落出一个翠绿的玉镯,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更加衬托得她肤若凝脂。
“咦?”陶陶好奇的看着玉镯“以前怎么没见着您戴过这支玉镯呢?是皇上赏赐的吗?这水头可真是世间难得,一定极为珍贵。”
暖锦收回视线,看了看腕子上的玉镯,唇畔扬起笑意:“倒是挺识货,你也瞧出来好啦?”暖锦晃了晃手腕,玉镯在她纤细的腕子上灵活滑动,贴着皮肤有种微凉的感觉“这个玉镯名唤‘念初’,听闻是几百年前一个有名的工匠为自己心爱的娘子精心打造的,一共有两支,一个是‘星觅’、一个就是‘念初’,因为极其珍贵所以被多人觊觎,大家为了这两支镯子挣得头破血流,后来,星觅找寻不见了,而念初就流落民间了。”
陶陶听得入神:“那现在这支‘念初’怎么就到了您这呢?”
说到这个暖锦更加的自豪,想起那日她追问岑润为什么深夜到自己院子里,他扭捏的样子,至今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向来落落大方的大总管,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神情扭捏的像是个小媳妇。
后来拗不过暖锦再三的逼问,这才从怀里拿出了这支玉镯,说是自己出宫办差,偶然发现的,他看出不是凡品,就买回来送她。
她心里嘭嘭跳得极快,耳畔嗡鸣,有些木讷的看着岑润为她带上玉镯,她有那么多的稀世珍宝,可却没有一个像这般的珍惜。想来是因为赠予的人不同,所以珍视的程度便也不同了。
这几日这支‘念初’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腕子,怎么看怎么欢喜,若不是岑润是她心里的禁忌,她真想逢人就夸赞一遍。
“大总管送的?”
这回轮到暖锦讶异了:“你怎么知道?”
陶陶取来身旁的一枚小巧铜镜:“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可是瞧了您的神情,奴婢都不用再做他想。”说完还拿着铜镜,让暖锦自己来照一照。
暖锦好奇的瞧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果然,巧笑嫣然,双颊酡红,这分明就是怀春少女,直看得自己更加害羞。
“拿开拿开!不看了。”暖锦伸手挡开了铜镜“你去瞧一眼到哪里了?坐了一天的马车,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陶陶得了令,打起车帘走了出去。不出一会人就回来了:“主子,还有两日的路程就到天赐城了。”
暖锦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子朝着车壁转了过去:“也不晓得父皇为什么这么着急,走的时候用了五天,回去却只用三天,人都要散架子了。”
暖锦又有些迷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陶陶不敢再做声,守在一边继续为暖锦打扇子。
日头偏了西,天也跟着凉快起来,暖锦这一觉睡得极为瓷沉,醒来的时候觉得四肢都有些无力,她翻身扭头,榻子边上为她打扇子的哪是陶陶,而是那个一脸笑容,喜好斗鸡走狗的逍遥王爷,靳相容。
“怎么是你!”暖锦一下子清醒起来,几乎是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靳相容见暖锦醒了,这才将扇子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喂!你还有没有良心!本王爷给你打了一个时辰的扇子,你倒好睡得香甜,醒来也不道个谢,反倒是一副不领情的态度!”
暖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反应过激:“我这不是惊讶吗,您堂堂一个王爷,怎么给我打起扇子来了?”暖锦掀小帘子向外看了看“停了吗?这是到哪了?”
“到了惠县,皇后有些疲倦了,皇上下令明日再走。”
暖锦一听是皇后的事,立刻紧张起来,靳相容摆摆手:“您甭紧张,皇后娘娘无甚大碍,就是舟车劳顿,这会子都歇下了。”
“那你怎么不去歇着?”
“本王年轻气盛,骨子硬朗,本想着找你去河里抓鱼的,谁知道你这个大懒虫竟然一睡就是一个时辰,过会儿天都黑了,还怎么去抓鱼。”
暖锦一听抓鱼,立刻来了精神:“抓鱼?去河里?”
“自然,那不成还要去市集的鱼贩子那里抓鱼?”
暖锦只是听说过乡间有小儿会到河里抓鱼,应该是好玩的紧,可轮到自己,她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可我去......父皇母后怎么会应允,现在四处都是眼睛,怎么去河边?”
靳相容笑的异常灿烂:“不用偷偷摸摸,咱们大大方方的去。”
暖锦不明所以,好在靳相容此刻并不想卖什么官司:“刚才我已经同皇上请示了,说是要带你去河边玩,回头要捕一条大鱼来为皇后娘娘补身子,皇上答应了,要咱们早去早回。”
“你说我父皇答应了?”暖锦有些不敢相信。
靳相容回想了下刚才的一幕,自然也没想到皇上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可能说到底,皇帝还是宠爱暖锦的吧,知道她性子野,回了宫便再也无法像现在这般的自由,所以便特例允许她胡闹一次。
这点就像是他的父王,再怎么严厉,说到底还是一个护犊子的爹而已。
当时领命的靳相容自然是高兴的,磕头谢了恩,再一抬头时碰巧触及到了皇帝身旁岑润的眼睛。
他立在皇帝身侧,微低着头,听闻皇帝应允了这事,不自觉得看向靳相容,那眉目间的神情算不得友好,可细看又瞧不出有半分逾越的神情,后来靳相容只是笑了笑,谢了恩就转身走了。
皇帝坐了一天的马车也有一些疲倦:“是不是不明白朕为何答应那个混小子的无理要求?”
岑润这才回了神,立即低头:“奴才不敢妄揣圣意。”
“暖锦也大了,之前皇太后说过她和靳小王爷的事,朕不以为意,可这趟下来,朕又觉得这样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靳小王爷虽然不务正业,没多大的建树,可这个混小子懂得享乐,日子过得也有趣,暖锦同在一起应该会觉得轻松快乐,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一路走来注定要艰辛,朕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遭那份子的罪。”
岑润低着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又觉得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絮,无法发声,之前的传闻他也听说了,原以为皇帝会不允许公主远嫁,现在看了也没什么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