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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墨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溪,有些不忍,坐到跟前,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想为她减轻些疼痛。
林溪眼眶有些湿润,把脸别到一边,不想让曾墨芯看到。
曾墨芯一边抚摸林溪的手,一边说道:“溪溪,从小到大应该吃了不少苦吧,看你的手那是年轻女孩子的手呀,满是老茧,等你好了,阿姨给你几个保养手的法子,保管养的白嫩嫩的。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就不用再吃苦受罪了。我们溪溪这么好,肯定能找一个很疼爱你的老公的,要是他们没眼光,阿姨家还有正则给你兜底,不怕。”
林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曾墨芯忙安慰道:“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阿姨要不要帮你买颗糖,齐光和正则小时候生病只要给颗糖吃就不哭了。”
林溪被曾院长搞地哭笑不得的,含糊又带些娇嗔地说道:“阿姨,我真地想吃颗糖,您能给我买吗?”曾墨芯连忙答应着,红着眼圈走出了病房。
不大一会,林溪便看到护工阿姨提了满满一袋子的糖,各种形状、各种口味都有。林溪把这些糖抱在怀里,眼中带泪,嘴角微笑着慢慢地吃了起来。
陆正则进来时,正好看到林溪在慢慢地吃糖,眼中有泪花闪烁。他当做没看见一般,坐到他的对面,握着她的手,轻轻地问道:“疼吗?肯定很疼的对吧,当时应该也很害怕吧。小鹿呀,你要看护好自己,房子卖不掉就卖不掉,你就做好你的方案就好了。”
林溪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真的很疼,下次不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正则拿起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嘴边,轻吻了一下,说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真想你就是那个拇指姑娘,把你放在口袋里,带在身边。”
林溪的手似是被灼烧了一般,她抽出了手,看着陆正则,眼里闪着泪花,递给了他一块糖。
陆正则在林溪住院的第三天,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江城。每天雷打不动的两通电话。自上次表白被拒后,两人便有意地避开这个话题,只聊些工作和病情上的事。陆正则满心的纠结,他急于想得到回应却又害怕自己的心急,把林溪推得更远。
林溪在医院里待了一周后,实在是不想在医院呆了,拉着曾墨芯的胳膊,眼泪汪汪地说道:“阿姨,我好想回家呀,这里每晚都睡不好。”
曾墨芯因为生了两个儿子,对女孩子基本上是没有免疫力的,去征求了主治医师的意见,林溪又在医院待了两天后,终于出院了。
盛昌平从家政公司那里请了个钟点工,负责打扫和林溪的一日三餐。林溪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了,盛昌平每天下班后准时出现在林溪的家中。从林溪出事的那刻起,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是爱上林溪了,可是林溪自始至终,待他却如父兄那般。他试探着向林溪表示自己的心意,“林溪,要不我搬过来照顾你,可好?”
林溪拄着拐杖,看着他,说道:“拜托你了,你是嫌公司里的传言还不够多吗。大哥,以后你若是有了女朋友,她会恨我的。”
盛昌平低着头,鼓足了勇气说道:“管那么多干嘛,谁爱说谁说。要不,干脆你做我女朋友算了,他们说了这么久了,咱俩要是真没点事,也挺亏的。”
林溪瞥了他一眼,道:“打住,我对你可没那个意思,你也别胡思乱想。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最好了,轻松又自在,我不想失去你这么好的朋友兼上司。咱俩这么熟,我不好意思对你下手。”林溪走到他身边,拍了下盛昌平的肩膀,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现在是病人,不能熬夜的。”
盛昌平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刚指到8点,他轻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盛昌平走后,林溪站在阳台上许久,任由夜晚的寒风吹到身上,“盛昌平,对不起呀,我真的很喜欢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盛昌平走在路上,寒风吹在身上,他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和林溪一起度过的那段艰难时光,想到了林溪曾对自己说过她会是他的臂膀,永远站在他这边。他想到了很多,可想得越多,却越是发觉,自始至终,林溪对他都没有半分超出友情的暧昧。
盛昌平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回头向林溪的住处望了望,加快脚步离开了。
春节就要到了,公司已经放假了。盛昌平帮林溪把过年用的物品都采购齐全了,又吩咐钟点工一大早的去菜市场买了新鲜蔬菜和有肉。
盛昌平看着东西都准备齐全,才起身告辞。临出门时,他很霸道地上前给了林溪一个大大的拥抱,“新的一年,愿所有的厄运都离我们而去,林溪,新年快乐。”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和一个盒子,塞给了林溪,“盒子里是块玉佛,已经找人开过光了,带着它吧,保平安的。”
盛昌平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下林溪的头发,又一次地拥抱了她。“林溪,真是好舍不得呀,你要快些长大才好。”
林溪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昌平,谢谢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这里,说好的,我做你的左膀右臂,就只是如此而已。我,我爱上别人了。”
盛昌平呆住了,脸色尤其的尴尬,问道:“是陆正则吗?”
