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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秘书在林维止即将到达车旁时忽然将门窗锁上,她脸上溢出一丝冷笑,“倘若真的只是深爱林总这个人,他能否以丈夫的身份陪伴阮小姐度过余生,这些重要吗。两个相爱的人,没必要拘泥于一纸证明,用婚书捆绑寻求安全感,这是对伴侣的不自信。结婚的目的无非是在分道扬镳的一天理所应当分财产,国家对于婚前同居并不禁止,所有说因为爱而结婚,都是看中了婚姻背后相融合的利益,爱可不背这个自私的黑锅。”
我笑得眯起眼睛,“看来徐秘书是不婚主义者。弘扬自由独立,不依靠男人。”
她将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支住自己的头,“不婚主义者是世上最聪慧的人。和爱人共同生活,一起享受喜怒哀乐,以爱的名义陪伴,不受困于法律婚姻的束缚,依然是娘家的女儿,而不是泼出去的水,有自我,可以因为不合而托着行李箱离开,不用对男人叫嚷,等候,绞尽脑汁想怎样挽留,还可以凭借自己的想法决定生不生子,男人没资格命令我做任何事,这是最美好快乐的方式。”
林维止和我只剩下了一张窗子的距离,他等了片刻见徐秘书并没有下去为他拉车门,他蹙眉伸出手想要自己拉开,却发现门锁住了,他脸上的疑惑更深,他用指节敲击后窗的玻璃,我没有看他,而是问徐秘书这么美好的方式,为什么很少有人愿意履行。
“男人的霸道主义让他觉得应该担负女人的大部分经济,主外征服这个社会,所以他们对女人的定位,本身就是集妻子、保姆、厨师、心灵开导师、生育机器、性欲发泄对象为一体的私有物品,他们当然要求这个人只在自己的生活里,而不被别人染指,不结婚怎么能理所应当要求她呢?所有说我爱你才娶你,不如说我想光明正大一个人占有你而娶你,我对你的感情,远不及我对你的需要。”
她透过后视镜看我,“至于女人,无外乎分为两种,一种是一事无成,只想找一个长期饭票养活自己,每天过着什么不做的生活,任何女人都可以替代自己,还妄想着得到男人从一而终。另外一种就是在职场杀个三进三出的女强人,女强人最终还是逃不过嫁人,因为她清楚社会对于女人的苛待,对于男人的宽容,她不会像男人一样在职场长寿,她即使拥有非常厉害的羽翼,也照样要寻找一个终生的依靠,一旦不行了,还有男人为自己买单,这就是中华民族懦弱可悲胆怯无能的女性。”
她冷笑,“女人难怪让男人耍着玩儿,除了哭和抱怨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我看了一眼她有些义愤填膺不屑一顾的脸,林维止挑人很准,也非常苛刻,徐秘书能在他身边侍奉这么久,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执掌,可见她绝不是一般人的思维,但是这么独特偏激,也确实让我没想到。
林维止已经从车后绕到前面,他似乎喊了一声徐丽,又拿不准我们是否在聊他不适合听的私密话,所以态度很试探,很柔和。
徐秘书故意转过头看我,完美避开了林维止。
“林总给你足够的自由,幻想的余地,不强制推翻一切让你做他的妻子,还给予你胜过他妻子的宠爱呵护。即使他和温兆腾打得不可开交,只要你喜欢他就能接受你在他的敌人身边,他明知你根本不是温兆腾的对手,他也许会利用你反压制林总,钳制他的羽翼和出招。不管阮小姐怎么想,林总不知道你的意图,他只觉得你想要,就会在暗中守护让你得到满足。而其实你的意图在温兆腾那样能力精湛的男人面前,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一场笑话。”
林维止脸上闪过一丝薄怒,伸出手臂拍打了一下车窗,徐秘书这才解锁,从驾驶位下去,喊了声林总。
“你在干什么。”林维止质问她为什么不开车门。
徐秘书解释阮小姐在耍小脾气,不想让林总听到。
我忽然觉得很有趣,他刚才走来走去试图找一个突破口进车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
有些男人一辈子封闭自我的喜怒,强硬得如同一个铁血战士,偶尔露出茫然模糊的一面,反而很真实迷人。
林维止坐进车里,我主动抱住他,问他解决了吗。
他吻了吻我的头发,“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指给他看窗外昏沉露重的月色,“姑父,今晚很美。”
他笑着说如果你脖子的伤口好得快一点,会更美。
我说不严重,相比较姑姑这么多年的怨气,我这点伤换回了她求而不得的东西,难道不是很值得吗。
