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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到最后，已经听不清楚。
楚辰呆呆的，眼睁睁的看着林溪若转身，独自攀着铁索离开。那裙摆下依然春色无边，他却完全没了欣赏的兴致。
许久，他低下头，身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香。前方不远，那遗落下的火把火光渐暗，最后彻底灭掉。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抛开思绪，楚辰准备进入冰封通道。
没想到脚步刚刚抬起，上方便隐约传来真正轰隆声。
“今天什么日子？怎的如此热闹？”如同井底之蛙，看着高高的洞口打开又快速峰上，那一缕稍纵即逝的天光中，他看到有人从铁索滑下，心中好一阵疑惑。
楚辰索性在原地坐下，没多久，接着夜明珠的光辉，他便看到来人。
“周浩然？”看着那张下落过程中一个劲到处乱看的脸，楚辰满脸错愕。没想到来的又是熟人，还是个交情不错的朋友。
“哈哈，楚辰，你果然还没死，我就说嘛，黑风岭追杀不是，迷雾岭那种地方也能活着出来，你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周浩然自然也看到了楚辰，隔着老远便高兴的喊道。
楚辰满头黑线，就算高兴，也不用这么说话吧？什么叫他果然没死？听起来好像他就应该要死一样。
“呼呼，好冷，真不知道你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一落地，周浩然便搓着手，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仿佛什么都好奇一般。
看他如此模样，楚辰不禁无力道：“喂喂，你确定你是来看我的？而不是来考察地形的？”
周浩然这才停下，一脸贱笑道：“当然是来看你是不是活着，顺便嘛，考察考察。万一哪天不走运也被关到这个地方来，也不至于一筹莫展嘛！”
楚辰瞬间被打败了，这个理由果然很好，很强大。未雨绸缪到这份上的，他今天算是领教了。
二人席地而坐，周浩然又神秘兮兮道：“刚刚在外面遇上林溪若，看样子好像也是从这里出去的。我看她红着脸，难道你们……”
“嗯嗯？”周浩然两只大拇指怼了两下，神情说不出的猥琐，转而有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指道：“这地方虽然冷了点，不过胜在安静，又没有人。干柴烈火一烧，哗啦啦，万年坚冰都化了，哈哈！”
楚辰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为了避免进一步被周浩然毒杀，他赶紧转移话题道：“今天什么情况？之前五个月没一个人来，怎么今天都约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
“哦，你说这个啊。是这样，之前内，雷傲还在碧霄宗，外面是他的人，所以我们也不太敢放肆。现在么，雷傲出去了，外面看守的人扛不住压力，所以我们自然就下来了。”周浩然笑道。
“雷傲出去了？什么情况？”楚辰心头一跳，下意识有种不好的感觉。
周浩然不以为然道：“谁知道呢？反正就是出去了。他这一走，雷逍师兄很快也离开了，急匆匆的，连招呼都没打。
结果呢，三霄现在只剩下碧凝师姐一人还坐镇清霄阁。其他两峰之间群龙无首，斗得厉害呢。本来，碧凝师姐是准备自己下来的，只是，她现在有些走不开。所以我就插队下来了。”
说道这里，周浩然看了看楚辰，似笑非笑道：“你是不知道吧，最近几个月，碧凝师姐变了个人一般，杀伐果断。原本快要分列的清霄阁，如今里面一点杂音都没有。”
“这样么？这是好事啊……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她这么做的。”看周浩然那猥琐的表情，楚辰恨不得敲他一个满头包。
果然，周浩然嘿嘿笑道：“的确不是你让她做的，不过，这种转变要跟你没关系，打死我也不信。”
“那我就打死你吧！”楚辰没好气道。
说笑了一会，周浩然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格。”楚辰笑道，他可不认为周浩然下来就是为了来取消他，肯定还有别的事。
“这次来，一来是看看你，二来，有几件事想跟你说。本来，碧凝师姐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只是我觉得，这些事你有权利知道，所以……”沉吟半响，周浩然认真道。
楚辰点点头，“说吧，不管什么，我都受得起。”
周浩然张了张嘴，许久才道：“好吧！第一件事，小小……”
“小小怎么了？”
周浩然话未说完，楚辰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猛的站了起来，浑身杀气弥漫，一双铁手直接按在周浩然肩上，那择人而噬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周浩然浑身汗毛乍起，只觉如同被一头凶残的巨兽盯上，那凛冽的杀气，饶是以他如今高达星源境八重的实力，依然完全无法抵御。
