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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妙琴和何康这件事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直到北魏的队伍离开大楚,街头小巷依旧热议不已。林家则恨不得将林妙琴给逐出家门。他们林家出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真真是家门不幸啊。
不过很快的,新的年度大戏多少转移了京城人的关注力,在这一点上,林妙琴或许得感谢一下“舍己救人”的元灵犀。
在南陵离开大楚之前,元灵犀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亲上了元灵御的脸。
若不是元灵御闪得快的话,只怕就是直接嘴对嘴了。
当时给南陵送行的,正是大楚的满朝文武。
元灵犀这惊世骇俗的行为将大家震惊得眼珠都要掉落一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那个吻显然是在故意向世人宣告,她对自己的哥哥元灵御所怀抱着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而不是所谓的兄妹情深。
元灵御先前费尽心思营造的名声,就这样毁于一旦,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古怪。这可是活生生的兄妹乱论,道德沦丧。一个巴掌拍不响,加上元灵御先前宠元灵犀宠成这样,不免让人怀疑了起来。这或许会成为元灵御登基以来遭遇到的最大危机。
南陵的几个大臣更是无法承受这个打击,当场晕厥了过去。
元灵御当机立断再次敲晕了元灵犀,冷冷吩咐:“二公主得了癔症,将她带下去。”
元灵犀还想说什么,却被点住了哑穴,只能被带下去。
只怕在这之后,元灵犀这位原本千娇百宠的公主殿下就要一直“癔症”下去了。
云夕听云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同她复述当时的场景,忍不住也笑了。先前被元灵御所恶心了一把的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脸上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元灵御也有今天啊。
说起来,这次楚息元的四十寿宴果真是多灾多难啊。四个大国中,南陵和北魏都丢了大脸皮,大楚也因为林妙琴的缘故,惹了一身骚,唯独草原全身而退。
她笑着睨了云深一眼,“这只怕是你的手笔吧?”她停顿了一下,笑意盈盈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不活神医果真名不虚传。”
她也是接过隐门令牌,看了隐门一些内部的宗卷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能有权限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五个人,云夕便是其中一个。这不活神医,主要是因为他不医活人,全凭心情。心情好了,就算你一毛不出也给你医治,心情不好的话,就算你捧着金山银山到他面前,他也直接将你丢出去。
只是随着云世子这个身份的活跃,不死神医很快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不少人都说他是因为不肯医治大人物,得罪了人所以被解决了。
云深咳嗽了一声,说道:“你知道的,最初我接过隐门的时候,隐门可谓一穷二百,当神医,是最快的筹钱法子。”
云夕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两人说了好些体己话后,屋外的张嬷嬷咳嗽了起来。作为还有三个月就要成亲的未婚夫妻,照理来说,他们两人是不该见面的,只是两人别看表面上多么具有礼仪风度,骨子中却都不将这些规矩放在眼中,所以也就没有遵守的打算。
张嬷嬷和李嬷嬷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过分了的话,还是会提醒他们几句的。
云夕看了夜色也晚了,直接将云深赶去客房休息了。
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伸了伸懒腰。今年的雪似乎比去年要大得多了,杜家的下人每天都得在门口铲雪。托云夕去年将羊毛衫等东西推广开来的缘故,今年冻死的人倒是不多。顺天府的府尹倒是个办实事的,下令将城里一些没人住的屋子让乞丐给清理了一番,让他们住了进去,再分发一些御寒的衣服,这些乞丐平时就做些打扫街道的活计。
这位府尹也因此博得了民众们不少的称赞,都夸他的确是个好官。
云夕看了看外头的天气,索性让下人去买了一些御寒或是治疗风寒的药材,准备十五号的时候去赠药。这种天气肯定避免不了会有人着凉生病,他们不一定看得起病,买得起药材,云夕索性做一回善事。
所需要的药材,一部分她自己的田地中就有种植,其余的直接去药店买就可以了,加起来两千两银子就差不多了。她今年开了好几家店铺,赚的银钱还真不少,卖花、甜点店、国色天香、火锅店……这全部的利润都有三十多万,其中国色天香自然是大头,要不怎么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
至于羽绒服、烤鸭店、纸店这些……云夕一直分得很清楚,这些银子她绝不会去动半分,都拿来帮助大楚苦命的女人。凤凰县那几家分店银子也都送了过来,一年下来也有好几万两。不知不觉中,这账面上的银子也有二十万两了。云夕寻思着等明年和云深成亲后,她可以在别的州再建立几个庄子,总有一天,她这庄子一定可以开遍整个大楚,她心中清楚云深虽然不会主动去做这些事,可是他也不会阻止云夕做,甚至还会动用隐门的势力帮她遮掩一二。
朵朵手中拿着账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走到云夕身边,“姐姐,你看,咱们今年这纺织厂,年终礼该准备多少?”
