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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逝,转眼间已是金秋九月,筹备了近一年的大唐军事学院首期招考终于定了下来,内廷颁下诏书,将于九月十五日,行招考大典,太宗将亲临现场,以观盛况,消息一经传出,京师上下为之轰动不已,从各卫以及诸多边军中挑选出来的三千余考生无不振奋雀跃,都想着在御前好生表现上一番,至于京师百姓么,更是都想着要去看看这等自古未有的武举之盛况,这不,一大早地,天都还没大亮,就有着无数的百姓从四乡八里向细柳营进发,最终汇聚到了专门划出来作为考场之用的演武场周边。
盛况空前固然是好事,然则人这么一多,麻烦自然不会小,哪怕早在两日前,太宗便已调拨了五千禁卫军归陈子明指挥,以绥靖治安,奈何涌来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些,待得到了天亮时分,演武场四周都已是足足汇聚了近十万人,不仅如此,还有着不少百姓正蜂拥赶来,看那架势,到正式考核之时,围观之百姓少说也有个二十万以上,五千兵马明显便有些个捉襟见肘了去,对此,陈子明也自无可奈何,无他,别看他是兵部尚书,手中却并无调兵之权,只能尽全力地指挥调度,以确保现场之秩序不会太过紊乱。
“报,禀大人,御驾将至,距此已不足三里了。”
就在陈子明忙得个团团转之际,却见一骑报马从场外疾驰而来,径直冲到了作为主席台用的小高台处,一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了马背,疾步冲上了高台,朝着陈子明便是一个单膝点地,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快,准备接驾!”
一听圣驾将至,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大意,忙不迭地便喝令了一嗓子,率诸般与会之官吏们匆匆便往演武场的入口处赶了去。
“皇上驾到!”
陈子明率手下人等赶到了地头之后,又紧张地部署着诸般接驾事宜,这才刚张罗完毕,就见不远处一大队禁卫军簇拥着太宗的车驾已是迤逦行到了近前,随着一名负责喊道的宦官一声大喝,诸般人等立马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臣等恭迎陛下!”
车驾缓缓驶到了演武场的门口,终于是停了下来,旋即便有十数名小宦官抬着软辇赶到了马车旁,更有两名小宦官卷起了车厢上的明黄色帘子,再有两名小宦官抢上前去,服侍着太宗下了马车,不等太宗站稳脚跟,陈子明已是带头高呼了一嗓子。
“免了,众爱卿且自平身罢。”
这一见无数臣民跪倒在大道两旁,太宗也不禁微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军事学院的招考居然会引来如此多百姓的围观,不过么,诧异归诧异,太宗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叫起的声音里也自满是兴奋之意味。
“臣等谢陛下隆恩。”
太宗既已叫了起,谢恩乃是题中应有之义,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陛下,我等有冤屈要申!”
就在诸般人等各自起身的当口上,异变却是突然发生了,但见警戒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旋即便有十数名壮汉一边嚷嚷着,一边与负责警戒的禁卫军官兵们推搡不已。
“怎么回事?赵如海,去,问问看。”
见得有人喊冤,诸般人等的目光立马便齐刷刷地望了过去,而太宗更是眉头为之一皱,语气颇有些不耐地便吭哧了一声。
“诺!”
听得太宗有令,随侍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领着几名小宦官便往道旁行了去。
“我等要面圣!”
“我等有冤屈要申!”
“恳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
这一见到赵如海领着人行将过来,那十数名壮汉不单不怕,反倒是嚷得更凶了几分。
“尔等休要喧哗,有甚事,着一代表出来,好生说着便是了。”
眼瞅着现场如此之混乱,赵如海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好相看了,一挥手,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总算是将那十数名汉子的叫嚷声给压了下去。
“这位公公请了,某乃左武卫丁字营校尉全涛,此皆我左武卫之同袍,我等要求向陛下面陈冤屈,此番军事学院之招考大有不公,我等不服,还请公公代我等向陛下求肯,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赵如海喊声一落,自有一名大汉上前一步,一派昂然状地便嚷嚷了起来。
“等着。”
一听那名大汉这般说法,赵如海可就不敢胡乱置评了,声线低沉地喝令了一嗓子之后,便即匆匆地跑回到了太宗面前,将那名大汉的述求禀明了太宗。
“哦?竟有此事!去,将人都带了来,朕倒要好生问个明白。”
太宗对军事学院可是相当看重的,这一听居然有人敢行私舞弊,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一挥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诺!”