林溪点了点头,盛昌平看着她,满脸的悲伤,“林溪,你听我说,你们不合适,不要和他在一起。”
林溪淡然一笑,“晚了,心里都是他了。我知道不合适,想着拒绝他,可我的心它不听我的。”
“我的心又何尝听我的了呢。”盛昌平感叹道。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新年快乐。”林溪看着盛昌平说道。
钟点工刘姐做完晚饭后,林溪递了个红包给她,说道:“初一就不要过来了,在家里陪陪家人吧。”
刘姐很是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林小姐。我包了些饺子在冰箱了,你记得煮着吃。等初二过来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林溪笑着点了点头,“回吧,不用收拾了,刘姐,新年快乐。”
等刘姐走后,林溪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吃力的架着拐杖,拉着箱子来到客厅,把箱子摆在沙发旁边。
林溪轻轻地打开箱子,从中拿出陆正则送自己的帽子、围巾和住院前他买给自己的零食,然后又把曾墨芯买给自己的糖每样拿出一些,剩余的便全部放进了箱子,又把盛昌平给自己的红包和玉佛也放了进去。
林溪把帽子、围巾戴上,坐在沙发上吃着糖和零食,看着摆在眼前那张已经发黄的全家福说道:“爷爷,爸妈,你们看,我过的很好。”
叮咚,门铃声响起,林溪起身去开门,陆正则在门外便听到了拐杖落地的声音,心里念道“慢点,开个门这么着急做什么”。
林溪很是好奇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家里,等透过猫眼看到拎着行李的陆正则时,她犹豫了。陆正则又一次按响了门铃,对着门里的人说道:“开门,看什么看,没见过长的帅的吗?再不开门,我从你花园翻墙过来了啊。”
门打开了,陆正则看到了戴着帽子、围巾的林溪拄着拐杖站在自己面前。他已无暇顾忌其他,一把抱住了林溪,一个略带冷冽的吻覆在了她的唇上。
林溪忘记了挣扎,任由陆正则亲吻着自己,林溪被吻得有些不能呼吸了,拐杖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陆正则搂住她的腰,把她轻轻地放到了沙发上,继续着刚才的亲吻。
陆正则实在是太想念林溪了,满脑子里都是她。他醒时想的是她,梦里也还是她,这种思念让他寝食难安,坐立不安。在见到她之前,陆正则脑子里想了无数遍,该怎么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一见到她,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把林溪拥在怀里,装进口袋,带在身边。
陆正则蹲在林溪的面前,紧紧地握着林溪的手,打量着被吻得一脸春色的林溪。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胳膊应该也问题不大了,腿借助拐杖才能走动,生活上应该有些麻烦。陆正则从未后悔当医生,此刻心中却很是苦恼,他不能很好的照顾林溪。
陆正则把林溪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胡子刺的手痒痒的,林溪见他不说话,问道:“阿姨说你除夕要值班,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陆正则抬起头,笑着说道:“林溪,我好想你。我翘班回来的。”
林溪把手抽回来,陆正则看着她这个样子,坐到她旁边,把林溪搂到怀里,委屈地道:“我替别人连着上了三天的夜班,换来的。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林溪,我好想你。”
林溪看了他一眼,忙又低下了头,陆正则眼中那热烈的情意让她不敢直视。她有些心疼地抚摸了下陆正则有些青黑色的眼底,他瘦了不少,两颊都没有多少肉了。“正则,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总是在这里的,又不会跑。”
陆正则趴在林溪的肩膀上,说道:“我的林溪这么好,我怕会被别人抢走。一想到这个,我就睡不着觉。”
林溪任由他趴在自己的肩头,“不会的,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我从小就想像棵树般,在一个地方扎根、成长,直至死亡。正则,我们只做朋友好吗?”
