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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临近,猴三把胡根娣婆媳俩接到古庙山脚下,其目的是想等到长根回来时,一家子好一起团团圆圆的回家。
主持和尚这一算,却算出另一个问题来。
他神情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凝望一眼长根母亲,摇头叹息一声道:“唉,可惜可惜。”
听和尚这么一说,一向信封神灵的长根母亲急了。
“大师有话但说无妨,老身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还在乎什么?”
主持和尚看看一直殷勤忙碌的猴三跟默不作声在一旁翘首以待的胡根娣道“此次大兄弟回来有一劫难,凶多吉少啊!”
长根母亲这好不容易盼回来儿子,乍一听说还有什么劫难,她的一颗心咚地一下紧张了。一紧张就犯嘀咕,人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已经遇到什么事了?
就在她满心疑问时,那小道上人影一闪,兴冲冲走来一英俊浑身正气的长根。
长根打老远就看见老母亲跟妻子站在那,很着急的样子,就大喊道:“娘,根娣。”
胡根娣看离开家十载的丈夫变得更加成熟、挺拔、帅气有男人味,不由得面色一红,有些难为情的别开头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
住持和尚目不转睛的看着长根,双手合十道:“施主还记得曾经还是小沙弥的小可吗?”
长根正在喜笑颜开的跟母亲说话,见妻子面色羞红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有些动情的想伸手握住她娇小的手时,一旁的和尚来了这么一句话。
缩回手的长根瞥看一眼和尚,再看向母亲。
长根母亲笑吟吟说道:“根娃,你不记得他了?你去参军时,他还是一个横起流鼻涕大你一岁的小沙弥。”
“哦。”长根答应一声,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不记得了。”
和尚多年前是流浪至此的,多亏了原主持方丈收留,他才得以落脚在古庙。
现如今古庙里的和尚大多还俗成家,寺庙里就留下他一个人在坚持着。
和尚听长根说不记得他了,面色不悦,在一旁不说话了。
长根母亲却耿耿于怀他刚才说的劫难这件事,见长根跟胡根娣在说悄悄话,她急忙拉过和尚问道:“师傅说我儿有什么劫难,能有办法化解吗?”
和尚双手合十道:“老施主,原本这件事我不敢管的,你儿子荣归故里,是一件喜事,可惜的是他今天不能回家。”
长根母亲一听越发紧张了,追问道:“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因为他一生杀戮无数,身上沾有血债。”
长根母亲生气了,气哼哼道:“他杀的都是坏蛋,该杀,怎么叫杀戮血债。”
和尚点头道:“这就是我不敢管的原因,为国家为人民保卫疆土,杀戮是难免的,可就这样身上沾染了血债会给他带来厄运。”
在一旁的长根听和尚这么一说,气愤道:“胡说八道,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长根母亲见儿子发火,怕真的招来厄运,就急忙制止道:“根娃,别固执,且听师父给你说说化解之法。”
本来长根在部队熏陶了那么多年,对鬼神之说已经不相信的;不过看老母亲很认真的样子,不忍心伤了她的心,就只好住嘴任凭和尚说出化解之法。
和尚的化解之法很简单,那就是今晚上长根不能回家,得在庙子里住一晚,跪在菩萨面前念诵金刚经。
而长根母亲跟妻子不能守候在一旁。
如此看似简单,但是对于整十年没有回家的长根来说,要做到清心寡欲念诵金刚经真心比登天还难。
面对如花似玉的妻子,面对母亲一双殷切期盼的眼神,长根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这样了和尚还是不满意,定要长根母亲跟他妻子胡根娣守在外面,怕的就是长根半夜三更从庙宇翻墙逃回家去。
在阵地上冲锋陷阵杀敌无数的长根,还是第一次遭遇到如此荒诞离奇的囚禁化解法。
黑夜很快来临,撑船的猴三也回家休息了,留下胡根娣跟婆母在临时搭建的窝棚中守住长根,提防他从庙子围墙上跑掉。
长根起初还能淡定的跪倒在菩萨面前念诵金刚经,可是不消片刻功夫,他就觉得烦了,气冲冲的丢下经书,去拍打庙门,高声大叫喊母亲跟媳妇开门。
和尚在禅房听见喊声,摇摇头没有理会。
婆媳俩是换班的守,偶尔打瞌睡是不可避免的。直到子夜时分,胡根娣实在是来不起了,就打哈欠瞌睡起来。
长根母亲心疼媳妇,也惦记在菩萨面前念诵金刚经的儿子,她喊媳妇去窝棚睡觉,自个去门口守着。
守着守着,老母亲开始打瞌睡了,刚刚打了一个盹,觉得眼前一晃,有人从庙门口跑的下山了。
见此情景,长根母亲心里咯噔一下,大喊道:“长根。根娃。”
可是那个跑下山的人没有回头径直冲的跑到河边,头也没回就跳下河里去了。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之前看见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孔老头讲述故事里面的长根?
孔老头讲得口渴舌燥,端起茶杯咕~咕的喝几口道:“那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长根母亲跟媳妇还有和尚知道,没有谁亲眼目睹是真的长根跳下河了。”
孔老头说自那一晚上之后,长根就像是空气根本没有存在过那样失踪了。想他土生土长在河边,怎么可能会淹死,还有就是发生这件事之后,人们自发的组织打捞队,远途一路打捞都没有看见长根。
“你是在怀疑和尚搞鬼?”
孔老头欠身起来,意味深长道:“好人命不长,恶人千年在。”
“你告诉我这个故事,想要我做什么?”
孔老头淡淡一笑,抚须道:“琢磨琢磨总是好的,人命关天,看你能不能帮到他了。”
“如果长根没有跳河,那么又会在哪?”
“别忘了,和尚还是有两刷子的,他杀戮一开,杀一条命也是命,杀两条命也是命。即使日后死了,也觉得值了。”
孔老头这话里有话,却又没有给我说明,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没有人报警,抓住和尚?”
现在的时代都要讲究证据,谁敢知法犯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抓人?
“你究竟是谁?”
孔老头含笑只是不答,眼睛盯着我手里端的茶杯——就在这时我觉得眼前一晃,身子一偏软绵绵的倒下去。
我是被一阵叽叽喳喳各种鸟雀的叫声惊醒的;醒来之际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快要坍塌的土地庙里,而土地庙中的土地老汉就是我昨晚上看见的孔老头。
从土地庙出来,环顾四周,发现乃是在古庙后山中。我按照昨晚上行走的路线一路走去,果断看见慌坟,馒头似的慌坟上杂草丛生。
一纸糊的灯笼架子丢弃在地上。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叹息一声暗自道:谢谢土地老爷了。
然后信步朝古庙走去,我在想,土地老爷暗示的两条命案,一定跟杨青有关。
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古镇,除了这里有一座寄托人们心理安慰的庙宇外,好像没有听说还有其他庙子存在。
我假设,杨青因为朱磊施用巫蛊之术迷失了心智,成为他任意使唤的性伴侣,一旦清醒之后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出了事,她一定要找原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能寄托心里怨恨跟求助的方式,那就是来庙子里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