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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翊染及时避开来,这才没被喷到。
“严肃点。”没看到她现在很郁闷吗?
若是说起断袖,某些文人骚客还会认为这是一种风雅时尚的行为,但磨镜就不同了。
陆翊染一贯你行我素,不喜欢被别人干涉,也不会去干涉别人。换做是其他人的话,你情我愿也不算什么,只是偏偏对象是沈秋。在陆翊染心中,沈秋是她的好姐妹,虽然武功高强,在为人处世上却有点一根筋,容易得罪人,因此入了京城后也时常被她保护着。
结果她这个口口声声要护着她的人,却反而将她给扑倒了。
虽然陆翊染后面的情况记不太清楚,却也依稀是她主动出手的。想到这里,她脸皮就算再厚也臊得通红。
云夕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好友难得一见的窘迫后,才心满意足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陆翊染眉头微微拧起,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也只当她是姐妹,只是发生了这事后,见了她以后,便有些不自在。”
云夕见她没有回避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心中不由嘀咕了一回:翊染不会真的要弯了吧?
云夕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事她毕竟也是受害者……”
陆翊染捧着杯子,一脸的忧郁。她相貌明艳,如今难得做出这种充满女人味的表情,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虽然陆翊染现在年纪已经三十了,不过因为保养得很好的缘故,倒是犹如二八少女。
这种事云夕作为外人,也没法介入太多,更不知道该劝解她什么,干脆吃起了点心。
陆翊染也默默地发呆。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拍了拍桌子,说道:“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就当做没这回事吧。”
何必想那么多呢。
她一想开来,又重新恢复成豁达的样子。
忽的念秋神色匆匆地从外头进来,脸上残存着怒气,“公主,临昌伯进宫去哭诉他儿子断臂的事情。”临昌伯的儿子杨玉堂便是给沈秋下药,结果反而令陆翊染中招的那纨绔。杨玉堂是临昌伯的庶子,他生母据说还是临昌伯的真爱,对这小儿子十分疼爱,这才纵得对方胆大包天。
因为陆翊染同杨叶卿的关系不错,所以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陆翊染眉毛微微扬起,手握军权多年的她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仪,“呵,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宫还没追究他们对我下药的事情呢,他们哪里来的脸。”
连本宫这次都出来了,可见陆翊染是真的生气了。
念秋忍着怒气说道:“临昌伯哭着说他儿子被砍了一臂,已经是废人一个,也寻不到好的亲事,便要让陛下将沈姑娘指婚给他。”
云夕略一思考,便知道这位的用意。别看对方话语说得好听,想迎娶沈秋入门,事实上只怕是想要到时候方便磋磨沈秋,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
等沈秋死了后,再给那重新寻一门亲事。
倘若临昌伯只是单纯地想要天子处置沈秋,那么陆翊染定会死死地护着沈秋,和闹得鱼死网破。但若只是迎娶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在世人眼中,沈秋不过是一身世平凡的江湖儿女,能够嫁入权贵之家,那等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陆翊染冷笑道:“他那儿子,就算给秋儿提鞋都不配。我这就进宫去!”杨玉堂那是什么下三滥的人,也敢惦记沈秋,甚至使出那等下作手段,若不是她这几天烦心玷污沈秋的事情,早就腾出手来教训他了。
结果她不动手,人家还只当她心虚呢。那她也不必留什么面子了。
看她斗志满满的样子,明显就是要掐架一场。
云夕倒是也想进宫去看一回热闹,她对好友的掐架本事一贯很有信心,单单只是想象那场景就知道定是十分热闹。
只是没等云夕跟着一起进宫看热闹,她便被自己的儿子给缠住了。
她的小儿子小绵羊正好画了一幅画要送给她,扯着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她,看得云夕心都要化了。比如大儿子的腹黑,女儿的张扬,小绵羊的性子更腼腆一点。