太宗金口这么一开,赵如海自不敢稍有轻忽,紧赶着应了一声,又领着数名小宦官再次跑回到了道旁,指挥着数十名随行的禁卫军官兵将那十数名喊冤的汉子全都带到了御前。
“末将左武卫丁字营校尉全涛叩见陛下!”
一见到太宗的面,十数名壮汉立马全都跪伏在了地上,动都不敢稍动上一下,唯有全涛却是从容得很,咬字清晰地便自报了家门。
“嗯,全校尉有甚冤屈且自说来与朕听听好了。”
尽管对有人拦驾喊冤一事颇为的不爽,然则太宗却并未给全涛脸色看,而是和颜悦色地吩咐了一句道。
“启奏陛下,末将从军十年,数次参战,立有大功两次,小功数桩,于左武卫诸营校尉中当可排在前三,论武艺,不敢夸言无敌,却也在诸校尉中排在前三之列,此番本也报名备选,有意入军事学院深造一二,也好为社稷再立新功,却不曾想拳拳报国之心竟惨遭践踏,此番我旅中入选者有十,末将竟不在其中,末将不服,与上司申诉不成,反遭军棍之刑,末将有冤,还请陛下为末将做主。”
全涛的口才相当不错,纵使是当着无数人的面,依旧说得个慷慨激昂不已,却听得太宗眉头猛然便皱紧了起来。
“子明!”
太宗虽对军事学院之建设极为重视,每每将陈子明召进宫中询问进展,可毕竟高居九重,对具体的操办细节却是不太清楚,此际见全涛所言不像有假,太宗心中的火气可就有些大了,不过么,倒是没就此发作出来,而是面色阴冷地点了陈子明的名。
“微臣在!”
陈子明也没想到招考还未开始便会发生这等拦驾告状之事,心中也自不免有些忐忑,没旁的,此番招考固然是他在主持大局,可具体的选拔程序之执行却是各部自己做主,个中是否有徇私舞弊的现象么,陈子明还真不敢拍着胸脯说没有的,然则他却绝不以为区区一个全涛会有这等拦驾喊冤的胆略与智谋,个中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之所致,正自寻思破解之道之际,冷不丁听得太宗点了名,也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收敛了下心神,疾步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尔给朕一个解释,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嗯?”
太宗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徇私舞弊,这会儿问责的话语也就不免有些个寒得紧。
“陛下明鉴,微臣一时间也难以断定全涛所言是否属实,可否容微臣问其几句?”
陈子明心脏素来便大,尽管明知道此一劫过不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却并未就此乱了手脚,更不曾急着出言申辩,而是语出诚恳其请示了一句道。
“准了。”
如此多年的君臣相处下来,太宗对陈子明的能力与品性还是信得过的,尽管心中很是恼火,却也不曾出言呵斥陈子明,而是眉头一扬,就此准了陈子明之所请。
“谢陛下隆恩。”
听得太宗准了奏,陈子明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微微一松,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恭谨地谢了恩,而后方才转向了兀自跪倒在地的全涛,声线平和地发问道:“全校尉在卫中受何人节制,又是哪位将军该管?”
“回陈大人的话,末将在卫中隶属于鹰扬郎将祁振明,应是李君羡将军该管。”
见得太宗将问话权交给了陈子明,全涛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眼神里却明显有着几丝淡淡的焦虑之色,然则回答其陈子明的问题来,却依旧不曾有半点的含糊。
“来人,去,将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并鹰扬郎将祁振明都请了来。”
陈子明观颜察色之能绝对属于当世顶儿尖的高手,饶是全涛掩饰得再好,陈子明也依旧能察觉到此人的不对劲之处,心中立马便是一动,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往下追问个不休,而是声线阴冷地喝令了一嗓子。
“诺!”
听得陈子明这么一声令下,随侍在侧的兵部员外郎宁岩自不敢大意了去,赶忙躬身应了诺,领着数名兵部差役便急匆匆地向观礼台处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