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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心想赢的一方,郑立此番向飘渺宗下去战书,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行为。赢了,郑家便可因拥有六级丹师而在修真界有一定的地位,并且还能从以供养炼丹师闻名的飘渺宗里弄出来大量的材料。可若是输了,郑家就会沦为修真界的笑话,他这个六级丹师的含金量也随之小了太多,再难让家族因他而翻身。
郑立很在意这场比试,他一定要赢,哪怕有天道宗的八级大丹师在帮着飘渺宗,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赢。若不成功,他的一切努力就都是白废,他在万合宗辛苦熬的日日夜夜,他炼丹炼瞎的那一只眼睛……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郑立已经疯了,为了胜利急红了眼睛,什么修士道义,什么天道宗,什么八级丹师,什么朱雀火种,他统统都不怕,他只要赢了房学,只要赢了房学,他就是凌驾于飘渺宗之上的炼丹者,郑家就能再度回归到人们的视线里。
他将头转向房学那头,炉中朱雀火种映出的火光几乎绽红了那一片天空,有那么多那么多人为这火种之光而兴奋、欢呼,可看在他郑立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目。他移开还掐着法诀的一双手,再不去管炉内的小鼎,也不再将自己那仿造得已有两成像的麒麟火种不停吐出。此时的郑立不再炼丹,而是突然之间朝着房学的那个方向开始攻击。
丹师炼丹最忌讳遇外事干扰,要成一炉丹,其全部精力必都要放到丹炉里,理不得旁事,顾不得安危。房学如今已然沉浸在朱雀火中无法自拔,这是他平生难得的机会,他不愿错过任何一刻,哪怕那郑立的攻击已经到了近前,他竟是硬生生地抗了下来,只闷哼一声,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丹炉内,眼都没眨一下。
郑立怒火冲天,攻击不断袭来,也不再攻向房学,而是直接往房学的大丹炉里打。一时间,朱雀火种受到结丹修士的猛烈攻击,终于开始不稳,火势熊熊而起,竟是旺得把硕大一只丹炉都给烧得通通红。
眼瞅着房学那只小鼎就要在如此肆虐而燃的火焰中融化,郑立的笑声终于传了来,响彻天际,就像个疯子。
人群哗然,万没想到一场比试竟会演变至此,那郑立怎么说也是六级丹师,这还没到输的时候,竟然狗急跳墙到这种地步。自己不炼丹了,转而去攻击对手,这种气度和心胸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
君无念也看不下去了,他坐着没动,只手臂一甩广袖一挥,一道天神般的声音瞬间在这山谷内响了起来,直灌入每一位修士的脑中,就像遭遇到了雷击一般,那么突然,又是那么的清晰。然,他就只说了丙个字——“胡闹!”
紧跟着,坐在他身边的西陵瑶也扬了声,清清脆脆地冲着有些发愣的房学道:“继续炼你的丹,我等着这一炉出神品!”
君无念一挥之下,房学那边突然失控的朱雀火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瞬息之内就回归到了受攻击之前的样子,房学那鼎差点就要融化的小炉也得到了拯救,得以继续丹药的炼化。
他冲着君无念这边感激地躬了躬身,而后再次将精力和修为全部投入到丹炉之内。
郑立失神地愣在那里,刚刚君无念那一挥看似不经意,人家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甚至挥袖之随意就像平日里说话聊天般。可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挥,不但稳了房学的火种,竟还在眨眼之间就夺去了他的全部修为!
他几乎不敢相信,再试着运一运灵力,却如一个凡人般,完全无灵力可以调动。再去试着向自己这只已然熄灭了的大丹炉中打入仿制火种,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站立不住,扑通一下坐回到地上,此时就觉得丹田之内有一个于他来说一如毁天灭地般的声音响了开,声音不大,只“砰”地一下,碎的,却是他体内那一枚经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金丹。
除郑家家主外,郑家其它的人都围到了郑立这边来,他们不知道郑立发生了什么状况,但看也能看得出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否则郑立的脸色不会差得如此可怕。
这方人们围着郑立不停地询问,而那家主郑高阳却是站在原地,直盯盯地看着对面那个在挥袖之间就逆转了丹场之势的人,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是心惊。
之前左中延的出现已经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压力,甚至他都想过实在不行就直接认输,以免惹恼了本就对郑家有恨的左中延。要知道,一个堕凡修士在此,人家吹一口气,就能把这整片山脉都给吹平,且还能让这平了的山脉间再没有任何生息存在。他郑家到了这一辈是有些熬不住平庸和寂寞,是想出出风头,但他们还不想死。
然而,左中延带来的惊恐劲儿还没过去,飘渺宗那头居然还有更可怕的人物相助。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挥袖说了声胡闹的人,修为绝对在左中延之上。可这个上,能上到什么程度?