于是她便按捺下想看热闹的心情,陪着小儿子一起欣赏他的大作,不时地给予温柔的鼓励。
尽管她没法亲眼目睹翊染大发神威,苏婉却十分体贴地派了她的大宫女,绘声绘色地同她描述了一番,也算是弥补了所谓的缺憾。
只能说,翊染这些年来太过“规矩”,导致不少人都已经淡忘了她当年的威风。
陆翊染怒喷那杨玉堂对她下药,图谋不轨,沈秋只是正当防卫。嗯,这个词语还是云夕教给她的。这位临昌伯就算再疼爱自己的小儿子,杨玉堂没有爵位,没有功名,却对堂堂的公主下手,陆翊染便死咬着要治杨玉堂的罪。
陆翊染口才好,对律法又十分精通,一条条搬出来,有理有据,让人听了忍不住觉得,不治杨玉堂个问斩,简直就是对不起大楚的律法。
说到后面,临昌伯都只能跪下恳求绕杨玉堂一命,表示自己的儿子只是开个小玩笑,不敢肖想公主。
陆翊染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一转头,便又当场弹劾临昌伯宠妾灭妻。
临昌伯的爱妾周姨娘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只是表妹只是庶女出身,自然当不得他的正妻之位。只是临昌伯喜爱表妹的温柔恭顺,他的母亲杨老夫人比起家世尊贵的儿媳妇,自然更喜欢奉承她的娘家侄女。
因为有临昌伯和杨老夫人的支持,这位姨娘在后院中同正妻临昌伯夫人斗得旗鼓相当,而在前年临昌伯夫人因病逝世后,这场争斗自然便以那位周姨娘的胜利作为结局。这两年来,周姨娘甚至以女主人的身份执掌中馈。
陆翊染便是从这方面做文章,状告周姨娘佩戴只有正妻才能使用的凤钗,藐视律法。
一开始明明是临昌伯为自己的儿子讨公道,到最后反而是临昌伯跪下谢罪。
杨叶卿平素最厌恶宠妾灭妻的人物,加上这回陆翊染站足了道理,两人利益一致,关系匪浅,她自然义无反顾地站在陆翊染这边。最后临昌伯还落了一个教子不严、宠妾灭妻的名头。
楚天湛淡淡道:“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然后便轻描淡写地暂时夺了临昌伯的职位,等他什么时候处理好家事了,再重新回归岗位吧。
杨家这次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立秋甚至还同她说了点小后续,“临昌伯的嫡长子甚至亲自去公主府中为自己的庶弟请罪,还送了好些珍贵的礼物给公主和沈姑娘。”
要说这位杨少爷对自己的庶弟多么兄弟情深,那是不可能的。纯粹只是通过这个举动来踩杨玉堂一脚,顺便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和感激。先前临昌伯可是曾经有过让心爱的小儿子继承爵位的想法,如今出了这事,杨玉堂不可能继承杨家的爵位,甚至杨家不少人都对他们母子两产生了很大的意见。难怪杨少爷要送上一份的厚礼。
京城人在嘲笑了一回杨玉堂后,这事很快就落下了尾声。有杨玉堂这个前车之鉴,再没有人胆敢再打沈秋的主意。
陆翊染看样子似乎也消除掉了先前的郁结,同沈秋依旧是同进同出的,宛然好姐妹的样子。
虽然云夕同陆翊染关系很好,但说句实话,她对沈秋还真的不算熟悉,只记得对方相貌出众,每每出现在她面前,却十分没有存在感,有种矛盾违和的感觉。
大多数时候,沈秋都只看着翊染,神色专注,仿佛再也见不到旁人。
陆翊染是云夕所认定的好友,她自然不愿她身边会出现不稳定的因素,最后还是吩咐立秋再继续调查沈秋一回。
立秋有些惊讶,先前沈姑娘入京的时候,自家姑娘便已经调查过一次了,没想到还会来第二遭。只是她一贯不会反驳云夕,所以还是继续调查去了。
再次调查的结果自然是找不出半点的不是。沈秋作为小有名气的江湖侠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做下的一件件事情都有迹可循。
只是……
望着上门的苏幕遮,云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冷淡,“你过来做什么?”
她对苏幕遮一向没有啥好感,也丝毫不会掩饰这点。
苏幕遮依旧是令人动容的俊美,五官深刻,据闻他在北魏有诸多的闺阁女子爱慕他,甚至还有太傅家的女儿信誓旦旦地表示愿意一辈子等着他。只可惜苏幕遮依旧不为所动。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追求陆翊染屡屡遇挫的缘故,苏幕遮的俊美多了那些许忧郁的味道,越发勾人了。
云夕倒觉得比年轻时候要更有味道一点。面对这样的绝色,好友翊染却依旧不为所动,没有破镜重圆的意思,可见两人复合的概率实在小。
云夕一想到自己曾经压了苏幕遮一万两银子,不由心疼起了那笔钱,于是脸色就越发不好了。
苏幕遮倒是习惯了她这态度,不紧不慢说道:“沈秋有问题。”
苏幕遮知道沈秋一事,云夕并不讶异。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将翊染身边的人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沈秋有问题?她怎么没调查出来?
