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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徐秘书风风火火从门外冲进来,她难得如此慌张无措,她问林维止阮小姐怎么了。
林维止没有回答,只是吩咐她迅速请医生过来,徐秘书拿着手机刚要出去,她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发出嘎吱的脆响,那张藏匿于黑暗中的骷髅面具一分两半,十分破碎。
徐秘书打开灯看到是这样的东西,她很不解问难道是骷髅面具吓了阮小姐吗?
林维止嗯了声,徐秘书非常气愤,“怎么佣人这样不小心,把这么幼稚的东西落在您房间,我去警告她。”
林维止让她等一下,徐秘书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脸上满是义愤填膺,然而她等了一秒钟,忽然听见林维止非常平静说,“是我戴着的。”
徐秘书:“…”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连问了两个什么?
林维止大约也觉得自己和我碰到一起做出这样好笑的事很诡异,他那么深沉内敛,竟也会陪着一个幼稚到家的人玩闹,他没好意思开口重复,让她立刻去叫医生来。
徐秘书思考了下说,“我去请中医,扎针灸刺激神经也许效果更好。”
扎针灸?!
我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吞咽了口唾沫,皮肤不由自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我盼着林维止拒绝掉,他知道我怕疼,怕苦,怕黑,怕痒,怕虫子,怕白大褂,我的一切他似乎都心知肚明,可他没有否认徐秘书提出的方案,而是默许她去请。
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我知道再不醒来恐怕要难逃一针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叫不用我已经醒了!
徐秘书吓了一跳,她身子一抖,迅速转过身看向如同诈尸一样的我,她很茫然,林维止眯了眯眼睛,他眼底充满狐疑打量我,“醒了?”
我十分哀戚点点头,徐秘书不知想到什么,她没有直接戳破,而是笑得意味深长说,“阮小姐生命力和她的乐观态度一样顽强。”
林维止勾了勾唇角,“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直接送到临床研究所,交给那些老学究解剖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可以拿来造福人类。”
徐秘书搭腔尤其是抑郁症人类。
安然曾经也用过这样的办法敲诈她爸妈索要一笔大额零花钱为男友买手机,不过她妈识破后,她非常臊得慌,也没有再强撑就缴械投降了,但我不一样,我不懂羞涩为何物,我也不如她聪明机灵见好就收,我是不见到棺材绝不肯屈服的人。
我胸口剧烈起伏,用力吸了口气不吐,憋得满脸通红,我颤抖着说我刚才是不是死了。
徐秘书低头笑笑不说话,林维止反问我你现在活了吗?
我气若游丝间抬起一只手,朝他的方向伸过去,他垂眸看了看,用掌心握住,他原本那点怀疑在触及到我冰凉的手指时被打破,如果不是一个人内心非常恐惧,不可能在这么温暖的天气里冷成这个样子。
他到底舍不得,他柔声问我好些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绝望摇头,用沙哑哽咽的声音喊了声姑父,“我有一个遗愿,你能满足我吗?”
徐秘书大声呵斥阮小姐不要胡说,只是吓到而已,怎么还扯到遗言上。
我泪眼婆娑,“我已经这样了,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徐秘书被我噎得哑口无言,她见我竟然真的要流出眼泪,顿时哭笑不得,林维止让我说。
我欠了欠身子,“我想要死在零食的海洋…洋里。”
林维止:“…”
我无限惆怅和悲凉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我想要以薯片做棺材,以蜜饯做花圈,以糖果做寿衣,以奶油威化做吊唁的人,为我风光送行,如果…如果我能活过来,那也是它们给了我动力,我将用唇齿相依的拥抱接纳它们,融化它们,和它们融为一体,如果不能。”
我反握住他的手,“姑父,你为它们寻个好婆家。”
他嗯了声,“你就是最好的婆家,再找不到了。”
我泪眼汪汪等他给我个答复,他让我先下床吃点宵夜,我大吼我都这样了我吃得下去吗?
他忍着一丝笑挑眉看我,我立刻又恢复气息奄奄的柔弱,他受不了我这副样子,无奈说了声好。
我瞪大眼睛说你再重复一遍。
他说好。
我狠狠拍打自己的屁股,“哈哈!哈!”
我从床上爬起来,全身用力摇摆,站在绵绵的被团中央使劲跳了跳,我指着一脸懵逼的徐秘书大叫,“你上当了!我才不会被吓到,那只骷髅根本不足为惧!”
徐秘书看我因为一点零食就如此手舞足蹈,她非常开心说阮小姐真的是性格好可爱的人。
我噗通一声跪下,林维止急忙扶住我,我吸溜了下口水问他说话算数吗?