朵朵跟在云夕身边久了,也跟着学会了一些新鲜的词汇。
云夕接过账本,发现纺织厂的收益也很是不错。她们给的工钱优渥,待遇好,这些就占了成本的大头,但即使扣除掉这些成本,这半年来,也赚了一万两银子。
云夕本来就在培养朵朵的锻炼能力,微笑着看着她,“把你的计划给我看看。”
朵朵将自己写好的计划书递给她,云夕翻了翻,发现朵朵按照大家的表现分成了三档。第一档自然是做得又好又快的女工,这些女工年终礼是五两银子、一百斤大米、一斤油和两斤的肥肉。第二档是三两银子、五十斤大米和两斤肥肉,第三档则是一两银子、四十斤大米和一斤肥肉。
朵朵道:“大米不用另外买,我田地里产出的那些米一部分拿出来给他们就可以了。我估算了一下,这些加起来应该用不着两千两银子的。”
朵朵现在名下也有一千亩田地。她奶奶李于氏原本打算用手头银子给她买七百亩——毕竟京城的田地比较贵,若是在凤凰县的话,那钱都可以买一千亩了。云夕十分照顾朵朵这个可爱善良的表妹,干脆拿出些银子,给她凑了一千亩田地。
云夕点点头,说道:“你自己田里的大米还是自己留着吧,不然姨婆要是看账本,发现少了不少出息,那你到时候怎么同她解释?”
朵朵眨了眨眼,笑了笑:“我就说我每年都拿去慈安寺那边,给我们全家人祈福。”
慈安寺,自从蒋文月那事就声名鹊起,香客比去年至少多了几倍,李于氏更是每个月都要去上香拜佛。朵朵用这个理由,李于氏肯定一点意见都没有。
朵朵低声道:“我好歹也是白衣教的圣女,也该为她们做点什么。”
云夕点了点朵朵的额头,“你啊,连菩萨佛祖都敢拿来扯大旗,胆子越来越大了。”她嘴里嗔怪着,心中却很是欣慰,以前的朵朵太过胆小,现在这样却是刚刚好。
她说道:“再选出十个表现最好的人,她们每人给十两银子,两百斤大米,两斤油和五斤肥肉。有这十个人做典型,想来明年大家会更有动力的。还有白衣教的人也别忘了她们,她们今年也都辛苦了。”
现在的她们全凭借着一腔的热情做事,但是单单热情与理想是不行的,还需要一些利益的维持。倘若人人看到没加入白衣教的人,待遇反而更好,她们心理难道不会不平衡吗?这世上能够只靠着理想就活下去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终究只是俗人。
朵朵神色一凛,“我知道了。”
她以为自己考虑得已经很周全了,可是还是比不过表姐。
云夕看出她脸上的沮丧,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越发温柔,“朵朵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比起以前进步很大,只要能够战胜过去的自己那便是胜利了。”
朵朵点点头,拿着账本回去继续核对。
至于云瑶,她这几天基本都在印刷坊,亲自盯着她第三本小说的印刷,准备在年底之前弄好,卖出去。
云夕则是继续计算账目,她先前特地培训过每家店铺的账房,所使用的都是前世那种记账法子,一目了然,就算有人想做假账,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她才将所有的账本计算好,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年终礼,同时纸店也摆上了云瑶的第三本小说,书名为苍茫。苍茫正好是女主的名字,而且还蕴含了女主的结局。
在报仇雪恨以后,女主没有因为男主的挽留而停下脚步,而是周游列国。她说,在见识过一望无垠的大海,在欣赏过风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后,她无法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缩回后宅三亩田地。这篇小说,也驳斥了女人的人生意义,就在于嫁个好丈夫这一观点。
云夕看到云瑶的作品中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心中也十分的欣慰。
