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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凭空多了一个哥哥,还是萧胤这样一个冷冽霸气的哥哥,感觉还是很怪异的。但是,再感觉怪异她也得将锦色的身份演下去。她可不想再被萧胤利用一次,或者再被萧胤扑倒在床榻上,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下次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而且,她也不知该怎么向萧胤说起锦色的事情。
锦色已死,他的亲妹妹已死,他若是知晓,不知会多么悲恸。若是再知晓是替她死去,他或许会掐死她,她倒是不怕死,这条命本就是锦色救回来的。只是,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现在,还不能死。
花著雨苏醒过来当日,萧胤便带着她进宫去见了北帝。
北朝巍峨的宫殿之中,北帝萧崇端然而坐,身畔再没了夜妃。那一夜,夜妃被幽禁,她的父亲夜狄起兵反叛,和萧胤的兵将展开了一场殊死之战,最终夜狄败北身死,夜妃自刎而亡。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总是有些情分的,北帝未尝不是伤感的。花著雨的出现,就好似阴晦天幕之中的一道阳光,照亮了北帝黯淡的心情。
失而复得的小公主,令他极是欢喜。当日,他便要为花著雨行册封之礼。但是,花著雨拒绝了,原因是她暂时还不能接受突然出现的父兄。
当然,真正的原因只有花著雨心里清楚。
北帝和萧胤无奈,都选择尊重花著雨的意思。毕竟,她失踪时,还不到两岁,什么都不记得,于她而言,他们就是陌生人,甚至,或许还算是敌人。怎么说,她也是在南朝长大的。
花著雨还是住在太子府,虽然没有册封,但是,她的身份还是传了出去,被许多人知道了。在太子府里,她再不是被人当奴婢般使唤来使唤去了。
萧胤统一了草原,又扳倒了夜妃,在北朝的威望越来越高,北帝也开始让他协理国事,每日里批阅奏折。他是非常忙碌的,但是,他还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花著雨。
日子平淡如水,一天一天流过。
这日午后,花著雨到萧胤书房内找书看。如今,这些地方,她都可以出入自由。
萧胤的书房内,书籍是比较多的,且大多是汉文,都是花著雨看得懂的。她从长长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不小心将一幅画卷碰落在地,画卷在地毯上展开,露出一幅美女图来。
一棵玉兰树下,娉婷女子婉然而立,霓裳飘逸。那女子生得很美,体态纤秾合度,面似桃花带露,她抬眸浅笑,洁白如雪的花瓣纷繁落了她一肩。
只是一幅画像,观之便令人心驰神往。
花著雨清眸一扫,发现右下角题着一句诗:温婉浅笑春失色。
原来这便是温婉的画像。
她凝眸打量着画中的女子,这便是南朝第一好女了。模样果然如传言一般,秀美如画。
萧胤便是看了这幅画像,才选了温婉做太子妃。由此,才有了自己的代嫁,不能不说,自己今日的命运,和这个女子,是脱不了干系的。
花著雨盘膝坐在地毯上,心情复杂地对着画中的女子发呆,心里仿佛堵了一团黏稠的糨糊,抹不开,擦不去。
凉风扑面袭来,萧胤迈着沉稳的步子到了屋内。见她神思缥缈地坐在地毯上,有些意外。当看到她面前的画卷时,脸色微微一凝。
“怎么,羡慕人家生得美?”萧胤除下披风,神色悠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花著雨抬眸看到萧胤,淡然笑道:“我从不羡慕她的相貌,倒是羡慕她的运气!”
萧胤舒展开双腿,换了个姿势,坐得愈加舒服,“我现在也发现,容貌确实算不得什么。”
花著雨拿着画卷,站起身来,将整幅画展现在萧胤面前,眯眼笑道:“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你们男人都是喜欢美貌的女子,你不就是看了这幅画动心的吗?”
萧胤扬眉道:“那是以前,我现在看到她就不会动心,一点也不会。”
花著雨呆了呆,懒懒笑道:“既然不喜欢,那我可把这幅画撕了!”
萧胤头也不抬,从几案上拿了一本书,静静翻了一页,淡淡道:“撕吧!”
萧胤这样子无动于衷,花著雨反倒觉得没什么趣味了。她将画卷重新卷起来,放在了书架上,“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张美人图,撕了太可惜了。”
她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书来,拿在手中,“我出去了,不妨碍你看书了。”
待花著雨的身影消失后,萧胤放下手中的书,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许久。良久,他伸手拿过身侧的胡琴,拉了起来。没有特定的曲调,没有特别的含义,只是如许云淡,如许风轻,总不至于枯坐。
心底,突然空了一块,好似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一生再也寻不回来了。从此,只余无聊而已。
花著雨从书房出来,瞧见流风快步向书房而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向萧胤禀告。回雪恰巧从外面走了过来,她拉住回雪,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雪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回雪带你去看。”
两人一起到了太子府大门口,发现是西凉国派使者带着聘礼前来求亲了,求娶的对象不是别人,却是花著雨。
花著雨真想找术士算一算,她这一年是不是红鸾星动了,先后几次议亲。先是南朝皇帝要把三公主嫁给她,为了避免女扮男装的身份被拆穿,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她不得不假装战死。然后又有炎帝为她和姬凤离赐婚,接着就是和亲嫁给萧胤。
前面哪一次的亲事,到最后受伤的不是她?
现在西凉国又来求亲!西凉国啊,她在西部几年,也算是杀了西凉不少士兵,前任国君还是因为大败给花家军,不得已割让了五座城池,回去后急火攻心,据说气死了。现任的国君是前任国君的弟弟,大约是想借助和亲来和北朝结盟的。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要娶的人,会是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的银面修罗。
她望着那领先的使者,竟然是她认识的一名西凉官员,曾经到梁州和爹爹议和过。花著雨不动声色拽了拽面上的珠纱,好在她以前是戴面具的,如今又日日戴着珠纱,不怕被人认出。
这边太子府正不知如何接待这求亲的队伍,又一队张灯结彩、热闹喧腾的求亲队伍向这边逶迤而来。这支队伍没有牛羊,一辆辆车上全是堆积如山的箱子。到了太子府门前,便有人将箱子一个个抬了下来,箱子都是镶金嵌银的,里面装的物事肯定价值不菲。
斗千金一袭华贵奢靡的锦服端坐在一匹黑马上,他抬眸,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在花著雨脸上掠过,面上随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原来是斗千金也来求亲,财神啊,就是财大气粗,生生将西凉的一国之君比了下去。
花著雨心中却开始感到无限悲哀,她感觉到,自己很快就要再一次成为政治工具了。萧胤也好,北帝萧崇也好,怎么会放过这个联盟的好机会?而且,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有了这个公主身份,她似乎更不能轻易脱身了。
花著雨这里正懊恼,身畔一阵凉风拂过,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出现在大门口,玄青色衣袍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冷冽寒气,将门口欢天喜地的气氛瞬间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