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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给孙益坚制定了“安稳沈姨,配合演戏”的方针政策,孙益坚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屈锦文,后者眼前一亮,跟孙益坚是一样的惊喜。
事实上,他们也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们只是模模糊糊地想到了第一点,对于后面的“演戏”倒是没有过多地深究,而周扬提出的这个建议,也直接解决了他们跟汤局长交流上的问题。
没错,谁不是在演戏呢,就看那些跑到病房来慰问的人,不也都是在演戏吗,包括沈姨,也都是在演戏。
这天中午,孙益坚下班之后立刻赶到了医院,这是他现在每天最紧要的事情,与之相比,上班成了副业,而来医院反倒是成了自己的真正的事业,他知道,背后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议论自己呢,但是周扬说了,那些越是议论别人的人,他们心里就越是羡慕。
是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一路上,孙益坚心里不停地感慨着这句话,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周扬买了一份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就是汤局长在车祸现场一线的照片,那个身上被汗水湿透的男人有着深邃的眼神,但是在那深邃的眼神之中到底藏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益坚拿着报纸进了医院。
沾屈锦文的光,周扬现在也成了医院里的名人了,纪院长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主动笑着打招呼,这再一次让周扬感慨,仅仅只是扎了一针,就获得了如此之多的认同,看来,而自己这么多年写论文、发表文章,也不见得熬出个什么来。
权利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啊。
中午就是在食堂吃的饭,以往的时候,隔壁病房的沈姨都会送饭过来,但是今天有报社的记者来采访,所以便无瑕顾及屈锦文这边的情况了。
两个人在食堂吃完了饭,同时聊了一下关于如何接近沈姨的情况,汤局长因为还要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来医院的次数并不是很多,而且更为关键的是,通过几天下来的接触发现,作为女主人的沈姨对于这个家有着更大的主动权,从这里入手,也刚好可以打开一个突破口。
俩人回到病房之后,里面的东西又多了一些,不知道是谁放的东西,连他们唯一休息的一张床也给堆满了礼品,屈锦文不禁有些生气。
“谁这么没眼色,不知道这里是给人坐的吗?鼻子上头俩窟窿眼儿是出气的啊!”
孙益坚嘴皮子不利索,对于这种花式骂人的方法更加生疏,遂不言语,埋头收拾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但是收拾来收拾去,他发现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堆的高了,晚上下来的时候会有危险,不往高出堆的话,就只能放到床底下了。
孙益坚觉得有些为难。
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
这些礼品都是给孩子买的,现在要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塞到床底下,让人看到了,影响实在是不太好。
“放床底下!”
屈锦文正在气头上,原本想着任劳任怨几天不着家,总该有个机会见见汤局长吧,现在可倒好,成了保姆了。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看你的样子,好像这些东西是你的一样,”屈锦文一把夺过孙益坚手里的盒子,“牦牛壮骨粉,真是会买,真有眼光!”
说完,她把这盒子直接塞到了床底下,然后又拿起了第二个,“脑白金?呵呵,这是给孩子买的还是给大人买的啊,蠢!”
这个盒子也被她扔到了床底下。
就在这时,病房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当门推开的时候,屈锦文和孙益坚同时一惊,来者正是汤局长,而站在他身旁的就是沈姨。
“呵呵,小屈啊,吃饭了没啊?”
屈锦文把手里的两个礼盒放在了床上,笑着说道,“刚从食堂回来,我看这些东西放在地上不太方便,就搬到床上来了。”
沈姨急忙走过来说道,“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什么用,放地上就行了。小孙啊,回去的时候给孩子都拿上。”
孙益坚推辞,“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汤局长背着双手走过来,坐到了对面的病床上,“都是好东西,浪费了怪可惜的,小孙,挑着喜欢的,拿回去。”
一个“小孙”,让孙益坚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那行,老孙,既然汤局长都说了,那晚上回去的时候就给强强带回去一些,告诉孩子,这是谁给的,要让他记着汤局长。”
汤局长和沈姨都笑了笑。
“小孙啊,现在在哪个单位啊?”