或许她们几个姐妹,没办法以一己之力,一下子改变这个世界根深蒂固的想法,但是至少可以在这些女子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等这些事忙完后,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二十。
云夕见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下来,索性拉着两个妹妹打雪仗。
家里的动物战神和哞哞都窝在温暖的屋内不肯出来——这一犬一牛习惯了凤凰县的冬天,京城的冷它们便有些招架不住。至于青鸽,在这种天气,它依旧到处浪,时常一不小心就跑出去玩耍了,等到饭点才回来。檀墨则是时常打瞌睡,似乎一到冬天,它就特别困。看得云夕很是无语——难不成马也要冬眠吗?
这其中,最适应这种天气的便是云瑶养的小白狐白雪了。
门一开,它便直接冲到了雪地之中,一身的白色皮毛,滚在雪地中,一不留神,就找不到它了。
家里的动物中,就数白雪最调皮。
云夕等人在那边搓雪球,互相丢。白雪见了,竟也有样学样,用自己的尾巴搓成小球,直接甩向了云瑶——所谓的坑娘不外乎如是。云瑶作为白雪的饲养人,同它娘也差不多了。
云瑶原本就在躲闪云夕和朵朵的联合攻击,好不容易躲开了两团大雪球,却冷不防被白雪给袭击了,气得她直跺脚。
“哈哈哈!”
“啪啪啪!”
笑声和鼓掌声响起,云夕转过头,发现是家里的两个小萝卜丁杜磊和杜睿正在那边拍手笑呢。杜磊和杜睿等过年就实岁三岁,正是最好玩的年纪。
“一群小没良心的。”云瑶笑骂道,她的头发和肩膀上都布满了雪花。
几个丫鬟也跟着下场玩了起来,场面可谓是一片的混乱,你砸我,我砸你的。就连身手最好的云夕都被砸中了几个。
等玩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进屋去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去去寒气。云夕原本的衣服因为被雪弄湿了一部分的关系,也换了下来。刚换好衣服,杜周氏就走了过来,说道:“云夕,早上有人给咱们家送了一份礼物过来,我原本以为是相熟的人家,也没细看。刚刚检查年礼的时候,才发现是根本不认识的人家,而且那礼物也实在贵重。”
杜周氏现在可不是原本收到时几匹云绸就大惊小怪的农妇,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的世面——家里库房甚至还摆着不少圣上赏赐的贡品呢。能让她觉得贵重的,那可不一般。
云夕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喝姜汤渗出的细细汗珠,问道:“哪家送来的?既然是不认识的人家,那就送回去好了。”
现在想走她关系的人还真不少,有些富贵人家准备了厚厚的礼物,只希望能够攀附上她。对于这些人,云夕基本都是他们送什么过来,就直接原封不动送回去。大家见她如此刀枪不入,也就只能打消了走她这条路的主意。
杜周氏愁着脸,“对方根本不曾留下地址,我问了下老张,老张也说那脸孔看上去挺陌生的,不曾见过。”
老张之所以被选作杜家的门房,就是因为他在记人上有自己的本事,基本他见过的人,就没有不记得的。他既然说对方面生,想必也是那人也是第一次送礼上门。
杜周氏想到这里,就越发愁了,礼物就算再贵重,他们也不愿收了来路不明的东西给侄女惹了麻烦,她心中清楚,侄女的名声太响亮,长得好嫁的也好,京城中看她不顺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云夕挑眉,站起身,“我过去看看。”
杜周氏带着她过去库房,打开左边第一个的箱子。这箱子是用紫檀木所制成的,将紫檀木直接拿来做送礼的箱子,对方的豪气可见一斑。云夕扫了眼箱子,眉头跟着拧了起来——这种雕饰的风格,可不像是大楚这边的。图纹乍一看中规中矩的,只是当目光从上头移开的时候,记忆中那些图纹似乎模糊了起来。
有古怪!
