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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美的英雄很快就到了,没用明珏跟这群蠢物耗费太多心思。
绳子刚套上明珏几人肩上,没等她们挣扎呼救,胭脂就带人赶来了。他好象知道这里有麻烦一样,带了几十个护卫,估计山庄的护卫能来的全来了。带来这么多人,明珏反而更担心,这说明煤矿的肮脏事凭水木山庄的威名不能摆平。
胖子不买英雄的账,吹响短促的口哨,很快就有几帮恶人带着恶狗涌上来,与他们对峙。众人见他们衣着光鲜,品貌不凡,不敢轻易动手。
胭脂解开明珏主仆的绳子,冷哼一声,重重丢到胖子脚下。胖子身上的肥肉颤了颤,同样冷哼一声,给凶神恶煞般的手下使了眼色。
几个手下恶狠狠扑上来,没敢难为明珏和胭脂等人,却抓走向她求救的小男孩,扔到一边。恶狗扑上去,抓挠嘶咬,惨叫声传来,鲜血流出,恶狗更加凶猛。
明珏想冲过去阻拦,被胭脂一把抓住了,紫竹抓紧明珏的手,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小男孩绝望的眼神瞟向她,似乎是最后一眼,就一动不动了。两个大汉拖起小男孩向矿进走去,象拖一条死狗一样,没有一点点人性和对同类的怜惜。
紫竹浑身哆嗦,抓着明珏的手更紧了,“九小姐,他、他是虎子,他……”
“虎子是谁?”
“是、是青梅的弟弟,我想起来了。”
因为洛明珏害周姨娘流产一事,紫梅被小白氏要走,做了萧怀迁的通房丫头,而青梅被活活打死,全家都被卖掉了。虎子认出她们才来求救,那就是说青梅一家全都被卖到矿里,好狠毒的小白氏,好没有人性的平北侯府。
“怎么样?这就是敢跟钱大少爷我做对的下场,看到没?”
“你这个畜生,你迟早会被人象死狗一样拖到乱葬岗抛尸。”明玉的胳膊被胭脂紧紧抓住,隔着帏帽,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我要把他们救出来。”
胭脂摇了摇头,一脸气愤遗憾,低声说:“他们都是矿主买来的奴隶,大多数是大户人家犯了罪的家仆,都是签的死契,累死为止,连官府都不管。”
洛明珏嫁到萧家共有四房陪房家人,青梅一家被卖到矿井,翠墨一家至今下落不明,而翠黛和紫梅两家都在萧家混得有头有脸。谁忠谁奸,由此可见,只不过忠心的对象不一样,对洛明珏忠的下场却是这般惨状,能不让人寒心悲痛吗?
“凭水木山庄的威名也不能吗?想想办法。”
“等一会儿,香粉去找人了。”
明珏此次出来带了常东兴、紫竹和狗了,胭脂带的几十名护卫把他们围在中间保护。胖子和金管事带着几十号人和十几条恶狗站在卖碳口,与他们对阵。
她此次前来是想跟矿主把煤灰煤屑全部买下,小男孩突然求救,又目睹了血腥残忍的一幕,她再也没有谈生意的心情,现在只想青梅的家人救出来。青梅因洛明珏而死,忠心可鉴,她替洛明珏活着,就要善待青梅的家人。
听胭脂方才一番话,她知道救青梅的家人不是简单的事。胭脂之所以带这么多人,就是知道这些矿井里的血腥内幕,怕她们主仆吃亏受害。
胖子颤动着一身肥肉,得意洋洋,大拇指抵着自己的鼻梁,自说自话,“知道钱大少爷我是谁吗?黑山镇的镇守是我爹,西城郡的郡守是我姐夫。”
明珏冷笑几声,问:“连州城的府尹呢?也是你家亲戚吗?”
