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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胯下驾着单车,弯弯扭扭地走了过来:“小钦,你也算是有本事啊,你三哥平时难得发次火,只有一遇到你,他就像是吃了火药。哈哈,你们这些小麻皮打架也真的猛,几个小伢儿打架,弄得到处是血,有必要吗?”
这时候,自从被险儿吓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小二爷突然开口说道:
“三哥,和我们打架的不是小伢儿。”
三哥一愣:“什么?”
小二爷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目光闪烁不定,直到三哥再次询问,才道:
“三哥,这个事没有完,刚刚那群也是流子,县里来的,叫十三太保!我担心他们会找胡钦的麻烦,听简杰说……”
小二爷说到十三太保这四个字的时候,三哥的眼睛已经睁大了,明哥更是一愣,差点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还没等小二爷把话说完,三哥手掌一挥,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你说谁?你刚刚说和你们打架的是谁?”
小二爷被两位大哥的反应吓到了,唯唯诺诺地小声道:“十,十三太保啊。”
明哥一拍大腿:“他妈的,老子就说,刚刚那个高个子长毛怎么有点面熟,义色,是纪刚!洪武生日的时候,他过来给洪武敬酒,我们见过一面的。当时,洪武还介绍过他。这真不得了啊,这群小麻皮,他们,他们居然把十三太保打成这个鬼样子了。哈哈哈哈……要是洪武晓得了,义色,你干吗?哭笑不得啊?哈哈哈,义色,他们真比我们那个时候强啊。”
明哥发出了开心的大笑,三哥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他的身上又出现了那种让我不想靠近的感觉。我想我们可能闯了祸,这个祸应该还不小,但有多大,我猜不出来。
我只能忐忑而又真诚地看着三哥,从小到大,三哥都受不了我这样的眼神。果然,就在他刚要发飙前的一刹那,我看见他望了我一眼,原本张开的嘴巴闭了起来,抖了半天,才说道:“胡钦,老子,你们,你快点给老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从得罪大脑壳开始,到梁建的多管闲事,我把所有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明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心思重重的三哥的肩膀:“老三,还好还好,洪武那边还好交代。也不怪他们,换了我,我也会打。十三太保这群家伙太顺了,吃点亏也是好事。险儿,你个小子还真有种啊。”
三哥没好气地横了明哥一眼,这才说道:“铁明,刚刚纪刚走的时候,话已经留下来哒。这个事,我看今天晚上,你还要出下面,把屁股擦干净。”
明哥也不答话,脚一蹬踏上自行车就要走。
身边三哥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明哥的手臂,我和回过头的明哥同时看向了三哥,三哥却在与我们的目光瞬间对视之后,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飞快地低下头去,避开了我们的眼神。
那一瞬间,我敏锐地察觉到三哥的目光有些游离不定,里面似乎闪动着某种让我无法解释的陌生味道。
当三哥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没有看我,径直望向了明哥,眼神中不再游离:“算了,铁明,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你去看下他们跑哪里去了,我们在商贸城等你消息。”
刚开始,明哥的表情有些疑惑与意外,两秒过后,明哥好像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三哥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这一次,三哥没有躲,两个人默默地对视,像是在交流,又像是在对抗。
终于,明哥眼神一黯,问道:
“你也去?”