云夕将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送来的礼物,绫罗绸缎虽然都是上等的,但是同夜光珠相比就逊色了。那些云锦、天水碧等绸缎在那两颗硕大的夜光珠面前都沦为了陪衬。夜光珠两个都有手掌小,散发的光华同日月争辉。
云夕眉头皱起,虽然她也在皇宫中见过夜光珠,但也可是皇宫!这么大颗的夜光珠,就算是那些传承上千年的世家都未必能有一颗,对方却直接拿来做礼物。
夜光珠旁边还有两个同样用紫檀木做的盒子,她拿起左边的盒子,感觉沉甸甸的,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是满满一盒的珍珠。这珍珠品质一点都不比先前楚息元赏赐给她的差,个头还更大一些。
云夕深呼吸一口气,单单这些也价值几十万两银子了。她放下这盒子,拿起另一个盒子,不觉怔了怔——这盒子出乎意料的轻,打开一看,是枯萎了的珊瑚枝,珊瑚枝旁边还有一根像是枯萎的狗尾巴草的植物。
这样的东西同贵重的紫檀木盒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若是旁人见了,肯定会破口大骂怎么将垃圾装这盒子中。
可是有夜光珠和珍珠摆在那边,云夕并不认为,这些会是普通的珊瑚和植物。让她惊奇万分的是,明明盒子中的珊瑚和草已经枯萎得没有半点的水分,照理来说,这植物已经是死得透透了,她却隐隐从中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生机。
果真有不凡之处。
难怪杜周氏会心惊肉跳的,这些礼物,加起来都比杜家全部的财产还多。
云夕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张压在夜明珠下的信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其余身份名字一概都没有。
云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朵花来。她虽然被册封为郡主,可是大楚的郡主可不只有她一位,对方找上她,只怕还是冲着云深来的。
她神情淡了几分,对杜周氏道:“大娘,这些就先放着吧,等弄明白了再送回去。”东西虽然珍贵,可是没搞懂对方的来意,她怎么可能收的安心。
云夕回房间后,直接写了信件,让青鸽送给云深,请他晚上来杜家吃火锅。下雪的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今年几个温泉庄子都种了不少的青菜,每天都会送到杜家来。杜家自己经常吃不完,一部分便拿来送给相熟的人家,也算是友好往来的一种。
在饭点之前,云深准时来到杜家,全家人凑在一起吃着火锅,有种别样的温馨。
等吃饱喝足后,云夕带着云深去了库房,顺便让他这个不活神医检查一下,对方有没有恶劣到在礼物上下药什么的。云夕细细检查过一遍后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
云深摇摇头,拿起那信笺,嘴角浮现出一抹的冷笑,“他们果然按耐不住了。”
云夕眯了眯眼,“你果然知道他们是谁。”
云深说道:“你来看这图纹。”
信件的最下方,印着一个祥云的图案。云夕细细一看,总算知道为何先前总有一种微妙的不和谐感,这祥云比起平日所见到的,尾巴处的弧度恰好是相反的,这肯定不是不小心印错了。
“还记得先前试图绑架你来威胁我交出隐门令牌的人吗?”