北郊镇和黑山镇都归西城郡管辖,而西城郡最连州管辖,一级压一级。
“西城郡的郡守杜大人的夫人是礼部杨待郎家的庶出小姐,你姓钱,他怎么成你姐夫了?乱认官亲,欺压良善是要被流放的。”胭脂的话很有震慑力。
“你……”
金管事凑到胖子耳边嘀咕了几句,旁边的人也窃窃私语,几人脸色都不自在。
胖子冲明珏吼道:“你是平北侯府的?平北侯府我可认识人,你们别乱来。”
有花儿一家被活活打死在先,平北侯府把家奴卖进矿井,直到累死为止也就不足为奇了。萧家表面风光无限、赫赫扬扬,暗里却乌烟瘴气,腌臜龌龊,一家上下以萧老太为首,道貌岸然装良善,实质却是卑鄙狠毒。
现在,她必须让自己强大富有,迟早有一天,她要去讨公道,去报仇,为自己,为惨死的洛明珏,也为每一个被萧家残害和虐待的好人。
“哼!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把我看成平北侯府的人,我堂堂正正,还不屑于迎合权贵。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水木山庄的。”明珏看了胭脂一眼,又说:“我今天来本想跟你谈生意,闹成这样是你的原因,你要是找不自在,就别怪我不客气。”
明珏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和平北侯府的牵连,胖子认识平北侯府某些人,她现在麻烦很多,不想再泄露身份,惹来无妄的麻烦和灾祸。这笔生意谈不成是她的损失,她不也不想因此放弃,但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青梅的家人。
“这位小姑娘好大的口气,水木山庄名气确实大,可也不能事事都管。”一个目光阴森的中年男子沉着脸走过来,“不就是几个奴隶吗?让他们带走。”
“爹,那几个奴才不能放出来,有人交待过不让他们活着离开的。”
“住嘴。”中年男子就是黑山镇的钱镇守,铁着脸训斥胖子。
不想让青梅的家人活着离开,一定是小白氏的意思,青梅的家人究竟知道什么秘密?青梅死了,还家人都受了这么大的连累,这洛明珏真是……唉!
明珏手指抠进手心,强迫自己忍耐,平心静气,说:“钱镇守和钱大少爷都误会了,我为买石碳沫子而来,根本不认识来求救的小奴隶。我们最初只来了四个人,象是来救人的吗?你们竟然以为我要救奴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我们押进矿井。你们的眼神和眼力,小女真不敢恭维,本来是一桩好买卖,可惜了。”
“哦!原来是这样,误会了。”钱镇守阴森森的皮笑内不笑。
“还有一件事,我让你们送煤灰到平北侯府的庄子,并不代表我就是平北侯府的人。平北侯府盛极一时,可我不是追逐富贵的人,跟他们没关系。”明珏冷笑几声,又说:“我是水木先生的寄名女学生,你们可要记清了。”
听到明珏报出身份,钱胖子和金管事等人不以为然,钱镇守的脸却哆嗦了几下。矿井一直与水木山庄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起了冲突,以后还会有麻烦。
钱镇守抱拳陪礼,“犬子愚鲁,还请诸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钱镇守言重了。”胭脂回礼。
“敢位诸位有什么生意要谈?”
明珏高声说:“不谈了,没心情,好端端就碰上恶狗扑人,这不是晦气吗?”
“出什么事了?钱镇守,你怎么跟水木山庄的人冲突?你……”
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衙役跑过来,香粉带几个随从跟在后面。
“周师爷,一点儿小误会,犬子……”
周师爷大冬天抖着一把折扇,指着钱姓父子呵道:“杜大人去京城参加考核了,有可能高升,你们要在这节骨眼上惹了麻烦,可别怪大人不讲情面。”
“误会误会,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不与小人和犬子计较。”钱镇守瞪了钱胖子一眼,真诚赔礼,脸上的阴涩欲加浓重,钱胖子和金管事也来陪礼。
“敢问这位就是水木先生的女学生吧!”周师爷对明珏尊敬客套。
“小女姓江,名宇慧,劳烦周师爷跑一趟。”
“不劳烦、不劳烦,江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在下。”
“我们回去山庄吧!”明珏心里有了另一重算计,不想再跟钱姓父子纠缠。
“好。”胭脂吩咐随从牵马调车。
明珏示意周师爷近一步说话,“山庄的大门随时为杜大人和周师爷敞开。”
“多谢江小姐。”
“我有一个想法,做好了杜大人一定高升,而不是可能高升。”
