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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叶妈妈这么着急,叶爸爸有哮喘,离不得药。叶爸爸和叶妈妈虽然都是大学老师,但并不是一个大学。两个大学距离颇远,来来回回起码三个小时。叶微因立马答应了叶妈妈,挂了电话,草草选了材料直接回娘家。C市以环形划分,跟北京差不多。贺迟远当初买公寓取就近原则,离公司近,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而叶微因的娘家则是在三环外,虽有地铁但不能直达,还得转公交,途中耗时起码一个小时之久。叶微因赶到娘家取药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到达叶爸爸的学校正好下午一点。
叶微因给叶爸爸打电话,手机停机。这下可把叶微因急坏了,又打给叶爸爸交好的同事,同事都表示不知道叶爸爸在哪里。叶微因怕叶爸爸哮喘发作,急得眼泪直流,手足无措。她找了很多叶爸爸平时去的地方,都没他的影子。正在她将要崩溃之时,学校的广播响起,主播在念一篇文艺味十足的稿子。叶微因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往学校广播室走去。
此时此刻,叶微因庆幸自己读了四年的大学和爸爸是同一所,对这里的环境熟门熟路。她冲到广播室里,把正在播音的广播员沈夕华吓了一跳。叶微因关掉麦克风,对学妹说:“帮我播个寻人启事。就说叶教授听到广播后速速给你女儿打电话,一分钟内不打电话你女儿就报警了。重复三遍,谢谢。”
沈夕华愣了愣,点点头后照着叶微因说的,对着麦克风念了一遍。
不到一分钟,叶微因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微因啊,是爸爸。”
叶微因一听到叶爸爸的声音,吊在嗓子里的心脏终于沉了下去,她有种劫后重生的激动,带着哭腔说:“爸爸,你吓死我了,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哦,手机没电忘记充了。”
“你现在在哪?”
“刚刚到办公室。”
“我去找你。你今天忘记带药了。”
“有劳女儿啦。”叶爸爸一种开朗的语气,让叶微因有气也没处撒。哎,叶微因终于明白他爸爸这种开朗的性子为什么能治得住动不动就发火的叶妈妈了。
叶微因挂了电话刚要离开,一直看她打电话的沈夕华忽然试探地问:“你是林暮年学长的女朋友吗?”
叶微因顿足,莫名地看着这个不认识的小学妹。
沈夕华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广播社的,林暮年学长以前是社长。”
叶微因这才了悟。她笑道:“我都毕业快一年了,难为你还记得。”
沈夕华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
叶微因虽然平时有些马虎,但第六感还是很敏感的。这姑娘记的不是她,而是林暮年。叶微因没时间与她叙旧,就此拜别:“我有事,先走了。”
“学姐。”沈夕华忙不迭喊了她一句。
叶微因回头看她。
沈夕华说:“我们广播社最近在做广播剧,我觉得学姐的声音很好听,很适合我们正做的剧的一个角色,希望学姐答应。”她朝叶微因深深地鞠个躬。要是没这个鞠躬,叶微因指定拒绝,但人家都这么诚恳这么庄重地邀请,她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那……让我想想。”她打算走缓兵战术。
“学姐,你的联系方式。”沈夕华激动地拿出纸和笔。
叶微因尴尬地接过,写了自己的QQ。
“手机号码也写个吧。”沈夕华露出整齐的白牙,朝她灿烂一笑。
叶微因十分不情愿地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学姐,那你去忙吧。”
叶微因怏怏然离开广播室。
叶微因到达叶爸爸的办公室,可谓是凶神恶煞。她朝叶爸爸横眉竖眼,一点也没有女儿样,倒是像讨债的。叶微因把药放在桌上,没好气地说:“药能忘记带吗?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对得起每天给你做早餐的母老虎?”
叶爸爸哭笑不得:“行,我错了。”
叶微因脸色稍霁:“以后别忘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爸爸拿出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他问:“你今天怎么有空?不用上班?”
叶微因不以为然地说:“嫁了有钱人,哪里还需要工作啊。安心做富太太,在家养胎呗。”
叶家家训,男主外女主内。平淡才是真,切记切合实际。叶爸爸虽然一直教导叶微因怎么做个会干家务的贤妻良母,但这种古老的“全职太太”作为,叶爸爸很不支持。女人年轻的时候,以色侍老公。但老了以后呢?年老色衰,老公若有异心,完全依附老公的女人就等于失了天地。
叶爸爸说:“当全职太太,不妥。”
叶微因知道叶爸爸担忧什么,她按照老的方式安抚她的爸爸,从背后搂住叶爸爸的脖子,撒娇地说:“爸,你女儿都二十三了,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倒是你和妈妈,女儿不在身边,你们怎么办?”