“是他们?”云夕震惊了,“那不就是北魏的人马吗?”
“先前你建议我用宗教的方法混入北魏,倒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当时谋夺隐门令牌的是北魏循亲王。循亲王宇文翔手中握有隐门四分之一的势力,自然图谋我手中剩余这部分。”
云夕越听越糊涂,“我记得隐门,最初不是属于大楚皇室的暗势力吗?怎么一个北魏亲王手中也能拥有一部分权利?”
云深道:“在四十年前,一部分落在了这位循亲王手中。我在得知是他弄的鬼后,未免夜长梦多,直接杀人灭口了。”
循亲王是现在北魏天子宇文卓的叔叔,因为辈分,外加不怎么插手皇室事务,宇文卓对这位叔叔颇为尊敬,让循亲王在北魏中地位很是超然。云深却说灭就灭,这位魄力,云夕还是挺佩服的。看看人家,说起这事,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不过从循亲王觊觎隐门来看,这位可没面上表现得那么无害啊。
“循亲王死了,剩余的那些隐门成员,自然得重新回归到我手中,除非他们想让我将他们斩草除根,我隐门,可不需要第二个声音。”
云夕总算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所以说他们送上这大礼,是为了和你赔罪吗?”也算是同云深靠拢过来。
云深颔首道:“他们当时跟随北魏的队伍一起来的,也有试图找我,只是我不曾搭理过他们。”
云深瞥了一眼这礼物,说道:“这礼物也算得上用心,里面的夜明珠也是难得,你收下便是,平日摆在书房中,看书比蜡烛油灯方便多了,也更亮堂。”
云深拿起那个装着枯萎植物的盒子,神色淡淡的,“最珍贵的其实是这份礼物。”
“这是美人珊,从海中取出后,会在一个时辰内变成干枯的样子,只是若是再次投入海中,便会重新复活。美人珊成长起来极快,只需要一天一夜之间,就可以布满整片海域,美人珊所到之处,海中鱼类、植物皆不存,可谓珊瑚中的蛇蝎美人也。”
“这是逢春草,是美人珊的天敌,只需要一株,便可以抑制大片的美人珊。”
云夕顿时明白了,难怪云深会说这两样才是珍贵的,这可是物种大杀器啊,直接可以控制整片海域的东西。
居安思危的云夕担忧道:“这东西不会有很多吧?”
云深道:“放心,一百年也就只有一株。”
云夕认真点头:“我会好好藏起来的。”
她身上收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像是隐门令牌,又像是这美人珊和逢春草。
云深轻笑道:“接下来,你看心情再决定要不要见他们,他们若是哄好了你,我再同他们见上一面也无妨。”
云夕有些无语,那她都要成为传说中左右君王思想的祸国妖妃了,想想这个设定,她不觉带感极了,就让她恃宠而骄一把好了。
……
正如同云深所预料的那般,在两天后,北魏那群隐门的人果然又递了帖子进来。
在看到落款处那祥云后,云夕便让他们进来了。让她惊讶的是,为首的却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容光之艳让她背后紧跟随的那些人都沦为了背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云夕总觉得她的相貌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般的美貌若是见过一次应该印象深刻才是。
少女背后跟着五六个人,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和无声的落地,都可看出每人皆拥有不俗的武功在身。唯一的例外便是为首的女子,她竟是看不出有半分的功夫护体,偏偏身后那群人又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后。
少女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目光在云夕身后的霜降和银丹身上滑落。
云夕看出她的想法,说道:“起来吧,她们两个都是知道隐门存在的。”
这点她在云深面前也报备过的,作为手握隐门令牌的人,做这点主云夕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少女一双盈盈眉目闪过一丝的不赞同,似乎觉得她不该轻而易举让外人知道这些。云夕本是心思透彻的人,见此对她产生了几分的恶感——一群丧家之犬,还想对她比手画脚不成?