“什么……”周师爷自知失言,忙说:“多谢,杜大人明天定会登门拜访。”
周师爷殷切恭敬,把他们送到车马旁,热情告别。跟周师爷闲聊,明珏才知道钱胖子姐姐是杜大人的妾室,因为生下庶长子,得杜大人宠爱。钱镇守自认有杜大人这棵小树可以乘凉,一向猖狂霸道,须知,裙带关系有时候是最靠不住的。
“周师爷,杜大人要是高升了,这西城郡的郡守就非你莫属了。”明珏的语气不象开玩笑,这令周师爷心中打鼓犹疑,有机会,哪怕渺茫,也不放过。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
不敢你的表情这么激动热烈干什么?由此可见,周师爷所图非小,是聪明人。
明珏忍住冷笑,轻咳一声,低声说:“听说杜大人的夫人是礼部待郎的女儿,朝中有人好做官,关键时候该怎么取舍,怎么安排,周师爷心知肚明。”
周师爷怔了怔,忙说:“在下明白,杜大人也明白。”
坐进车里,明珏扔掉帏帽,长叹一声,不放心青梅的家人,叫来胭脂吩咐几句。青梅的家人不能活着离开矿井,唯一的办法就是钱镇守父子死,矿井易主。
回到山庄,明珏闭目养神,脑海思绪翻腾,半刻不得平静。胭脂带山庄几位管家管事来见明珏,询问情况。明珏只说她看重矿井的暴利,想投些钱开采,碰上原来伺候她的奴才被卖到矿井,又想把他们救出来,没说自己想做废物利用。
众人感叹她重情重义,都积极踊跃想办法、出主意,最后一致商定请杜大人帮忙。明天杜大人要来,几人又商量了应对之策,定好由明珏出面,才离开。
“诸位,以后水木先生的女学生姓江名宇慧。”
“记下了,江小姐。”众人齐声回答。
吃过午饭,明珏惦记着她的煤炉子和豆腐坊,就想回宅院去,明天一早再过来。番邦的商人听说明珏来了,要来表达谢意,明珏只好决定晚一会儿再回去。
会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木箱、一只锦盒,是番邦商人送给她的谢礼。番邦商人留在山庄等缭绫和绮锦,闲暇无事,常到京城各地游玩,与中原人接触,与人交流进益了很多。通过肢体语言和文字表达,明珏知道为首的男子叫格尔木。
格尔木向明珏表达了谢意和问候,木箱和锦盒推到明珏面前,打开。明珏本来站着与格尔木客套,看到木箱和锦盒里的东西,惊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黄澄澄的金子摆满木箱,足有一百两,锦盒里装着十颗钻石,比传说中的“鸽子蛋”还要大的得多。前世,她去南非考察,花几千块人民币买到了三克拉的钻石,兴奋了几天。今天,这些钻石都要给她,现在活得真是不可同“世”而语呀!
她前世所在的时空也一样,一些阿拉伯国家一应生活物品都不充裕,却因为有石油,最不缺的就是USD。想来这个时空的阿拉伯人也一样,为买几百匹布料,带着重金长途跋涉,而且出手是相当的大方。
要知道会穿越,还会有这样的巧遇,她大学应该学阿拉伯语,而不是学英语。
“格尔木先生,谢礼太贵重,小女受之有愧。”明珏也是连说带比划。
“不、不,你、我、朋友,谢谢……”
明珏执意不收,推脱客套的话几乎排山倒海,两只大眼睛却象两把小钩子抓住钻石和金子不放。直到格尔木沉下脸,摆出一副不收谢礼就是看不起他们的态度,明珏才勉为其难看得起他,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兴奋得五脏六腑直发抖。
虽然语言交流有困难,明珏还是跟格尔木等人热情寒喧,叫来胭脂和几个小厮拿出大秦皇朝的地图,要让人带格尔木等人到各处游玩。
“先生让萧六公子快马赶回,带来缭绫和绮锦,进山庄了。”
萧怀迦风尘仆仆,脸上、衣服上沾染一路烟灰,笑脸却如骄阳般灿烂。他身后跟着几十匹马,马背上驼着箱笼,骑士下马后歪歪倒倒,疲惫不堪。
“只有八十匹缭绫,二十匹绮锦,实在凑不齐,师傅让先带这些回来给他们。师傅还说让他们明年再来,提前给他们准备好,这些不收他们的金银财物。”
明珏把水木的意思转达给格尔木等人,格尔木很高兴,又有些遗憾,听说水木不收他们的金银财物,激动得冲天行礼,又重金打赏了几十名骑士。
“我先去休息,一会儿跟你说话。”萧怀迦为自己匆匆退场不好意思。
“好,我明天还来,有话明天再说。胭脂,赶快安排他们休息用餐。”
萧怀迦带着几十名骑士去休息,小厮卸下马背上的箱笼,把马牵回马厩。人马都安顿好了,明珏松了一口气,很想见识见识缭绫和绮锦是何等华美瑰丽。可管家管事和格尔木几人都等着她安排呢,她只好放弃自己的小心思。
格尔木等人计划回国,明珏让严管家来安排车马行程。收了他们厚重的谢礼,明珏过意不去,除了水木给的缭绫和绮锦,她也想给他们回礼。思来想去,还是让严管家给他们装了一些山庄自产的茶叶、药材,她总不能给他们一车豆腐吧!