叶爸爸拍拍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我和你妈妈,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幸福,我和你妈妈都幸福。”
叶微因抿了抿嘴,一时无法说话,只能默默地搂着叶爸爸,很是神伤。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嫁给自己不爱又不爱自己的男人,幸福何在?
【4】
一向乐观的叶微因满怀心事地回到家里。一开门,看见门口的地毯上有一双男鞋,正是贺迟远今早穿出门的鞋子。叶微因知道,贺迟远回来了。她脱下鞋子,搬着自己采购的东西来到厅里。贺迟远正叼着一支烟,在与人打电话,见叶微因回来了,本能地压低了音量:“这事以后和你谈,我现在没空,就这样了。”然后他直接挂了电话,掐灭了烟。
叶微因闻不得烟味,猛地咳嗽几声。再瞧瞧贺迟远那张祸水脸,她想,这个电话难道是女人的?他的旧情债?
“你去哪里了?”贺迟远先问了她。
叶微因看了眼自己买的材料,如实回答:“我去买了甜品的材料。”
贺迟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是孕妇,不该提这么重的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我问过医生了,孕妇适当运动反而是好的。”
贺迟远觉得,这不是适当的运动!
叶微因随意瞄了一下墙壁上的钟,发现现在才下午三点半,不是下班的时间。她好奇地问:“你怎么回家了?”
贺迟远这才想起来自己回家的目的。他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纸盒,递给她:“没尝过Julien亲自做的甜品吧?”
叶微因很激动,几乎用抢的动作接过纸盒,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纸盒,里面是很普通的乳酪芝士,但这足以让叶微因膜拜地吃了。叶微因拿起里面自带的小叉子,准备开始。贺迟远打断她:“洗手。”
叶微因只好扁着嘴,不情愿地去洗手间洗手了。回来后,贺迟远还不依不饶地:“擦护手霜了吗?”
叶微因猛摇头。
贺迟远白了她一眼,从包里拿出一瓶护手霜,挤出来一点,抹在她的手上,帮她匀开。叶微因仔细瞧着他那双修长的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手,又暖又滑,好像往自己的心口处抹了蜜。叶微因笑道:“你怎么这么在意我的手啊?”
贺迟远不理会她,把乳酪芝士推到她面前:“吃吧。废话别那么多。”
“哦。”叶微因拿起勺子,往乳酪那儿剜了一点,仔仔细细地品尝,不由得享受地发出满足的声音,“嗯。”
贺迟远见她露出这表情,觉得可笑,却又有说不出的满足:“好吃?”
“Julien大师果然是Julien大师,普普通通的芝士都比别人做得好吃。”叶微因又剜了一点送在自己的嘴里,满脸满足又享受的样子。
贺迟远说:“你知道他比别人多加了什么吗?”
叶微因想了想:“牛奶?”
贺迟远摇头。
“淡奶油?”
贺迟远继续摇头。
“打入鸡蛋的时候,只放了蛋黄没放蛋白?”
贺迟远还是摇头。
叶微因想不出来了:“你知道他加了什么?”
“Julien大师教过了。”
叶微因两眼冒红心:“求传授。”
贺迟远眼珠子转了转:“可以,不过……”
叶微因立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贺迟远一愣,捂住被亲的地方,竟然奇迹般地红了脸:“你干吗?”
“电视里的老情节了,男人一旦提要求,不都这样吗?别夸我聪明哈。”
“……”贺迟远有些无语。他觉得电视上那些男人很俗气,这种要求他绝对不会提,刚才也没想到这里去。不过……贺迟远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嘴角不禁上弯。这个要求似乎也不错。
“刚好你买了这么多材料,我就现场做一次给你看看吧。可要看仔细了。”贺迟远起身提起叶微因买的大包小包,信步走入厨房。
叶微因屁颠颠地跟了进去。
贺迟远做事很利索,就算在厨房里,他似乎熟门熟路,非常有规律地拿出碗盘,打蛋机,有条不紊地做好一切准备。叶微因彻底看傻了,她觉得这是这个浪子不该有的表现。
“你偶尔也会自己做做甜品?”叶微因为贺迟远这一系列动作所折服,这个只会“享受”的浪荡富二代会自己动手做东西,就好比一只食肉动物忽然爱吃草了一样稀奇。
贺迟远回答得很随意:“我从小到大一个人生活,很多事情得自己动手,甜品不算什么,我最拿手的是各国名菜。”
叶微因一愣。
贺迟远难得露出温暖的表情:“你最喜欢吃哪里的菜?”
“中国菜。”叶微因老实回答。
贺迟远想了想:“粤菜?”
