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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许钟一声断喝,一双白色甩棍已然执在手中,他踏着积水,顶着风雨,向马仔身后的佛陀冲去。
马仔本能的动了,艰难地向着许钟面前汇聚,一只手还要不停的抹去脸上眼中的雨水,简直是苦不堪言,剩余战力基本不到两层。
许钟形若鬼魅,一双甩棍上下翻飞,呜呜啸声彷如野鬼的叫嚣,居然盖过了呼号的狂风,听得一众马仔心惊胆战。
甩棍每击出一记,就能听到一记铁器落地的“当当”声,然后就有一个马仔抱着身体的某个关节在地上翻滚哀嚎,然后被人迅速拖到外围。
转眼间,许钟手中甩棍已经挥出不下百记,马仔一边倒下足有五十人之巨。身后的洪、钟二人根本没什么事,偶尔有一两个投机取巧,以为他们好欺负的,那也不是折了胳臂,就是断了腿。
不过,二人也暗暗心惊,许钟的搏击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简直堪称是艺术,他们特种部队的训练课程上绝学不到这些。
佛陀越看心中越寒,当然,也多少有这凄风苦雨的因素。他似乎这时才记起,天气预报里说过,今天会有台风登陆。
不过,这个大陆佬也太生猛了,真是不是猛龙不过江。
佛陀一咬牙,使出成名绝技——五郎八卦棍。原来他的佛陀名头不是随便叫来,他的地位也不是凭空得来。
一根铁棍呼呼生风,佛陀尽展生平所学,他再不退缩,凌然冲入战圈,他不相信,自己一根铁棍,会奈何不了两个塑料的甩棍?
马仔们看到老大悍勇,一个个也抖擞精神想要闯入战圈,为老大尽一份力。奈何二人三米之内已成绝地,有几个没长眼睛的马仔叫嚣着冲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递出棍棒,便哭爹喊娘跌了出来。
于是,众马仔矛头一转,开始围攻洪天和钟汉。洪、钟二人背靠着背,一人拎着一根一米来长的镀锌管,任谁上来随手就是一棍,角度异常刁钻,总有伤敌奇效。
本来,众马仔以为找到了可以欺负的对象,如今只剩下哭爹叫娘、哀叹命运不公的份了。
那厢,许钟同佛陀在雨中周旋,但听呼呼风声和棍子抡圆的啸声,过了五六十招,双方连武器都没有交击一下。
雨急风狂,没有一丝一毫停歇的意思,马仔基本都放弃了,扔了棍棒刀片,摊了一地,痛苦地当起了观众。
这几个点子太硬了,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现在也就指望着老大:老当益壮,棍挑大陆客!穷且益坚,扬我港城威!
许钟自然不识五郎八卦棍,但是,佛陀一套棍法舞得攻防得体、水泼难进,许钟知道这功夫肯定有什么来历,于是他就陪佛陀多玩了一会。
而佛陀是有苦自知,这么长的时间,自己出了全力,居然连对方的衣服边都没沾到,甚至连对方的塑料棍都没碰到。该死的大陆客似乎每每能料敌先机,棍子没到,便已做出了反应,上翻下翻躬身侧身,全都在间不容发的时候避过他的致命一击,往往还能一个回击,让他大惊失色、屁滚尿流。
所以,别看佛陀棍子舞得风声大,在明人眼里,落败那是迟早的事。
就在大家忘乎所以的“看戏”时,突然间就雨歇风止,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佛陀满脸通红,滚滚而下的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一身暴喝,长棍直击,当起了长枪使。他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击之后,他也没打算把棍子收回来。
只见许钟就地一滚,已在佛陀身下,甩棍一个直刺,人闪电退后,并接过佛陀手中的铁棍随手一抛。
直到这时,佛陀才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痛,原来一根甩棍竟然洞穿了佛陀右手手背,他疼的不住低吼,却是不敢拔出。
众马仔群中又是一阵哭爹喊娘,原来许钟的随手一扔,铁棍不知砸破了多少人的脑袋。
许钟一抖衬衣下摆,左手甩棍潇洒的在右手掌上一磕,便缩回不到一尺,他收回甩棍,摸出烟想点一根,却全被雨水泡透了。
那边,佛陀瞠目欲裂,如风箱般呼哧呼哧喘息着,左手扶着右手,浑身一阵阵痉挛着,仿佛达到了某种高-潮。
“怎么样?服了吗?记住正宇保安了吗?记住中菁会了吗?这次记忆应该够深的了吧!”
许钟说一句,洪天跟着说一句,许钟是对佛陀说,洪天是对一地的马仔说,佛陀没有反应,众马仔却哭喊着说“记住了——”
许钟走过去,指着佛陀手上的甩棍,拧着脖子说:“怎么,喜欢上了?不打算还我了?”许钟一步步紧逼,佛陀一步步后退,他只是喘着粗气狠狠瞪着许钟。
许钟闪电一记勾脚,甩棍手把已经高高抛起,他伸手一抽,佛陀再次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一下一下抽搐着。
也许是脱力而倒,也许是疼痛而至,也许什么都有。
许钟如法炮制收了甩棍,冷冷盯着瘫倒在地的新义安帮众吼道:“记住了,以后碰到中菁会的人离远一点,再有不长眼睛的,塑料棍也能洞穿你们的喉咙!”