“洛……不,江小姐,这只箱笼是先生让带给你的,里面有信。”
“多谢严管家,山庄杂事多,辛苦你了,一定要把格尔木几人安排好。”
“江小姐放心,小人不会给先生丢脸。”
狗子和常东兴一人得了一只两钱重的小金锞子,乐得合不嘴,马车也赶得轻快了。坐进车里,紫竹拿出金锞子炫耀,又鼓动明珏打开箱笼锦盒过过眼瘾。
明珏拿出比“鸽子蛋”还大的钻石在头上、手上比划,还把那箱金子一锭一锭数了一遍,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彩。凡事讲究开门红,她相信自己已经否极泰来,她要把矿井和煤灰处理好,救出青梅的家人,有朝一日痛击那帮恶人。
“九小姐,青梅的家人……”
“你先不要声张,也不用他们担心,我让胭脂安排人监视矿井。我没忘青梅为我而死,我会善待她的家人,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都会千百倍回报。明天的事若不顺利,我就是用钻石和金子砸死钱胖子,也把人救出来。”
紫竹掩嘴哽咽,“九小姐现在真是好人,奴婢代死去的青梅叩谢小姐。”
“我以前不是好人吗?”
“以前也是,就是……”
“就是太软弱了,任人欺凌,无法反抗。紫竹,你记住,要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好,必须强大富有。还有,我就是江宇慧的事,你现在不要告诉任何人。”
“奴婢明白,要是翠墨姐姐的家人也在矿井就好了,一起得救。”
翠墨一家因为洛明珏与小柱子通奸之事被卖,至今下落不明,这洛明珏究竟惹下了多少人情债?冤有头,债有主,谁让她现在就是洛明珏呢。
明珏递给紫竹一方丝帕,柔声劝慰,“别哭了,看看先生给我带了什么。”
木箱最上面是一封信,中间有两个纸盒,下面全是布料。明珏笑了笑,打开信,水木的信写得很简单,只说送她两盒点心,四块布料,再无其它。
“多写几个字会死呀?”明珏扔掉信,心里交织着甜蜜气恼。
“九小姐,您看这点心,真好看。”
这两盒点心与这个时空常吃的点心不一样,是两盒她前世才见的蛋糕,一盒是巧克力奶油的,一盒是椰蓉果酱的,包装严密,做工精美。
两盒蛋糕都是她喜欢吃的,水木也是有心人。她拿起一块送到嘴边,没吃,吸着鼻子闻了闻。这种蛋糕在寒冬保质期只有七天,不知那些人快马狂奔了几天,蛋糕会不会坏。闻着没有异味,吃了一口,尝着味道也正常,她才放下心。
她给了紫竹一块,又拿出两块递给车外的常东兴和狗子,三人都说好吃。
“九小姐,这蛋糕真好吃,要是我也会做就好了。”
“我会做,有时间教你,只要配料齐全,比这个味道还好。”
“太好了。”
明珏把四块布料拿出来,一块是鲜艳火热的石榴红,一块是俏丽娇艳的玫瑰粉,一块是七彩缤纷的孔雀蓝,还有一块是水纹流波的葡萄紫,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缭绫和绮锦了。布料颜色纯净明澈,手感丝柔润滑,明珏很喜欢揉摸布料的感觉,却分不清哪块是缭绫,哪块是绮锦,布料上面也没注明。
紫竹抓着布料,讨好巧笑,“九小姐,能不能给奴婢……”
“给你用玫瑰粉做一件小袄,算我赏你的。”
“太好了,其实奴婢只想用布头做一块手帕,一个荷包。”
“你给苏嬷嬷用葡萄紫做一件夹袄,用石榴红给岳嫂做一件春袄,成亲穿,再给你自己做一件。一个院子里除了你和苏嬷嬷没进向,连岳芽儿都养了几十只鸡鸭。没赚钱的人也有别的事要做,我贴补你们,谁也不会说什么。”