陆正则没能意识到林溪此刻的悲伤,却惊喜于她此刻放软的态度。林溪并没有拒绝自己的亲昵动作,让他狂喜不以。林溪上次的态度那么坚决,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朋友就做朋友嘛,来日方长。他有足够的信心让林溪爱上自己,也许对林溪来说,她也仅仅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罢了,陆正则想道。
陆正则的欢喜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万千情意都在眼中。他在林溪跟前转来转去,一会亲下她的额头,一会亲下她的头发,一会又牵着她的手不放,一会又要抱着她说要转圈圈,笑的嘴巴自始至终都没合拢过。
看着眼前这个笑的一脸傻气的人,林溪主动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正则,我并不渴望能和你长久的相守,可我却希望你能永远如此刻这般健康,我只愿你能长命百岁。”
这个笑的一脸傻气的陆正则没能体会林溪此刻的心意,有些执拗地说道:“我才不要什么长命百岁,我只愿能和你长相厮守。”林溪看着他,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自爷爷去世后,将近十年的时间,林溪都是独自一人过节。因为陆正则的陪伴,这个春节林溪没有同往常一般早早地上床睡觉,而是守在电视机前,吃着饺子,看着春晚,直到新年的钟声响起。
窗外,鞭炮声不断地响起,一簇簇的烟火绽放,陆正则深情地看向林溪,说道:“我的小鹿,新年快乐。”
在听到小鹿时,林溪的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她抱住了陆正则,哽咽地说道:“正则,新年快乐,要健康,要长命百岁。”
陆正则听出了她对长命百岁的执着,双手捧着她的脸,附和地说道:“我的小鹿,也要健康,同我一起长命百岁。”
林溪眼中含泪地点头答应了,又一次地说了一遍,“正则,要健康,要长命百岁。”
陆正则笑着说道:“好,我会好好地活到100岁的,放心了吧。”
俩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鞭炮声,不大一会,陆正则便睡了过去。林溪轻轻地起身帮他把被子盖好,拄着拐杖站在了阳台上。看着外面绚丽的烟火,回头望了眼正在熟睡的人,林溪念道:“请保佑陆正则,一生不受疾病困扰,健康长寿。”
天一亮,陆正则被鞭炮声吵醒,醒来后,在房里没发现林溪的踪影,他向花园看去,只见林溪很虔诚地跪在地上,香炉上插着三根香,嘴里念念有词,每跪拜一次,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陆正则知她在祭奠过世的亲人,没有打断她,直到十多分钟后,林溪才停了下来。她轻轻地走了进来,拐杖落地时发出哒哒的声音。
陆正则连忙又躺到了沙发上,听到响声后,他翻了个身,笑着看向林溪,说道:“早上好呀,林溪。”
林溪有些悲伤的情绪在看到他的笑脸时,瞬间消散了,说道:“还早,你多睡会了,等下,我煮饺子给你吃。”
陆正则一骨碌爬了起来,笑着看向林溪,林溪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他很是心疼地说道:“我去煮给你吃,你在这坐会,很快就好。”
陆正则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说道:“林溪,有我呢。”陆正则心中本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林溪看着他,陆正则的眼睛满是浓浓的情意,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嘴上有千次的拒绝,内心却在一千零一次时再次地爱上他,这样的陆正则,她又怎么不会心动呢。
两人吃完早饭后,陆正则提议去逛逛,林溪指指自己的腿,摇摇头。陆正则也没有勉强她,说道:“那你在家看会电视,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
陆正则打了辆车,直奔财大去了。陆教授和陆齐光看到突然出现的他,很是吃惊地问道:“你不是昨晚上值班嘛,这么快就赶回来了。”陆正则没理会他们俩个,走到陆齐光面前说道:“哥,等下我有事,你车借我用下。”
陆齐光满脸疑惑,自己的弟弟是个对生活品质毫无要求的人,这时候借车,有情况呀,很是八卦地问道:“你不好好地呆在家里,等下和我们一起出去拜年,要车做什么?”
陆正则不理会他的八卦,从陆齐光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出门而去。陆教授和陆齐光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会心一笑,臭小子这是春天来了呀!
陆正则开车出门,想着林溪还在家中等着自己,不禁嘴角上扬。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在静静地等着自己,陆正则的心里就是一阵的悸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意,过往的20多年里,从没有过这般的忐忑。陆正则反复想着自己初见林溪时的情形,尽管林溪当时很狼狈,可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瞬间,那清澈深幽的双眸一下子就吸引了自己,眸中有满天星辰,一眼望去,温柔了沿途的万般风景。即使世事轮回,再见时亦如当初那般心动不已。
林溪一集电视剧还没看完,陆正则就回来了,一进门,就说道:“走,带你到处转转了,我知道有个地方,梅花开地正好。”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林溪抱出了门,一路上都是走亲访友的,看着如此亲密的俩人,都不禁笑了起来。林溪把脸埋在陆正则的怀里,求着说道:“正则,把我放下来了,好多人在看呢。”
陆正则却把她抱得更紧了,笑得犹如此刻这春日的暖阳,看得人心里痒痒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