他心头骇然。
天道宗共有三位堕凡大长老,包括堕凡初期的左中延和方刹,还有一位,是已达到堕凡后期的恐怖存在。难不成眼前这位……
他不敢想像是君无念亲自前来,想到的竟是天道宗那位常年闭关的堕凡后期大修士。郑高阳的承受力终于达到了顶点,他也顾不上郑立在那头正悲愤地喊着“金丹碎了”,只踉跄地往飘渺宗那头跑了去。好歹也是结丹后期的人物,却在这短短距离的跑动间几次险些拌了脚,着实慌张。
围观的人们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纷纷站起身来看着下方,看着那郑高阳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扑通一下跪到君无念面前,一个头就嗑了下去,然后哆哆嗦嗦地说:“晚辈不知两位前辈都来了此处,郑家那丹师品行不端,技不如人不知自省竟还妄图攻击对手,实在该罚。此番比试就算郑家主动认输,还望二位前辈宽宏大量,能饶了郑家这一回,郑家愿向飘渺宗献上麒麟火种,只求为家族保下一线生机,望前辈成全!”
这话说完,君无念没吱声,却听到西陵瑶在边上“咦”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那郑高阳:“你不顾脸面跪到这里说上这样一番话,到底是在为自己的家族求生,还是想让自己的家族快些送死?”
“恩?”郑高阳一愣,没明白西陵瑶的意思,“姑娘此话怎讲?晚……我,我自然是要为家族求生啊!”
西陵瑶却摇了摇头,冷着脸道:“你说是求生,可我怎么听着像是想来送死?但既然你不明白我缘何这样说,那我便与你讲讲道理。”她掰了掰手指,“首先,什么叫你家丹师技不如人不知自省还妄图攻击对手?你们郑家对这妄图二字究竟是怎么个定义?但我记得所谓妄图,指的就是事情还是在谋划期。但是刚才那一幕幕长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明明都已经攻击上了,还叫什么妄图?其次,什么叫此番比试就算郑家主动认输?输就是输,哪来的就算和主动?第三,郑家愿向飘渺宗献上麒麟火种?还要用此来保生机?这位家主,你跪都跪在这里了,话却不好好说,阴阳怪气的在这里跟我玩字眼游戏,有意思吗?我西陵瑶一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耳朵里更是容不得半句逆听之话,那麒麟火种明明就是战书上约定好你们输了比试的代价,本就是该我们拿的,算什么你们献?那是你们输的!还有,用原本就该输给我们的东西去换生机,都到这时候了,郑家还想在这笔买卖上大赚一笔,我虽年纪小修为低也不好说你个结丹前辈什么,但眼下我到是想替我那没来的师尊虚空子问你一句,这位家主,你还要不要脸了?”
西陵瑶的一番话把个郑高阳给说得脸颊这个臊得慌,连脖子根儿都是红的。他头一回被个小辈如此奚落,甚至骂得连脸皮都快给揭下去了。可是他不敢反驳,因为西陵瑶说的都是对的。他刚刚的确是在字里行间给郑家日后留了几番说法,却没想到竟被这小丫头一字一句地都给挑了出来。
郑高阳想,如果没有这两位堕凡大能在场,就算西陵瑶报了她是虚空子弟子的家门,他也绝不能忍受这样的辱骂,一定要一巴掌把这丫头给拍死。但是现在他就不敢了,他知道,但凡自己动了西陵瑶一下,或者他都用不着碰到西陵瑶,只动一动,边上这两位都能把自己的元神在瞬息之内就给捏碎。
想他郑家蛰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的翻身之机,就这样成为了泡影,郑高阳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却还是只能跪在这里,对着西陵瑶不停地道歉,不停地求饶说:“姑娘教训得极是,是我话说不详,此番比试,郑家实实在在就是输了,郑家丹师就是攻击了对手,郑家的麒麟火种,也将按战书之约输给飘渺宗。还望姑娘能消气,随我们回郑家去取麒麟火吧!”
西陵瑶却还是摇头,“不急,赢也要赢个理所当然,让我们的丹师把丹药炼好,你们郑家也跟着一并看看,我心里估摸着,这一炉,怕是要出神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