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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医院的时候,陈鹤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我,他的唇间浮现出一丝微笑。
看到他,我十分的亏欠。如果不是周丽婷,也许我依然不会想起这个地方有个他。
“英国的医院联系好了吗?”我坐在床前,心里非常不安,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受这样的伤。
“联系好了。”他微微笑了笑,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一时间没有话说,心里非常的难过。周丽婷站在旁边,也一言不发。
“你先出去吧。”他示意周丽婷出去。
周丽婷便带上门出去,我看的出来,她不太情愿。如果说当年刘子萌对高阳痴情,现在的周丽婷对陈鹤峰才更是痴情。
可是陈鹤峰对她却冷漠至极。
周丽婷将门关上之后,陈鹤峰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跟我走吧!”
他的语气微弱,手上的力气也很小。我没有反抗,由着她握住我的手。
跟他走?如果他早说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同意。可是现在,周丽婷照顾了他这么久,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我凭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跟他走?
“丽人现在刚刚被我接手,现在我没有办法离开。让丽婷先陪你去吧。”我必须要拒绝他。
他却摇了摇头,手还不松开。
“我只想带你走!”他依然不放弃。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以前是我误解了他。如果丽人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也许我真的会选择他。可是现在,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刘子萌虽然很能干,而且她有心要把丽人做好。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我,霍展青和李沫白不一定会帮丽人。
“鹤峰,丽人现在的情况,我不能走!”我把手抽出来,放在他的手上,“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走!”
“是因为沫白吗?”
我愣住了。因为李沫白吗?
我自己已经找不到答案。他像个幽灵一样在我的生命中转来转去,在我每一次要放弃的时候跳出来,告诉我,他会一直在我身边。可是,他给不了我承诺,即使给了,也是兑现不了的。这么久以来,我习惯了,也害怕了。
我摇了摇头,可是没有说话。
李沫白,我对你的恨,是远远大于爱的。
他也没有说话,我们之间的气氛就这么僵着。
“我多希望,当初和你领了证,我真的娶了你。”良久,他感慨一句。
我也突然间感慨,如果当初,我们真的领了证,会不会不是今日的场景?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执意要求?为什么当年,即使我们办了婚礼,你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我?”
如果当初我们之间生米煮成熟饭,也许我会和他携手走下去,可是他始终都没有。
“你是沫白的女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可能去伤害他!”
我不禁冷笑一声。他把李沫白当成最好的朋友,李沫白却一直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兵,为自己做事而已!真是可悲!
“那么现在又是为什么,改变了想法?”
“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无忧无虑!这些,他都给不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液体。
这个男人,用他的温情再次融化了我。我突然间回忆起,我们在英国的那三年,他的无微不至,他的温润如玉谈笑风生。他温暖了我三年的生命。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和林瑞阳。
而这一切,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看不到的。
“鹤峰……”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如果,我可以早一点看清这一切,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他微微笑了笑。
“现在也不迟!”
我的心里一阵苦涩。因为,来不及了。
这个世上有了比我更爱他的人,这个世界上也有了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我知道,在我失去爱情的同时,不能失去友情。
我摇摇头,只剩下无声的哭泣。
真的,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早已泪流满面,病房门口,周丽婷也是满面泪痕。
看到我,她连眼泪都没有擦。
“林溪,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那么讨厌你吗?”她看着我,恨恨地说。
我看着她,其实我知道,因为陈鹤峰不爱她。
“我和你差不多,为什么每个男人都爱你,为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强?我一点也不比你差!你还那么花心,私生活那么混乱!可是他们就是那么爱你!为什么!”她的语气压的很低,那股哀怨和痛恨却刺在我心上。
“可是,我也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一直都在失去。”我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我失去了太多,婚姻,爱情,亲情。我还有什么?他们对我的好,给我带来过什么?除了伤痛,还有呢?我找不到了!
周丽婷没有说话,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
“对,你也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我不羡慕你!”她笑了笑,却笑的那么牵强。
我们之间互相对视着,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一刻,我们同时天涯沦落人。
“这几天,李沫白来过几次。”她的情绪渐渐地平缓了。
李沫白来过几次?那么,其实他还是很在意陈鹤峰的?
我点了点头,感谢她告诉我这件事,至少证明,李沫白还是有一丝温情的。
周丽婷进了病房,我准备离开,刚刚走出几步远,就发现李沫白站在了我面前。
“你见过他了?”他问。
“他的情况这么糟糕,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抬起头看着他。
“我已经帮他联系了英国的医院。既然已经有把握处理好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你担心?”
我看着他,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该埋怨他。
“你的狗想你了!”他说着便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走,我们回家!”
我没有丝毫抵触的心理,疲倦的身体恨不得立刻倒下休息。我是有多久没有认真地睡过觉了?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坐上车后,他冷不丁地问我。
我为什么不走?我有什么资格回到他身边?我亏欠他太多,连弥补的资格都没有!
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陈鹤峰是下午的飞机启程。我一直送他到了机场,周丽婷也是送到了机场。我很好奇,因为她竟然没有陪着他一起走。
“你不用好奇,他根本就不同意我去照顾他!”送他进了登机口之后,她苦笑一声告诉我。陈鹤峰请了几位陪护互送他,可是唯独没有带上周丽婷。这段时间一直是周丽婷在照顾他。我知道他不喜欢周丽婷,可是人的心真的有这么硬吗?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林溪,”她突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姐和林睿!”
这样的话,她上次对我说过的,那次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这次她再跟我这么说,无论如何我也要问清楚。
“你自己呢?你想干什么?”
“他的身体不好,谁照顾我都不放心!”她苦涩地笑笑,“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就算他赶我走,我也要去!”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
“我买了不同班次的机票,我也知道他去了哪家医院,所以我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去了应该,却找不到他了!”她得意地笑笑。
我终于明白,上次她也是去了英国,只是没有找到他。然后我知道,和她相比,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他。
我点了点头。
“我去帮你问清楚他住在哪个病房,一定会及时告诉你!”我很支持她。至少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她对陈鹤峰的爱,我永远都是比不上的。
她点点头,笑了笑。
然后我一个人离开机场。其实看着周丽婷孤身一人进登机口的时候,我的心里好难过,就好像,我的另一个姐妹就这么离开了一样。她给过我很多帮助,给过我很多温暖。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我们走向了两边。
她为陈鹤峰做的事,也许我永远都做不到。然而她走了,我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机场门口,李沫白在等我。原本的计划,是他也要来送的,但是我来了,他便放弃了。
“他只是去治疗,为什么这么伤感?”他不解地问。
“因为,我失去了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到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陈鹤峰是真的爱我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无情地伤害周丽婷。
“有时候,爱你的人太多,也不是好事。”他说着发动车子,“因为我会吃醋。”
我看了看他,觉得他的话根本就不能信。我和他在一起不清不楚这么久,不算情侣,也不是敌人,到底我们算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是我竟然没有排斥地和他坚持了这么久。即使和霍展青之间有绯闻,也不会发生什么。但是和他呢?其实我是很恨他的,但是却能相安无事地在一起,分分合合这么久。
我累了,厌倦了。
“李沫白,我们之间,能安安静静地在一起吗?我什么名分都不要,我只想我们可以平平淡淡在一起。”我看着他,真的很想要一段不再颠簸的生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