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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昭颓然的坐在那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了后来,她眼里的光芒逐渐被绝望所替代,暖锦想着,到了那一刻,想来她才是真正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吧。
她冷笑了声:“民女好计谋?再好的计谋也比不上公主、驸马,既然已经知道实情还等着民女自说自话的往里跳?”
“敢情你倒是觉得委屈?”靳相容有些嗤之以鼻。
胡庆安跪在那里,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想是终归爱过的,即便遭到了背叛,心里依旧有柔软的地方供住着凌昭。
“民女怎敢委屈?我们不过是蝼蚁罢了,皇帝说贬为庶民我们就是庶民,皇帝要我们死,我们自然活不过第二天。”凌昭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民女就在这,要杀要剐随你们!”
她这样说,倒是让暖锦和靳相容颇为无奈,虽说她已伏法,可就让他们二人这样私下处置了,似乎也是说不过去,回头也没法子向凌氏一族交待。
正当两人左右拿不定主意之时,假苏打起帘子走了进来,他见着靳相容,立即附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靳相容听后唇角一挑,小声对暖锦说:“公主,太子爷来了。”
暖锦脸色一变:“当真?”
靳相容点了点头:“这会子已经进了公主府,往咱们千晨院来了。”
暖锦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跪在下首的凌昭,想是她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太子重逢。
“主子们,准备接驾吧。”
暖锦和靳相容都起了身,在凌昭和胡庆安疑惑的眼神中,站到了暖阁门口。
不出片刻,暖阁的帘子又再次被挑起,太子着便服,由着燕合欢与重归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进来。
“臣妹给太子殿下请安。”
“微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静静地走了过来,一双凤目始终没有看向跪在地中的两个人。
他着玄色暗云纹锦服,唇角淡淡的抿着,看不出喜怒,却俊朗的如同天神一般。
凌昭在太子踏入暖阁的一刹那,彻底的傻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太子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处表情。
他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自己。
太子应了声,坐在了软塌上,接过陶陶递来的碧螺春,翘开杯盖轻轻的刮了刮漂浮在上的茶叶,他没再说话,一屋子的人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只见太子吹了吹热茶,抬了下眼睛,淡淡道:“公主和驸马坐吧。”
他们二人谢了恩,这才坐在了下首的帽椅里。
“听说有人状告与本宫有私情,闹到公主这里了?”太子虽是问句,可眼神里却是一点疑惑也没有。
暖锦清了下嗓子:“回殿下,是位故人。”
“哦?”太子总算将视线移至凌昭与胡庆安的身上“这两位?”
此刻凌昭发髻凌乱,双眼红肿不堪,瞧着委实的落魄,万没有当初身为官家小姐时娇贵的模样。
凌昭最不愿在如此情景下与太子相见,自己这般的模样,定会让太子殿下轻视,特别是在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心里指不定有多么的嫌恶,兴许像自己这样的人就是应该连想都不可以想,即便是惦记都是亵渎了太子。
她此刻羞愧难当,双颊涨红跪在那里将头沉的很低。
太子本是一腔的怒意,在来的路上心里预想了许多的惩戒手段,竟敢栽赃陷害自己,他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大卸八块好以儆效尤!
可是不知怎的,在看见她这般模样的时候,竟有一丝的心软。
原也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受尽万千的宠爱,日后即便不是嫁给自己,也会有极好的姻缘,可后来因为前朝之事累得皇帝震怒,便一朝沦为庶人,从云端跌进尘埃里的感觉,怕是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的苦涩吧。
太子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轻唤了声:“小昭”虽无情谊,却有怜惜。
就是这轻轻的一声,听得凌昭浑身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太子,那本是绝望的双眸中,又燃起了星星点点。
太子叹了口气:“你本不是如此的本宫认识的你温婉多情,贤良淑德,从来不会做如此龌龊之事。”
“我”凌昭哑然,心里顿时泛起滔天的波浪,苦涩的可以将自己完全吞噬。
太子瞧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胡庆安:“你与本宫终究是没有缘分,为何不握紧你现在拥有的?”