徐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仰起头对林维止说,“姑父,我希望姑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
他有些讶异,低下头看我,“在说什么。”
我用手指挑起他胸前一枚纽扣,“姑姑能做到的,我办不到,不只是我,天下女人都很难。即使她有一千万个错,这些错足够被她的付出掩盖,徐秘书刚才对我说,世上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用婚姻去捆绑一个男人,我想做自信的女人,不自信就留给姑姑吧。我这么年轻美好,为什么要和一个失去了青春的女人争夺呢,我夺走的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徐秘书蹙眉,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将上位之路封死。
林维止问我是心里话吗。
我说我不是姑姑,不会心口不一去欺骗别人。
他抱住我有些冰冷的身体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温兆腾擅自调集狙击手救我被省委知道,对他进行了全省公安大会的通报批评,他因为还在养伤没有出席,不过这件事的发酵很快,在官场掀起了巨大波澜,温兆腾从警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被推置这样的风口浪尖,一时间很多官僚都在背后说,上面是不是忌惮温兆腾功高震主,想要借机整他了。
我煲了乌鸡红枣汤去温兆腾的别墅探视,他正在庭院散步,气色比离开厂房那天好了许多,阳光照耀下仍旧有些苍白,他在武警医院治疗时整层楼都被戒严,连我也进不去,为此我愧疚而担忧煎熬了十几天,我按捺不住激动飞奔过去从背后拥抱他。
温兆腾身体一僵,他本能要扼住我的手给我来个过肩摔,当他触摸到我纤细温凉的小手指时,又停住了,他看向地面纠缠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这才想起是我这樽瘟神。
我大声说我很怕你死了!
他朝地上呸了一口,“不会说话闭嘴。”
我抱着他不撒手,“如果那天你真的牺牲了,你还能追封烈士吗?”
他被我气得哭笑不得,“阮语,能不能盼我一点好。”
温兆腾为了救我被百余人围攻的场景我没有看到,但从林维止这方的保镖口中我听说了那是如何血腥而无畏,如果不是温兆腾缠住那群亡命徒,林维止就要代替他缠斗,我获救的时间会更长,甚至徐昭被逼急干脆对我下手,与我同归于尽。
温兆腾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英雄,他把所有生与死一肩扛,抵挡着狂风骤雨万箭穿心,对此只字不提。
如果那时我已经昏迷,我根本不会知道他付出过什么。
他嫌我抱住他太热,将我的手指从他腰上掰开,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非常毒舌说,“胖成这个德行。”
我没和他争辩,拎起汤壶给他看,“我亲手煲的汤。”
我将壶盖凑到他鼻子下,他嗅了嗅,发觉很香浓,“是不是买的。”
我向他发誓这是我亲自下厨盯了三个小时才熬成的,连林维止都没有尝一口,全都倒进来拿给你。
温兆腾脸上露出一丝非常愉悦的笑容,“拿进来尝尝看。”
我跟着他进入餐厅,接过保姆递来的碗,舀了一勺汤,他看到里面的食材有些愕然,“这不是给女人补身体的食物吗。”他用勺子拨弄了两下,越看眉头越深,我笑说女人是什么。他说女人是水。
我说女人是男人的掌中宝。
他挑了挑眉。
我笑嘻嘻指着他,“你在我心里就是宝贝啊,我这不是宠爱你嘛!”
他脸孔一瞬间眉飞色舞,“原来是这样。”
我用勺子喂他喝了一口,他细细品尝滋味,大约很美味,眼底的笑容更温柔。
我喂他喝光一碗后,催促他在沙发上坐下,为他检查下身上的伤口,他推辞说已经弥合了,不论我如何坚持央求软硬兼施都不肯给我看。
我灵机一动指了指他的裤裆,“链子开了。”
他低头去看,我趁这个功夫扑到他怀里,一把掐住他脖子,我大喝你不要动,否则我就掐死你。
他被我气笑,只好任由我骑在他腿上为非作歹,我将他纽扣解开,露出到处都是伤疤的胸膛和腹部,那些伤口有些来自于枪柄,有些来自于刀尖,斧头,和很尖锐的钝形武器,每一寸皮肤上几乎都存在一个,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根本不敢想这些伤口被烙印上去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巨痛,我大约一个都承受不住,而温兆腾足足忍受了几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