三哥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搂住我的肩膀,点了点头。明哥扭头看了我一眼之后,一挥手,扬长而去。
那一天的我,觉察出了三哥与明哥两人所表现出的那种微妙而奇怪的情绪。
但是,当时的我,还太年轻,我还看不清,也想不透,这种眼神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事后多年,我才明白,那微妙的一刻,正是我们兄弟注定踏上另一段人生历程的开始。
早早离去的大脑壳已是不知去向了,十三太保那帮人则去了梁建父亲开在九镇的饭店。
明哥带着我们一起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一帮人正围成一堆蹲在门口吸烟。当我们乘坐的十来辆摩托车堵在他们前面,大灯打在他们几个人脸上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了他们眯着双眼,那种六神无措的恐慌。
下车冲过去的时候,梁建站起身来跑进了饭店里面,一个长相和梁建有几分相像,却比他顺眼得多的中年人出现在了饭店门口,一看我们的架势,慌了神,赶紧伸开双手拦住了追在梁建身后的我:
“大哥大哥,什么事什么事?有话好好说啊?你个小畜生,你又在外面给老子惹了什么事。”
中年人一会儿劝我,一会儿又扭头骂跑往屋内的儿子,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地摆动。这让我有些不忍,于是,我停了下来。
但武晟不管这些,他走上前一把扯开了中年男子:“不关你的事,走开些。”
顺着男子被扯开的缝隙,险儿“唰”一下冲了进去。
之前表现极为懦弱的梁建,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在家门前的缘故,还是之前当着朋友面丢了脸想要捡回来,他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气势汹汹拎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面跑了出来。
我们全都一愣,毕竟人还是怕死的。
但是已经冲进了屋内的那个人不怕,一点都不怕!他从旁边抄起了一张凳子不管不顾对着梁建就砸了过去,好像梁建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把锅铲。
狭路相逢勇者胜。
梁建不是勇者,他怕了,拿着刀的他被拿着凳子的险儿吓得转身退往了屋角。
中年男人疯了一般,口中一边骂着自己的儿子,一边飞快扑了过去,抓着儿子拿刀的手不让他砍人的同时,却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儿子的面前,也挡住了险儿的板凳。
我们都已经冲进了屋内。
出发之前,在商贸城,三哥说,过来了,十三太保的人先不要动,但这件事是因为梁建起的,所以梁建必须要给个交代。
他交代我们,拿下梁建。
我们听了他的话。
三哥和明哥走进来的时候,梁建父子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起来。梁建似乎已经彻底丧失了勇气,一半身体靠着墙,一半身体匍匐在他父亲的背上,手里的那把刀时而举起时而放下,分寸大乱。
他父亲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泪光,手脚筛糠一般的发抖,嘴里在不停地苦苦恳求,却依旧张开双手半步不退地挡在了儿子的身前。
三哥走到了梁建的面前,将还要动手的险儿一把拉开,然后将手掌搭在了梁建父亲张开的双臂之上:“师傅,不碍事不碍事,我在这里,不会出事。放心!”
三哥的语气和神态给了梁建父亲莫大的安慰,他顺从地挪开了半边身子。
三哥猛然举起手,一个耳光甩在了梁建的脸上,完全就当没有看见梁建手上的刀一样。
同一时间,身后的皮铁明猛地扯住了想要再次上前保护儿子的父亲。
三哥说:“今天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我不把事弄大,你现在把刀丢掉,跪下。”
梁建傻了般硬在原地,两眼通红,毫无反应。
“我再问你一句,你跪不跪?”
梁建的父亲一下急了:“跪跪跪,大哥,他跪。小畜生,你赶快给老子跪下,你个报应,你还要搞多大的事,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啊!”
梁建扔掉刀,泪流满面地跪了下去。
脾气不算火暴的袁伟,此时却出人意料地跑了上去,对着梁建身上就踢:“操你妈,你不是很屌吗?要给你跪下吗?还跪不跪?”
在袁伟的带领之下,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袁伟本是想要刻意表现一番,完全想不到三哥却突然爆发了,猛地转过身,一拳打在了袁伟的肚子上,袁伟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就弯下了腰。三哥却还不罢手,又是一脚,力气看上去也不大,袁伟一百多斤的身体却径直被踢出了几米。
“来,你们哪个再来打?”
直到我们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之后,三哥刀子一般割人的目光才再次转向了梁建。
“第一,你是九镇人,带着外人,狗仗人势欺负自己的乡亲,里外不分,是你混账;第二,不知天高地厚,乱管闲事,是你轻狂;第三,出来混,狗眼无珠不会带眼识人,惹到了我的人,是你蠢。这个事责任在你,你不能怪我!今天看着你父亲养大你这样一个报应不容易,我给他一个面子,放你一马。”
说完,三哥猛然扭头,对着躲在人群里的我一指:“他不是欺负你,要你下跪磕头吗?你去,剁个指头下来,让他记住你。”
我头皮一麻,身边响起了兄弟们不敢置信的低呼。
梁建父子脸色大变,梁建惨呼一声,又想去抓刀,却被明哥一脚蹬回了墙角。他的父亲则爆发出了超人的力量,在明哥的控制之下,居然都被他挣扎着跑到了三哥的跟前,抓起了三哥的手。
三哥手一甩:“师傅,你如果真想他好,就聪明点听我的,莫作声。”
梁建的爸爸嘴唇蠕动两下,口中发出了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声音,却终归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三哥又对我喊道:“你还等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处理不满意,你有想法就说出来。”
我心惊胆战,缩在人群中间一步都不敢动,可此刻三哥的语气和表情,却又让我不能不表态:“我,我……三哥,算了,打也打了这么久了,别把事搞大。”
下一秒钟,三哥出人意料地发飙了:“胡钦,你他妈的比猪还蠢!你不想把事搞大,你叫这么多人当街打得头破血流,你打什么打?老子再三交代你,要你不惹事不惹事,你听过没有?你站起还没有一把刀长,你学别人打个什么架?啊?你打什么架?你是不是觉得你混得好摆得平啊?老子再问你一次,你砍不砍?”