“我还在省厅呢,老干科。”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孙益坚心里很是激动,汤局长这么问,会不会是有什么想法,把我调到市局里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如此一想,他更加激动起来了,但是偏偏汤局长问过之后就不提这一茬了,只是点了点头就算过去了,这让孙益坚很是失落,他觉得汤局长还是没有忘记当初自己在会议上公开揭露局里问题的事情。刚才问这一句,无非就是想提醒自己说话做事小心,甚至还有可能是警告他,老老实实在老干科待到退休吧,其他的,就不要妄想了。
这么一想,孙益坚感到了调入冰窖的寒冷。
“我记得你还是研究生的学历?”
孙益坚急忙说道,“是!”
他立正回答的样子把一旁的沈姨逗乐了,同时对汤局长说道,“老汤,想不到还有这么老实的干部。”
屈锦文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他除了老实,就什么都不剩了。”
“老实人好,老实人好啊。小屈,以后你就知道了。”
汤局长没有笑,只是自言自语道,“业务上的事情怎么样?”
孙益坚正要说自己在工作期间还在一直研读资料,并且发表了好几篇有分量的论文,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市局的陈秘书就走了进来,然后说有些事情要汤局长处理一下,随后,坐了没几分钟的汤局长就起身离开了,但是走的时候,还是转过身跟孙益坚握了握手,并且让他好好干,组织上需要这样的优秀干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远处的汤局长,孙益坚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过挑着扁担过独木桥的老汉,总是站不稳,也稳不下神来。
领导的话,总是这么有玄机,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够人头疼的了,若侥幸能够猜出来,也是不容易的。孙益坚回想刚才,汤局长不过就说了短短的三句话,但就是这短短的三句话,就把自己弄的一身冷汗。
这还是以前那个坚若磐石不问世事的自己吗?
“小孙,过来坐。”
沈姨的话把孙益坚从走神这种拉了回来,也让他放下心来。
作为汤局长的妻子,沈姨肯定是最知晓他的脾气的,如今她还留在这里,就说明汤局长对自己并不讨厌,若是讨厌自己,沈姨肯定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老夫老妻,都是一条心,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的。
如此一想,孙益坚心里畅快了许多,他走到了屈锦文身旁坐了下来,一起跟沈姨聊着天。
“唉,汤局长还真是忙啊,儿子病了,却好几天都要工作在第一线,真是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啊。沈姨,你可得嘱咐汤局长注意身体啊。”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沈姨的心坎儿里,她叹了口气说道,“唉,谁说不是呢。我也劝过他,可他不听啊。”
孙益坚说,“这也不怪汤局长,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而且汤局长本身又尽职尽责,离了他,整个深稹市的交通都要瘫痪呢。”
屈锦文觉得他这句话说过了,遂碰了一下他的脚面。
但是沈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她点了点头,“是啊,他这个局长当的,比市长还累呢。”
孙益坚点了点头,沈姨对这种事情还是看得开的,因此对她说话不必太过小心翼翼。
“我有时候就像,要是老汤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该多好啊,那样他过的舒坦一点儿,我也就能踏实一些了。我还想着,等他退了,我俩就出国旅游,看看山水,比什么不好。”
屈锦文说道,“汤局长能不能退下来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还有人巴不得想要汤局长退下来呢。”
孙益坚觉得屈锦文这句话也说的有些过了,遂碰了一下她的脚面。
“哼,你不说还好,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他们局里的几个人还真是想给他使绊子呢。旁的不说,就昨天来的人里头,就有两个想拆老汤台的。什么人什么样儿,我还是看的清楚的。”
屈锦文说道,“您火眼金睛,自然看的出来。”
“火眼金睛倒是也谈不上,只是岁数大了,看的人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我跟着老汤看人啊,不说一眼辨忠奸,但是多看两眼,还是能够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假的,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