“呵。”看出她明显写在脸上的想法,苏幕遮轻呵一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只是我的一个门人,恰好见过真正的沈秋,所以知道现在在翊染身边的沈秋,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罢了。”
云夕的神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苏幕遮没必要在这种事情欺骗她,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沈秋处心积虑出现在翊染身边肯定别有企图。
她瞥了苏幕遮一眼,“你大可以直接告诉翊染这事。”
苏幕遮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她不会见我的。”
原本他以为那一剑多少能消除掉翊染对他的怨恨。但怨恨是消除了,她却也摆明了要同他老死不相往来,成为陌生人。倘若如此,他宁愿她还恨着他,至少这样心中是有他的一席之地。
终究这事关系到翊染的安全,因此云夕思考了一下,还是带着苏幕遮去翊染那边。
为了以防他连门都没进去就被公主府的人给打出去,云夕还借了一个面具给他。
只是面具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翊染。
当苏幕遮往翊染面前一站,陆翊染直接皱眉问道:“你怎么将他给带过来了?他威胁你了?”
苏幕遮见身份暴露,直接拿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完美无缺的面容,凌厉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沈秋身上,“只是有事同这位沈姑娘说。”
陆翊染怔了一下,旋即站在沈秋前面,说道:“你想找她麻烦?”
苏幕遮说道:“她不是沈秋,真正的沈秋另有其人。”
陆翊染下意识地看向沈秋。同云夕一个想法,她不认为苏幕遮会在这种事上骗她,只是沈秋对她的好她也是看在眼中,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沈秋绝对不会害她的,她在看人方面有十分笃定的信心。
“秋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
沈秋只是静静地看着陆翊染,眼神深邃。
不知为何,陆翊染忽的觉得她的眼睛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个熟人身上见过。
沈秋忽的上前一步,在陆翊染的唇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陆翊染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弄得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秋。
苏幕遮的脸直接黑了,他原本以为情敌有顾怀准就够难缠了,谁知道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沈秋。
他才不管沈秋是女的,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手中的长剑直接飞向了沈秋。
苏幕遮的武功极好,这一剑,半点剑气都没伤到陆翊染。
沈秋武功也不弱,两人很快就对了上来。
或许是担心伤害到陆翊染,两人打了个交手后,便将阵地转移到了外面。
陆翊染嘴唇颤抖——被气的。
只是她一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然也会武功,但最多也就是自保而已,更不会傻逼地不顾安危跑到这两人中间,阻止他们。
她冷笑一声,“别的花花草草我可以算了,谁若是肝胆毁了我的牡丹树,我便同他没完。”
那牡丹树还是云夕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陆翊染还特地请了几个花匠专门侍弄这珍贵的牡丹,平日最是宝贝。
她话应刚落,一道剑气便削掉了一朵盛开的牡丹。
云夕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看向陆翊染,果不其然看到她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身上的杀气都要化作实质了。
苏幕遮的剑歪了一下,十分自然地甩锅,“不是我弄的,肯定是沈秋。”
他们两人也十分有默契地停下手来,以免逸散的剑气损害到这硕大的牡丹树。这牡丹树位于这院子的最中央,一个不留神就会伤到它。
沈秋沉默了一下,开口了,“不是我。”
声音听起来如同清涧山泉,说不出的动听,而且还莫名地有些耳熟。
咦?沈秋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像是男的?
她不是哑巴吗?
云夕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了好几个弹幕。
苏幕遮冷冷道:“你冒充哑巴呆在翊染身边,果真图谋不测。”
陆翊染看向沈秋,似乎想要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秋抿了抿唇,说道:“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这话简直苏爆了!
云夕不由在心中给她点赞一回,也感慨好友的魅力还真是大,连女的都吸引了过来。
陆翊染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抿了抿唇,大步上前,在沈秋面前停下,然后伸手开始摸沈秋的脸。
苏幕遮的脸直接黑了。
陆翊染才懒得管他的心情,只是想要确认心中的猜测。然后她如愿以偿地在沈秋下巴的位置摸到了隐隐的痕迹。
她直接一扯,一张面具从沈秋脸上撕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顾怀准。
看着这既视感十足的剧情,云夕有些明白,为何当时顾怀准要上门拜访她家云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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