少女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悦耳动听,“在下是隐门护法凤倾城。”
其容貌倒也担得起倾城倾国,只是比起云深,还是有几分不如。
云深……
云夕忽的醒悟过来,难怪她会觉得这少女五官眼熟,可不是和云深有一分的相似吗?只是比起云深那种见之忘俗的惊艳,便寡淡了一分。
她语气平静,“我倒是未曾听云深说起过你。”
凤倾城咬了咬下唇,彬彬有礼道:“昔年我们这一据点,因缘巧合之下落在了宇文翔手中,被他所掌控。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同门主联络,只是门主对我们误解甚深,不愿与我们相见,还请明郡主能代为相传我们对他的忠心。”
云夕道:“误会吗?我可没忘记今年年初,我可是差点要被你们掳走了。”
区区一句简单的误会,便想要撇开过去的做法,想得倒美。
凤倾城道:“那些是宇文翔的亲信,我曾试图想要通知门主这件事的。”
云夕道:“你若是真有心,那时候应该直接联络我才是。云深不好见,我可比他容易见。”看她是多么亲和的一个人!
凤倾城抿了抿唇,神情倔强,“作为隐门的护法,唯一能够命令我的只有门主,我效忠的唯门主一人。”
云夕忍不住笑话对方的天真,这姑娘应该不知道,云深直接将令牌给了她,也就是说即使这位是护法,她也有罢黜的权利。她若是心血来潮了,都可以罢黜云深了。
说到底,这位凤倾城当时不过是没将她身份看在眼底,就算她是云深的未婚妻也是一样。
她心中有些不悦,说道:“是啊,你只听他的命令。不过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可以命令你们的人,不只是他,还有我。”
“比如我想让他见你们,就可以让他见。我不想让他见,你们就休想见到他一根毫毛。”她话语说的毫不客气,神情带着淡淡的轻蔑。这毫无疑问,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凤倾城。
“这全都取决在我的一念之间。”倘若他们好一点的话,云夕看在对方准备了那么一份厚礼,还会帮忙说说话,结果对方却摆出这威武不能屈的样子,云夕顿时就不想如他们所愿了。尤其让她不爽的是,这些人明明那时候可以提前通知她,却因为看不起她身份,不曾通风报信,最后还连累朵朵被带走。就算事情结果是好的,那也是云夕努力运作的结果。
他们不曾对她怀揣过善意,现在又是这个态度,云夕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才怪。
凤倾城脸色满是受到侮辱的愤怒,脸涨得通红,可谓是艳若桃李,美不胜收。
看到他们心情不好,云夕就爽了。
“你,你欺人太甚!”
云夕凉凉道:“我就欺负你了,又如何?”
“你不怕门主知道吗?”
云夕脸上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意,“他说随我高兴。”比如她现在就挺高兴的。
凤倾城眼眶浮现出淡淡的水雾,“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说服他们回归隐门,废了多大的心血。你怎么能够这样恃宠而骄!你根本不曾为门主考虑过,不然你不会轻率地拒绝了我们。”
听起来很可怜的样子,云夕却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她冷漠的表情和云深如出一辙,“云深赋予我恃宠而骄的权利,我若是不好好运用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他?”
“你们听起来是很辛苦的样子,可是这和我跟云深有什么关系?我们有求着你们过来吗?”就算没有他们,她和云深也可以将隐门发展得好好的,他们真以为自己很重要吗?