我实在是想不到三哥会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把火烧到我的身上,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又羞又怕,我只想有人出来帮我说两句。可是周围这些兄弟们也无一例外,全被三哥吓到了,都是一脸讪讪然的模样,站在一边不敢作声。
只有险儿,这个家伙实在是让我无话可说,他居然一下跑上去捡起了地上的刀:“三哥,胡钦是我兄弟,我来帮他砍。”
这个蠢货话一出口,我腿都软了下来,想过来拉他又不敢。果然不出我所料,三哥先是一愣,看怪物一般看了险儿几秒之后,脸上的怒火居然消失不见了,还往旁边走了一步,把挡在梁建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只不过,他的语气却变得越发冷峻:
“好啊,险儿,看样子你才被火烧得像块煤炭,你没记住啊。行,来,你砍。你最有种,打人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要真有种今天就把他砍死在这里,人就在面前。砍不死他,我就砍死你。我说到做到,砍!”
险儿只是有点一根筋,但绝对不是真蠢。
到了这个时候,他神经再大条,也听出三哥是在发我们所有人的火了,一时间,他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只能任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一动没敢动。
明哥扭过头来,给我使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走上去,接过了险儿手里的刀,把他往后扯了扯,这才算是让他下了台。
我麻着胆子对三哥说:“三哥,今天也是怪我,虽然事是由梁建挑起的,但是我最先动手。你看,他现在也跪下去了,我们也没有大仇。要不息事宁人,算了好不好?”
三哥狠狠地瞪着我,半晌之后铁青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也不理我,看着梁建的父亲:“把你的伢儿管好,莫再惹事了!”
梁建父亲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连番答应:“那是那是,我这个报应儿啊,就是不听话,一直给老子惹事,轻重都不分。三哥,你放心,我今后不让他上街了。你放心放心,老子今天就打断他的腿!”
在明哥的指点下,三哥弯下腰,从被我们逼着在大门口蹲成了一排的十三太保中,一把扯起了纪刚。
经过这样一晚的摧残,就算纪刚是铁打的神经也经受不住了,他的神态间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嚣张跋扈,垂头丧气的任随三哥把他扯了起来。
纪刚手下的那几个兄弟担心老大,想要跟着站起来,惹得我们连扯带骂,才把他们摁了下去。
没想到,另一头的三哥不打不骂,反而神态亲昵地拍了拍纪刚衣服上的灰迹,反手指着我,格外客气地说道:“之前在新码头,你对着这个伢儿说,你记住他了。这件事,本来是你们多管闲事,不对在先,你就不要记在心里了。下次来九镇,你也不要找别的人玩,你可以找我玩,也可以找他玩,他是我弟弟。但是之后,你们不许再在九镇闹事。如果你实在想不通,一定还要继续搞,那也无所谓,我可以陪你。不过,今天的事,我会给你师傅说一声的,你自己告诉他也要得,你可能不认识我,你就告诉洪武,是义色跟你这样讲的。”
纪刚身体剧烈一抖,无比惊讶地抬起了头:
“义,义色大哥!”
这个夜晚,三哥原本可以不用过来,明哥一样能够搞定一切。但是他来了,而且让我们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他的手段。恩威并施,有礼有节,游刃有余,一场旁人看起来不得了的冲突,他却举手投足之间就化作了乌有。他的成熟,他的聪明,他的霸气,他的一切,在我们所有人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这一晚过后,三哥再也不是单纯的三哥,他成为了我的安全感,成为了小二爷、险儿的标杆,也成为了武晟和袁伟的英雄偶像。
回首往事,我真的相信,当年的三哥是真心真意地对我好。我曾经也一度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绝对纯粹和简单的感情。
所以,当时我压根都没有想过,三哥也许是刻意为之。
但是多年之后,我明白了,其实那一晚,在我们兄弟的身上,也同样有着很多东西打动了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