许钟说罢,率先向码头外走去。洪、钟二人还被深深震撼着,十几秒后,才迈步向许钟追去。
雨停了,风歇了,云开月出。
半轮明月,静静的照着大地。
许钟三人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前方数不清的各种款式的小车打着远光,风风火火向码头开来。
许钟回头对二人一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港人效率真高,又送上门来了!这次来的又会是哪位呢?不会是向老板吧!”
转眼间,足有数百辆车,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陆陆续续下来的人多达三四百,在小车里又形成一道包围圈。
这时,从一辆加长黑色凯迪拉克下来一个留着偏分头、衣着考究中年人,他只是冷冷看着许钟,马上有人递过剪好的雪茄,用特制松木火柴点着,这才悄悄退后。
中年人臭屁哄哄吸了一口,从口中吐出几个烟圈,派头十足。半晌他才皱眉问道:“你就是许钟?”
望着重重包围,洪天和钟汉微微变色,然而许钟却弯腰大笑起来,笑了半天才直起身子指着中年人说:“大叔,你在拍电影吗?”
“你……”中年人一生气,扔了雪茄,马上就有小弟要冲上来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陆客。
中年人怒吼一声:“站住!”几十个手下讪讪退了回去,不过早已用目光将许钟三人杀戮了千百遍。
中年人似乎犹豫斟酌再三,这才涩声说:“许钟,我们谈谈吧!”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落针可闻的码头上,所有人都听见了,几百新义安的帮众眼中有愤恨,有不解,还有茫然。
中年人说出这一句,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这是和谈,是认输,多少年了,也许从新义安立帮以来,都没认过怂,可是今天,他认了。
要是二十年前,或者十年前,也就拼了,可是……也许自己真的老了。看到佛陀的惨状,他心中不仅一抽,那可是新义安第一号战将,仅仅手部受伤,他就能倒地不起?
中年人看得很透,佛陀就算手背不伤,最终结局也是倒地不起,甚至会力竭而亡。对面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除了那双眼神,其它都太普通了。近一米八的个头,看不见肌肉,白白嫩嫩像个娘们,就他?让世界黑道闻之变色?
来之前,中年人已经同台湾的两个老大通过电话,大致了解了这个许钟的基本情况。刚才一下车,他想用自己的气场压一压他,可是对方却大笑着接下了,他分明是有恃无恐。
四海老蒋的话犹在耳畔,“那货枪都打不中……”
所以他也就打消了用枪的想法,以他多年的阅人经验,对方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为了保住帮派的传承,他只能妥协。多少次,他在帮中年轻人面前谆谆教诲,可是他们都当做耳旁风。
“这个世界,你们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这是他的原话,可是谁又听得进去。
看到中年人眼中一丝挣扎,许钟也收起了玩世不恭,他学着江湖礼仪一拱手:“未请教……”
中年人略一还礼:“鄙人向应天,新义安在任的帮主。”
许钟顿时肃然起敬,真心诚意地说道:“果然是向老板,幸会幸会!”
向应天上前亲热地挽起他手臂悄声说:“都怪我治下不严,他们也都伤得不轻,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许钟一揽老向的肩膀,两人亲热的就像久未见面的同胞兄弟,“向老板都说话了,还能不行的吗?我本来的目的就是让他们长长记性,现在全世界的主题都是和平共存,咱们中国是在构建和谐社会,我怎么会破坏这安定团结的大局面呢?”
许钟越是这么说,向应天感觉心里越冷:这厮绝对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好打发呀!
许钟淡淡一笑:“也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你看惊师动众的,让向老板跟这么多兄弟受累,多不好意思。”他突然高声说:“这样啊,今天晚上受伤兄弟的医药费我全包了,还有到场地一人二百块拿去喝茶,明天让人到正宇保安公司拿支票,就这样!”
说着,许钟和洪、钟二人就要走,向应天马上拉着许钟说:“许兄弟如此仗义,我向应天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这么晚了,兄弟难道还有急事要办!”
许钟微笑答道:“是啊,你看这一身水,回去洗澡换身衣服,然后还要去一下天星码头,听说十四K在哪有个堂口,找他们说说话!”
许钟说得轻描淡写,向应天听得脸色煞白,这是个什么人物?还是人吗?一晚挑两帮会。天哪,关二哥啊!他是上天派下来的黑暗社团终结者吗?
向应天让人用他的凯迪拉克送许钟三个回到酒店,一进许钟房间,洪、钟二人便同时开口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许钟“呵呵”一笑:“两位哥哥是怎么了,我当然是人,还是男人,一会脱光了你们验验货!”
说着,许钟进了淋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