凌昭一怔,不明所以。
太子笑了笑:“你应当知道的,这一生若是寻得一心人,才是最幸运的事,更何况他待你好,与你一心一意,你又可以与他相守到老,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他叹了一口气,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向一旁的燕合欢“有些人,即便身在高位,手握无限的权利,却也无法拥有自己喜欢的人,你有这个机会,就应当珍惜。”
太子说的情真意切,让跪在一旁的胡庆安都忍不住抬头去看向他。
“可是我”凌昭红了眼眶“可是我应该是您的太子妃。”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微微透着无奈:“你瞧重的不过是身为太子妃的地位和尊崇罢了,这地位固然高高在上,同样会承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也责任,肩上的担子重了,你便不会感到太多的快乐,而这些远不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来得珍贵。”
凌昭彻底沉默了,想是太子的话终是对她有所触动,让她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胡庆安。
而此刻,胡庆安亦是无声地回望着她。
太子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半分欣慰、半分羡慕,想来在座的各位谁都没有太子更能体会爱而不得的苦楚吧。
“这次本宫念你初犯,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眼前,抓紧自己的幸福,若是再有下一次,就莫怪本宫无情,也莫怪你们凌氏罚无再罚。”
太子说的很含蓄,可意思也再清楚不过,凌氏已经贬为庶人,若是再受到惩戒,便只剩了一条命。
这个结局暖锦和靳相容也没想到,觉得太子太过仁厚,凌昭想要栽赃太子,以此谋取自己的尊位,实在是其心可诛,怎奈这是太子的事,他有意手下留情,暖锦和靳相容也没法子。
后来凌昭的事便在太子的应允下不了了之,她也在胡庆安的陪伴下离开了公主府,估摸在太子语重心长的劝慰下,应当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可以依靠终生的吧。
太子此次出宫突然,并未向皇帝告假,这会子也急着回宫,他起身看向暖锦与靳相容:“本宫刚才同凌昭所言,也是对你们所说。”
暖锦一怔,沉默着不语。
太子瞧了眼靳相容:“这世上难得的便是相守,而最难得的便是与相爱之人相守,若是你们已经觅得此生良人,又何必这般蹉跎岁月?”
太子见他们二人杵在那里有说不出的别扭,心里哀叹觉得他们的关系兴许不能操之过急,只是希望借着凌昭的事,可以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
这一天过得极为漫长,待太子一行人离去之后,暖锦才得以长舒一口气。
靳相容瞧得出她的疲惫,按理说他这时候应该离开了,留给她一片清净,可不知怎的,太子今天的话让他感触颇多,他为何因为一时之气,而荒废了与她在一起的这般良辰美景?
他使了眼色,假苏会意,暗暗的打了手势,一屋子的下人连同陶陶和南一也都一同安静的退了下去。
暖阁里又恢复了寂静,暖锦沉着脸色,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侧头见靳相容依旧安静的留在这里。
“谢谢你。”
靳相容看着她:“谢什么?”
“我知道,太子的亲笔信是你求来的,太子亲临也是你请来的。”
靳相容转回头,看向窗外不明不暗的景色:“我只是不愿意让你为难。”
她心里有所触动,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才要谢谢你。”
靳相容摇头:“阿暖”
“嗯?”
“我们还要如此吗?太子殿下的话不无道理,我们既然已经成婚,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着,可这样横眉冷对的日子,都不是你我所希望的”
暖锦不语,神色逐渐的凝重了起来,靳相容见此,心下有一丝失落:“我知道现在让你付出真心总是难的,可我们依然可以做好友,可以无话不谈,可以亲密无间,即便你现在做不到也没什么的,我可以慢慢的等着你,陪着你,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不要总是拒绝我于千里之外”
“我”
暖锦的嗓子微微有些酸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得不承认,太子的话打动了凌昭,也打动了自己,只是她心里终归盛着岑润的影子,不能一时之间就全部忘怀。
她每日都在挣扎着、苦恼着,放不开过去,又抓不住未来,?像是漂泊在海上的一叶孤舟,前后都到不了彼岸。
最后她还是哭了,不知道是因为忘不掉岑润,还是可怜眼前苦苦哀求的靳相容,她觉得自己活的委实不易,就如同她哥子的那句话,并不是位高权重,就能拥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