想着想着，周浩然心中骇然，原本以为楚辰一剑斩杀雷霄殿五人，又当着雷傲的面强杀林子海的传闻过于夸大。现在才发现，或许那根本就是真的。
而在这玄冰洞禁闭的五个月，楚辰的实力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恐怖。就好像……就好像这人人避如蛇蝎的所在，根本就是修炼圣地一般。
只是，这可能吗？要是他出去这么说，恐怕会有一堆人恨不得打死他吧！
想了想，周浩然弱弱道：“好吧，就知道会这样。不过，你能不能先放手，听我慢慢说？”
听到这话，楚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回原地。饶是如此，他身上依旧杀气腾腾，看上去随时会暴起杀人。
周浩然浑身冷汗，亚历山大，缓缓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说小小失踪了？”楚辰闭上眼，声音冷如铁石。
周浩然硬着头皮点点头，“你被关进来的第二天，她留下一封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碧凝师姐派了好多人去找，都没能找到。”
“那君菱呢？她都干什么了，别告诉我她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再次睁开眼，楚辰双目中怒火熊熊。
“小小离开的时候，君菱师姐根本就不知道。她那天去了宗门大殿。听说，是她用她师傅传下来的一枚令牌，才打发了王国前来兴师问罪的使节团。
你没有被王国那边的人带走，虽然碧凝师姐和雷逍师兄都帮了忙，但其中功劳最大的，还是君菱师姐。最后，那令牌也被收走了。”周浩然解释道。
楚辰沉默了，事情如他当初想象的一样，他被关在玄冰洞，的确是有人在运作。只是没想到，这其中其关键作用的居然是那个孑然一身的君菱。
“这是小小留下了信，写明是给你的。所以我们谁也没看。”许久，周浩然又递上一封信。
楚辰拆开，看着那娟秀的字迹，只觉得心如刀割。
好久，他才将信件收起来，喟然叹道：“傻丫头，值得吗？”
周浩然沉默了，这话他接不上来。他也没有询问小小的去向，待楚辰平息下来，才道：“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不过我不确定你要不要听。”
“说吧，已经够糟糕了，总不能还有更不好的事情吧？”楚辰深吸一口气。
周浩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真有种想逃的感觉，终究，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半个月前，绝雁关兵败，数十万铁骑，损失过半……”
“绝雁关兵败？”楚辰一愣，瞬间脸色大变，“什么情况，拓土侯呢？他有没有事？还有，墨雨涵有没有事？”
“拓土侯墨云峰，战事不力，念在过往功勋，依然担任绝雁关守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要受开疆王节制，相当于被剥夺了军权。”周浩然涩声道。本来这些事他不想说，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这事牵扯到玉霄宫首座，亦即三皇子雷逍。而他周浩然，便是玉霄宫中人，周家，更是三皇子阵营中的一份子。
最近，他又得知，楚辰与绝雁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与雷逍一直心仪的墨雨涵，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所以，这事他必须让楚辰知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心中却真正的有着一种期盼，他希望楚辰能有办法解决破开这种局面。
尽管，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玄冰洞，楚辰看上去没有任何脱困的可能。
楚辰沉默了，心中无比沉重。
犹记得那个大雪封城的冬天，绝雁关中央军帐，那个人儒雅的男人在那里请他吃家宴。
虽然只是几个家常小菜，几坛土法酿制的酒，但因为之前他书写下的“忠义仁孝”几个大字，楚辰吃得多如痴如醉。
楚辰更无法忘记，临走前，那个男人郑重的将佩剑取下，交到他手中，如同交付自己最珍视的女儿一般。
“两年……两年啊，如今，才不过一年半……”想着离别前的话语，楚辰一声长叹。
昔日军神，今日却要受死敌节制，军权尽失，何止于死？
许久，楚辰摇头道：“人没事就好，只要活着，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墨雨涵呢？墨雨涵如何了？”
“墨雨涵……”周浩然喉咙仿佛被卡主了，半天说不出话，楚辰一颗心直往下沉。
“当日你进入迷雾岭不久，墨雨涵独自离开绝雁关，取道碧霄宗，后转道要去迷雾岭寻你。结果……途径黑风岭时遇袭，后来，被关入王城水牢深处。罪名，勾结要犯楚辰，通敌卖国。
此事一直秘而不宣，皇子殿下一直竭力想要营救，只是……到半个月前，绝雁关兵败，此事被公告天下。
墨雨涵，其罪当诛，六月初六正午，于城外点将台，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