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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益坚听到她的话,瞬间捕捉到了其中的突破口,他想,要不要现在就把那几个人从她嘴里打听出来,那几个人,到底是哪几个?若是以后想要对付别人或者是寻找突破口,那样也可以很方便地找到突破口。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孙益坚也不介意日后在别人背后捅刀子了。
没人躺下,那就永远都没有绊脚石了,只有不断地有人躺下,才能构造一条通向高出的路。
但是想一想,孙益坚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来问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太唐突了,这个沈姨也不是一般人,既然她能够看出别人的心思,想必自己这一问,定然也会引起她的反感,这样一来,太得不偿失了,想着这样划不来,孙益坚遂忍住了刚才的想法。
“要我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汤局长坐在这个位子上的辛酸苦辣,他们怕是看不见的,在他们眼里,也许就只看到了局长这个位置的显赫。”
沈姨点点头,情绪颇有些惆怅,“唉,是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又哪里知道老汤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啊。要我说,坐这个位置上又有什么劲呢,整天不着家,还要被人说闲话。”
“那可不,管着一个市这么多人,”屈锦文双手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来表示“多”这个概念,“人一多,麻烦就多,麻烦一多,讨厌的人就更多了。要面对这么多的困难,还要工作家庭两头顾,平常人哪里受得了,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工作情况,但是像老孙这样普通的小科长都天天加班,有时候连周末都没有,更何况还是汤局长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呢,啧啧,想都不敢想。”
孙益坚有些汗颜,自从把“工作之外闲杂第三方经济关系”撇干净之后,他天天在单位喝茶看报都快要发霉了,哪里像屈锦文说的这样忙碌。
“你们都想不到,平常人还有周末,老汤,根本连个周末都没有。寻常人以为坐这个位子是好事儿,能占大便宜呢,但是老汤做了多少牺牲,吃了多少亏,只有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有哪天是准时下班的?身体搞垮了,还要坚持工作,我劝他,要不就别干了,留在家里陪儿子不好吗?可是由不得他啊,组织给他安排了工作,他心里就不放心,这一不放心,就感觉不踏实。他不踏实,可就折腾别人咯。”
孙益坚笑着说道,“事关几十万人口的生命安全,全都系于一人,这的确是一副重担,没有汤局长的肩膀,寻常人想挑还挑不起来呢。”
屈锦文又马上接着说道,“何止几十万,我听说啊,有些小国家,人口还没有几十万呢,汤局长这个局长,就相当于那些交通部长了。”
孙益坚心想,你又张嘴瞎说。哪个国家才几十万人口?不自觉的,他踢了一下屈锦文的脚面,后者不动声色。
沈姨点头说道,“你还别说,很多国家的交通部长都没有老汤这么累呢。”
听到这话,孙益坚就放心了,同时,他对汤局长和他的夫人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他觉得在自己以前的想法之中,汤局长都是官场上脸谱化的人物,但是如此近距离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们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跟自己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屈锦文颇为感慨地说道,“沈姨,我真的没想到您是这么容易打交道的人,我还以为,您一定跟其他那些人一样呢。跟您一说话,心里就算是再不舒服,我也觉得舒畅了许多。”
孙益坚觉得屈锦文这番话说的十分正确,而且也非常有效。
对于大人物,他们身边拍马屁的人已经够多了,时间一长,或许他们自己也会产生一些“飘”的情绪,就算是乾隆爷那般的大人物不也是在万年自封了一个“十全老人”吗。但是飘归飘,他们对于自身的判断和认识是远超其他人的,而且他们能够更加冷静地自省,特别是对于别人的夸奖和称赞也能够清醒明确地进行分析,所以,他能很快地就判断出你说的话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
别以为就你嘴甜,其实那些大人物和领导也经历过你的阶段,说不定你现在说的话就是他们以前说过的。
但是屈锦文现在说的这番话却是跟一般人拍的马屁不同。
实事求是。