他注视我片刻,大约实在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他露出一丝非常无奈的笑,我用手在他脸上戳来戳去,“你是不是不想承认?君子无戏言的,你是不是想当小人?”
徐秘书看到我把林维止的脸捏来捏去,她吸了口冷气,下意识想把我的手拂开,可林维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先她一步握住了我作乱的手,放在自己唇上盖住,我感觉到掌心随着他薄唇一开一阖的动作而被胡茬刺得发痒,我咯咯笑,扭动着要抽出来,他握得很紧,我毫无招架之地,他问我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我说我不管,答应我的就要做到,不然我把上次张阿姨和她的姐妹们表演文工团再请来去维滨…
我还没有说完,徐秘书从旁边跳起来,“不要!上次阮小姐丢下那些人跑了,那么多叔叔阿姨,把维滨食堂差点吃垮,我马上为阮小姐买来还不行吗。”
她飞快冲出房间跑下楼,我想到即将有无数零食像下雨一样刮落到我的手里,嘴巴里,就觉得人生妙不可言,我大声喊欧耶!兴奋扑到林维止的腿上,他没有防备我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整个人被我扑倒,我翻躺在他身上,脑袋枕着他胸口,我睁大眼睛注视天花板璀璨的吊灯,“姑父,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手指卷住我一缕长发把玩,淡淡说有一点。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
“想我稍后怎么吃你。”
我愣了愣,他扑哧一声闷笑出来,“想怎么救你。”
我翻了个个儿,“万一真的救不了呢?”
他说那我会尽快料理好手上事务去陪你。
我有些感动,虽然知道他只是逗我玩笑,并没有真的想过我会死,但这样一句话还是令我百感交集。
严潮当初就不会这样说,我记得我问过他,不是我和他妈妈同时掉入水里他救谁,而是如果我死了,他会怎样。
他当时像看神经病一样拍了下我额头,“语语,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老天不会收走你的,天宫需要安宁,把你收走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到时候太上老君天蓬元帅和沙和尚都要被你吵得下凡了。”
我很难过说我真的那么烦人啊,他说习惯就好了,也挺可爱的,至少不会冷场。
都说喜欢一个人他的眉眼和语言都不会欺骗,我觉得很残忍,那五年的时光仿佛被岁月偷走,每当我回忆起来充满了心酸和苦楚,严潮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他也不清楚,也许只是点到为止的爱情,大片汹涌的喜欢,喜欢距离爱情的一门之隔,我和他牵着手徘徊很久最终被拒绝在那扇门外。
我们都习惯了彼此的陪伴呱躁,习惯了有对方的生活,不停说服自己将就,不要试图更改破坏掉这样的平静与熟悉。
也许遇不到更好的人呢?
贪婪着犹如一盆清水的小安稳,最终损失一大片雨露。
当他遇到了更大的诱惑,我遇到了更好的男人,我们都动摇,慌张,奔逃,又堕落,深陷,投降。
很遗憾我没有更早遇到林维止,甚至我想如果当初出现的是邹毅,我也许已经嫁为人妻。
我趴在他心脏处,他强健而澎湃的心跳从耳膜渗入我脑海,我仿佛可以清晰记下那是怎样的频率,我忽然来了兴致,握着他一只手嗅来嗅去,连指甲缝隙都没有放过,我记得自己指甲里灰色的泥臭臭的,可他却很香。
他问我闻什么。
“时娅告诉我,三十岁的男人和二十岁的男人味道是不一样的,成熟男人要比毛头小子味道更浓烈,姑父,我还没闻过邹毅,但你没有严潮臭。”
他怔了怔,长达五秒钟后才不可自抑的笑出来,“这个味道不是你想的味道。”
我没有理他,像一只小狗继续闻,他忽然在这时捧住我的脸,将我身子朝上一拖,我衣服在这样拖拉中有些滑落,露出圆滑白嫩的肩头,我低低叫了声,下一秒便戛然而止,他滚烫的唇瓣落在我脸上,在我瞪大眼睛的呆滞中,最终滑向到我的唇。
强烈的气息吞没腐蚀了我,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样回应,亦或者如何拒绝,他引导着我深入浅出,我忽然间想起那天在他办公室中吃到的棉花糖与薄荷糖,他没有闭上眼睛,蕴着浅浅的笑意和我对视,他口中不知何时含了一枚清甜的百合片,顺着他舌尖推到我口中,在我唇齿间一点点融化到很小,又被他卷了回去。
我被他吻得天旋地转,他在我将要窒息时恰到好处松开了我,问我想不想搬去公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