“多谢九小姐。”
回到小院,明珏让紫竹给大家分了糕点,又把布料让她拿去做衣服,把钻石和黄金交给苏嬷嬷保管。怕苏嬷嬷唠叨,明珏提前说出这是水木给她的奖励。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明珏理清矿井的头绪,叫紫竹代笔,把煤灰的危害和煤矿的环保问题死明,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准备用来应付杜大人。
她粗略计算了一下,等煤炉子研制成功,投入使用,光这些积下的煤灰和碎煤就能供一座城池的百姓几年取暖使用。煤矿可以先关闭两三年,也给矿产一个喘息的过程,趁此机会,她想把这座煤矿划到自己名下。
紫竹写好材料,她又看了一遍,琢磨了许多细节问题,半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她就带人赶往水木山庄了。到了山庄,听说萧怀迦昨晚就回京城了,萧老太病了。这老虔婆缺德事做得太多,病死才好,明珏暗想。
她拿出写好的材料跟严总管等人沟通,先给众人讲清利害关系。黑山煤矿离水木山庄和西城郡都只有十五里,西城郡被黑风搅得苦不堪言,若不是水木山庄周围树木多,水流多,又靠近山,估计现在该改名黑灰山庄了。
严总管看向明珏的目光满含崇拜,连声感叹,“六年前,先生刚在这里建山庄的时候就说过黑山煤矿的危害,只是长年奔波、繁忙劳碌,一直顾不上。江小姐慧眼兰心,做了先生想了几年都没有着手做的事情。”
“呵呵,我也是西城郡一行,偶遇黑风,突发奇想。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要给皇上讲治国御民之道,有点时间还忙着赚银子、应酬,哪象我这么闲?”
“哈哈……江小姐真会讲笑话。”众人对明珏更加佩服。
“谁知道矿井的情况,跟我说说。”
“黑山镇共有大大小小十几架矿井,钱镇守家的矿井最大,产煤相当于其余十几家的总合,也最有钱。听说矿井里有几百个奴隶,都是各地买来的,签了死契。每家矿井里都养着打手和恶狗,误入的人很可能就会被他们拉进去当奴隶。”
“太可恶了。”明珏恨得咬牙切齿。
门人回报杜大人来拜访江小姐,明珏拿着材料冲众人晃了晃,众人齐声回应。
“你们去迎,就说我正忙,让他们到会客厅等。”明珏想了想,吩咐道:“胭脂,找一块白色木板搬到会客厅,再拿几枝彩色碳笔给我。”
明珏衣衫普通,钗环简单,没化妆,自然流露出豆蔻少女的俏丽真容。她坦然从容走进会客厅,同杜大人、周师爷几人见礼问候,言语姿态不卑不亢。
白色木板挂到墙上,她没多说,用不同颜色的彩笔在木板上画出黑山镇、西城郡、水木山庄、连州城和京城几个地方。又把她在西城郡和黑山镇的见闻说了一遍,直言不讳讲出煤灰的危害,这样下去,不出几年,连京城都要刮黑风了。
杜大人只是一个七品郡守,名符其实的芝麻官,又没有荣耀的出身。水木山庄是权贵富豪们出入的地方,他也只是有机会在门口溜达溜达。今日能有机会坐进水木山庄装饰豪华精雅的会客厅,他很兴奋,只可惜水木先生不在。
听周师爷说起水木先生的女学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他认为是空担虚名,对这个女学生的兴趣并不大。有到水木山庄长长见识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他心里也怀揣侥幸,想把明珏当成见水木的跳板,所以才来登门拜访。