跟上层领导拍马屁,一定要事实就是地拍,平地高楼起,这种拍法太假,你自己不相信,人家听着也假,因此要切记,跟艺术一样,马屁同样来源于生活,所以,一定也要高于生活。
在事实就是的基础上稍微加工美化一下,就是一个非常完美而且容易让人接受的合格的、高质量的马屁。
人性的弱点,能够让他们非常乐于接受这种美化和夸张。
不出所料,沈姨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她拉着屈锦文的手,“那你以为我会是什么人呢,怕我吃了你不成。”
屈锦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一脸惭愧。
沈姨松开了屈锦文的手,叹了口气,“我跟谁都是一副客气样,还是因为老汤,他们来,虽然是顾及着老汤的那个位子,但是我也不好摆臭脸,今天我对他们摆了臭脸,改天,他们就要在工作上找老汤的麻烦了。”
屈锦文颇为感同身受地说道,“我每天看他们来说那些话就像是电视上的人一样,那叫、那叫什么来着……”
孙益坚接上了她的话,“背台词。”
“对,就像是背台词一样,像演戏。”
“谁说不是呢。孰真孰假,我也不好说,也只是给老汤提个醒罢了。唉。”
说了一会儿,外面的护士敲门,说是隔壁的小朋友醒了,沈姨急忙走了过去。
沈姨走了,孙益坚夫妻俩也都松了一口气,对刚才的一番谈话,两个人都是感悟颇深,特别是孙益坚,他远远没有想到跟领导谈话还会如此的惊心动魄。
屈锦文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放在了自己的鼻子前面,“你老婆我说话还可以吧?”
本想夸夸她,但是孙益坚还是觉得谨慎一些比较好,遂说道,“这也就是跟沈姨,对汤局长,切不可说这种话。他位高权重,咱们这点小伎俩他心里都一清二楚。还是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地说比较好。到了他那个份儿上,人情世故比咱们懂得多了去了,有一说一,说的太多太过,恐怕会事倍功半。”
屈锦文不屑地白了孙益坚一眼,“别以为就你聪明,要不是刚才我说话,你能想到这些。还有,以后别用脚踢我了,刚才你那样做,难保不会被眼尖的人看到,他们都精着呢。”
孙益坚点头说是,然后又说道,“那咱们就约定一个别的暗号,不那么明显的。”
屈锦文双手撑在床沿上,认真地想着,然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眨眼睛吧,要是觉得话不合适就眨眼睛。”
想了想,孙益坚觉得不合适,“眨眼睛还是太明显了,万一被看到,还以为咱们是在暗示什么。”
“本来就是在暗示嘛。”
“不行,换一个换一个,”他拿起旁边的一个杯子喝了口水,“哎,要不,卷舌头,像这样。”他伸出舌尖在上嘴唇上添了一下,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
普通人说话,说着说着嘴就干了,舔个舌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屈锦文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头同意,她又说道,“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怪想强强的。哼,他们俩人可倒好,也就今天过来坐了一会儿,前几天可是一丁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呢。输液扎针的时候倒是第一个想到我了。”
“汤局长忙,而且人家是什么身份,光顾着看你,岂不是跟其他人授以把柄,只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做事做人到了他这份儿上,一举一动都很敏感,你要体谅。”
“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
孙益坚又说,“他什么身份,你又是身份。他交通局的人,成天混混着往省医院跑,然后一头扎进来就来看你?那纪院长的脸往哪儿放?事情传出去,省医院的脸还往哪儿搁?输液扎针还要从下面附属医院调人过来,不丢人?再者说了,你忘了汤局长跟卫生厅的左副厅长什么关系了?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那这件事情做文章,麻烦事可就太多了。”
屈锦文心眼儿就那么大,她想的确实没有孙益坚这么多,她信服地点了点头,同时笑着说道,“想不到平时看着你傻乎乎的,关键时刻懂得东西还不少。”
“那是,我就是不说而已,其实这些东西我心里都有数呢。好歹我也是个研究生,不比那些人强?”
屈锦文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没什么本事还偏偏喜欢炫耀学历的样子,她白了一眼,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研究生这三个字,能还换点儿柴米油盐我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