叶微因点头。
也不知今天贺迟远心情好还是怎么的,他居然说:“明天我去买菜,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
叶微因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很是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贺迟远笑着打了两个蛋,开始干自己的活了。叶微因觉得自己提前老眼昏花了,竟然觉得贺迟远这一抹笑,是出自内心的,甚至还带点对她的宠爱与纵容。
她把这个归为错觉。
当贺迟远往原料里面加蜂蜜的时候,叶微因这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地说:“我就说这芝士蛋糕的甜味这么特殊,原来是放了蜂蜜。Julien大师真厉害,旷世奇才啊,居然想到这一点。”
贺迟远不咸不淡地说:“这是我想出来的点子。”
“……”
贺迟远见叶微因痴傻发愣得可爱,忍不住扑哧笑了两下:“逗你玩的。”
“……”
芝士蛋糕做好后,叶微因仔细地品尝了一番,给了贺迟远很高的评价,与Julien大师亲手做的竟然不相上下。贺迟远似乎不意外自己的手艺,独自去厨房收拾。
叶微因觉得过意不去,光吃不做,有失体统。她放下手中的小叉子,小跑到厨房,帮着贺迟远收拾残局。叶微因虽然是独生女,但叶妈妈教育有方,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她做起家务来,绝对利索。
叶微因把盘子叠在一起,端到水池里,然后从挂钩处取来手套戴在手上,打算放水洗碗。贺迟远忙完了,就靠在水槽旁看着叶微因干活。叶微因知道有道目光在看她,刚开始她选择无视,觉得这个人无聊,可被看久了,她就有点不自在了,她侧头怒瞪贺迟远:“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二字实在说不出口,话锋一转,语气弱了七分,“家庭主妇啊。”
贺迟远笑了起来:“看来我是娶了个贤妻良母?”
“那是。”叶微因觉得自己特别不要脸。
“既然如此,贤妻良母应该会对老公很好吧?”
叶微因立马产生了警戒,提防地看着贺迟远。
“衣服放在干洗店洗毕竟不干净。那么……”贺迟远打趣地注视叶微因,“有劳贤妻良母了。”
“……”
如果是夏天,洗个衣服完全没问题,可现在是大冬天,北方的天气又冷,里三层外三层,有些衣服不能用温水,总的来说,冬天洗衣服,简直就是遭罪。叶微因咬牙切齿又不能反驳。拒绝了,她就不是贤妻良母了;答应了,她就要遭受惨痛的酷刑了。
何其悲催?何其残酷?叶微因觉得贺迟远不是好老公!
有苦往肚子里咽。叶微因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放心,小菜一碟。”
内心,早已泪流满面。
晚上,贺迟远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换下一桶的衣服。叶微因盯着那一桶的衣服头皮发麻,一边碎碎念咒骂,一边整理他的衣服。一股属于女人香水的味道飘进了叶微因的鼻子里。叶微因愣了一愣,拿起贺迟远的毛衣闻了闻,喷这种香味香水的女人定是成熟而又妩媚的。也是,贺迟远就喜欢那种类型的,像她这种小孩子模样的女人,不会得到贺迟远的青眼。
叶微因倒不是在乎贺迟远有没有出轨,她在乎的是她的命运多舛。虽然她现在对感情看得很淡,但世上哪有一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婚姻?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那天晚上,叶微因也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也狠心地脱了一堆衣服,自暴自弃地打算明天一起洗了。洗完澡,也上床睡觉了。
女人不狠,心情不好!
第二天日晒三竿了,叶微因才悠悠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发现旁边的床位早就失了温度,想必贺迟远很早就起床上班了。大冬天的,早起真遭罪。叶微因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她本想继续睡个半个小时,后又想起昨晚答应洗衣服的事情,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穿衣起床,去浴室端衣服。
浴室里那满满一桶衣服去哪里了?叶微因发现浴室里的桶子不见了。难道她把桶子端到阳台上去了?虽然是昨天的事情,但叶微因不确定昨晚她到底动没动桶子。她跑去阳台寻,登时傻眼在原地。
阳台上漫天飘着很多衣服,摸上去还有些湿,刚洗不久。这些衣服就是她和贺迟远的。
这衣服谁洗的?家里除了她和贺迟远没有别人了。虽然已经请了张美琪,但这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贺迟远洗的?叶微因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不是他让她洗衣服吗?为什么最后他却洗了?叶微因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思想太诡异了。叶微因一向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份子,她果断打电话给贺迟远,一问究竟。
“喂?”电话的那头传来贺迟远慵懒的声线,低沉而又有点调情的感觉。
叶微因清咳两声:“据说你把衣服都洗了?”这叫作做明知故问。
贺迟远十分镇定地回答:“有奖励吗?”
“你洗衣服就为了奖励?”
“如果我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