明珏讲话条理清晰,他承认这少女有学问,但仍心存犹疑,就一个石碳矿,能给他带来晋升的机会吗?他在西城郡做了六年郡守,大秦皇朝的地方官都是三年任期,因为他没突出的政绩,也没强硬的后台,能原地不动也算不错了。
可是他想晋升,今年年底就有机会,但他的政绩不够。这次参加考核的都是就郊各郡的郡守,有二十多人,比他政绩好、后台硬的大有人在。
杜大人重新把材料翻了一遍,站起来浅施一礼,说:“还请江小姐指点迷津。”
明珏扫了杜大人身边的人一眼,他会意点头,同他一起来的除了周师爷还有两个中年男子,都是心腹密交。水木山庄只有严总管和胭脂、香粉在会客厅。
“那我就直说,涉及到各位,还请多支持,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勿怪。”
“江小姐太客气了,请讲。”
明珏来到白色木板旁边,微微一笑,说:“第一,暂时关闭石碳矿,把矿井的奴隶全部放出来,妥善安置,这要由杜大人亲自出面。第二,从朝中请懂石碳的技师来勘测矿井,写报告呈交户部,这点我要拜托平北侯府的萧六公子,请他出面请人来。第三,把长年积下的煤灰煤屑尽快清理,由我代表水木山庄来做。”
“要关闭矿井,这……”杜大人很犹豫。
“大人,矿井只是暂时关闭,不会影响西城郡向朝廷上交的税赋。”周师爷很爽快,反正不是他小舅子,赚钱也不是他家的,他最多是受些贿赂。
杜大人点了点头,这事要是能行,明年他会高升,西城郡能不能上交税赋就与他无关了。要是不能成,矿井再开,照样赚银子,还能搭上水木山庄这条大船。
“好,矿井明天就能关闭,只是这些奴隶……”
“西城郡出五百两银子,水木山庄出五百两银子,把这些奴隶安置在黑山镇的空村子,处理煤灰还要用他们,我会付他们工钱,让他们象人一样生活。”明珏询问的目光扫向杜大人和严总管,“二位认为怎么样?”
没等杜大人说话,严总管就站起来,说:“水木山庄可以出更多银子支持江小姐,先生曾说若是做利国利民的善事,小人能调一万两银子,不必跟他打招呼。”
杜大人下定决心,“本官回去就调动银钱人手,明天就开始。”
明珏见周师爷似乎有话要说,问:“周师爷,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小人只是认为银子可以由矿主来出,无须杜大人为此犯愁。”
周师爷真是好算计,安置奴隶的银子肯定要记在西城郡的官账上,让矿主出银子,水木山庄再出一笔,西城郡就可以省下这笔银子,还不是装进他们的口袋。
“周师爷主意很好,不过要关闭矿井,再让他们出钱,必须先把他们控制。”
杜大人忙说:“那就自然。”
事情商定完毕,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环节就敲定了。严总管让人拿出一千两银子,五百两交给杜大人,做为安置奴隶的使费。又交给了明珏五百两,让她把这笔银子做为清除煤灰的费用,令明珏感激且感动。
明珏道了谢,让紫竹进来收起银子,漫不经心走到杜大人身边,说:“树木多的地方污染就会小,杜大人可以带头栽一些高大直挺的树,栽在从水木山庄通往京城的大路两旁。只要地皮不冻,这种树就可以种,还容易成活。”
杜大人等人不明所以,“江小姐,这……”
“五皇子和七皇子每个月都有三天来水木山庄的赏美阁和美人切磋技艺,与美同乐,这可是皇上恩准的风雅之事。要是哪天他们来了,看到有人冬天都在种树,目的是为防止煤灰污染京城,能不动容吗?”