“没有人求着你们牺牲。你们若是想自我满足于自己的奉献,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吧,我不吃这一套。”
她嘴角扬起,只是笑意却不曾抵达眼中,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的不耐,“霜降,送客。”她事情多着呢,还真不想同他们浪费。
这些人说的自己有多辛苦的样子,可是云夕还真没看出他们为她和云深做了什么事。
凤倾城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知道门主的身世!你根本不知道门主对我们隐门的意义。”
云夕只是冷冷看着她,“哦,那又关我什么事?再不走的话,就别怪我使用非常手段了。”她从袖口中抽出匕首,“我脾气可算不上好,我在江湖上有个名声叫做玉罗刹。”可止小儿夜啼。
凤倾城显然是听过这名声的,脸色微变,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十分不甘愿地行了一礼,“只希望明郡主能将我们的来意告诉门主。”
然后转身直接离开。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透着一股决不妥协的新年,还有信心。门主再怎么样,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世无动于衷。他一定会主动面见他们的。
银丹不愧是在云夕身边呆久了,也传染上了云夕的一点恶趣味,她故意放大声音说道:“姑娘,他们送的那些礼物要还吗?”
云夕懒懒地拿了一个砂糖橘,剥开外面薄薄的皮,捻起一片放嘴里,口腔都是酸甜味,她满意地眯起眼睛,说道:“还什么还?送上门的礼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她顿了顿,说道:“不过被我赶出去的人,下回想登门,那至少就得送双倍的礼物了。”
主仆两一搭一唱的,将凤倾城给气了个够呛,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没被门槛给绊倒。
云夕摇摇头,说道:“身体不好的话,还是少出门比较好。不然不小心摔了磕了碰瓷到我头上就不好了。”
……
云夕如凤倾城所愿,很快就将事情告诉了云深。
云深嘴里叼了一瓣的橘子,橘汁将他的唇瓣滋润得殷红起来,当真是色如晓月。
云夕笑了笑,“人家可是说我恃宠而骄呢,护法这职位很厉害吗?”
云深道:“也就是北魏据点的护法。你想罢免就罢免吧,我也不需要那点人手。”比起这群据说对他忠心耿耿的,云深更相信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那些。
云夕又递了一块橘子到云深嘴边——她原本真没想到这时代的大楚居然有砂糖橘,在见到的时候惊喜死了。
云深不仅咬住了橘子,牙齿还轻轻地磨过云夕的手指,仿佛有电流通过一样,云夕下意识地收了回来,瞪了他一眼。
云深低低地笑了一声,“这里又没人。”更过分的行为他都还没做过呢,只不过是咬了手指一下而已。
云夕赶紧扯回话题,以免接下来的剧情朝着黄暴奔跑而去,“她说,她有关系到你身世的事情要同你说。你要见她一面吗?”
老实说,她对于这件事还真有些耿耿于怀。云深难道不是云穆和孟芷芸的儿子吗?身世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说的。除非……他不是这两人的孩子,或者这两人,哪一位的身世又别有内情。
对于这块她了解到的信息实在太少,根本无从分析。
“不必管他们。”云深看了她一眼,“至少,也得等他们备上厚礼同你赔罪后,再见面。”
“京城中谁不知道我惧内,为夫哪里敢打娘子的脸面。”
“咱们家里可是娘子你当家做主,我作为被娘子养着的人,哪敢越雷池一步。”他话语说的可怜,脸上分明却不是那么回事。
云夕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惧内这话,最初便是从裴正海口中传出来的。
云夕握拳,“好!这回我们非得让他们再狠狠出一回血不可!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云深对于夫妻齐心四个字十分满意,“今年的砂糖橘挺甜的。”
云夕疑惑道:“是吗?我怎么听翊染和欢欢说,去年的更甜?”
京城中的砂糖橘,基本都是从南方那边运过来的。
云深道:“去年你可没喂我吃过。”语气还有点小委屈。
自从发现卖可怜在云夕这边很行得通后,云深就越发熟练运用起了这项技能,可谓炉火纯青。
云夕:“……”
她只能继续掰橘子,然后恶狠狠地塞进云深的嘴里。一次喂个够好了。她觉得真应该让外头那些云深的追随者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略带着冰凉的唇瓣贴了上来……这是一个带着砂糖橘味道的吻。
“甜吗?”
云夕的回复是一个手肘过去。不过今晚的砂糖橘的确格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