“多谢江小姐指点,杜某人……”杜大人激动得连自称都变了。
“他们哪天会来,你还要从严总管嘴里套些内幕消息。”
杜大人连声道谢,和他同来的人也很积极,严总管几人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冲明珏含笑示意,不动声色,就等着杜大人求上门呢。
未雨绸缪,事情的计划和进展已经缕顺,做起来也就顺利多了。
煤矿关闭了,钱镇守父子及那些大大小小的矿主都收了监,杜大人的钱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没起到任何作用,还被杜大人的夫人重罚了。
杜大人找到高升的途径,害怕某些事情影响前途,所以那些矿主们想活着出来,机会不大了。明珏恨钱镇守父子勾结萧家,也怕他们泄露她的秘密,想让他们在世上永远消失,这一点与杜大人不谋而合,自然做得干净利落。
终于打听到五皇子要来水木山庄的消息,杜大人亲自上阵,甩开膀子创坑种树,与过往的路人大肆宣传煤灰的危害和种树的好处,却没能引起五皇子的注意。
可他的心思也没费,萧怀迦带石碳矿勘测师去黑山镇,司农寺行走林子悦要与他们一同去看看,杜大人的一番话引起林子悦的注意。林子悦了解到黑山镇矿井的全部情况,立刻给户部尚书递了折子,又给皇上呈上万字奏折。
皇上正为奉国公不给他长脸面气恼,看到林子悦的奏折里提到那么多好处,龙心大悦。把几乎没机会窥见天颜的林子悦传上金銮殿,嘉奖一番,赏赐的许多财物,又传旨表彰了杜大人,另有赏赐。两人上奏折谢恩,很谦逊地突出了水木先生女学生的功劳,龙心更悦,江宇慧的大名很快传遍朝野。
年底官员考评一过,林子悦就升任司农寺员外郎,连升两级。而杜大人则升任连州府同知,从五品,连升三级,两人被誉为官员升迁的奇迹。杜大人没忘记明珏的提点之恩,几车谢礼拉进水木山庄,并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明珏有求必应。
明珏对林子悦其人兴趣很高,通过萧怀迦了解他,得知他与温顺侯府有亲,只是鲜少走动,明珏兴趣顿失,以后也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了。
……
“五哥,这天上掉下的金馅饼怎么就砸林子悦头上了?”七皇子愤愤不平。
五皇子玉指轻拨琴弦,姿势比艺伎还优雅几分,讥嘲一笑,说:“你连林子悦都嫉妒,想必更嫉妒那个江宇慧,做人要有心胸,懂得把握机会。”
“父皇都多长时间不正眼看我了,怎么把握机会?我……”
幕僚匆匆进来,施礼说:“回五皇子,江宇慧这几天都在黑山镇安置奴隶。”
“给本王取一套素色衣衫,马上摆驾黑山镇,本王要代父皇去看忘那些可怜的奴隶。再代本王写份请罪的折子,本王偶感风寒,不能让朝。”五皇子站起来,笑容依旧优雅,扫了七皇子一眼,对幕僚说:“你告知温贤妃,让她‘不小心’把这消息透露给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七弟,你闲着无事,不如跟我跑一趟。”
“五哥真是心思灵透之人,全凭五哥安排。”
五皇子和七皇子轻装简行,连五皇子出行从不离身的乐队都取消了,行程也很隐秘。很不巧,明珏没在黑山镇,而在水木山庄,并以连日操劳、疲惫不堪为由,拒见外客。两人白跑一趟,却不想无功而返,转了一圈,指点一番,返回了。
奴隶的安危引起两位皇子的注意,尤其五皇子重病在身,竟然不顾病体,亲自去黑山镇走了一遭。此事一出,立刻有御史言官联名上奏折,宣扬五皇子的善行和人道。皇上一高兴,又是嘉奖又是赏赐,五皇子也成了石碳矿的受益者。
明珏听说此事,气愤不耻,嗤之以鼻,五皇子也中沽名钓誉之人,跟温顺侯府沾亲或有关连的就没有好人,可能也包括她本人。
……
周师爷负责安置奴隶,五皇子和七皇子来黑山镇也是他接待的,自然捞到了莫大的好处。他本是举人出身,却因无家势无财富,没捞到朝廷的差事,只能当师爷谋生。只因得了五皇子的青眼,杜大人高升后,郡守由他接任。
由没品师爷升任七品郡守,更是官场升迁的奇迹,被人妒羡赞叹。周师爷更加谨慎小心,决定一心一意哪明珏混,对她千恩万谢。又因结交上峰得了明珏的指点,想要厚礼重谢,却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一直很难为情。
明珏处理堆成山的煤灰和碎煤,周师爷全力支持,煤灰和碎煤分文不取,税赋一文不收。明珏又“无意间”透露对黑山煤矿感兴趣,周师爷很慷慨,把黑山煤矿租给了明珏,租金是一万两白银,价格不低,只不过租期是一百年。
连州府、西城郡和黑山镇的大红印签盖在契约上,尘埃落定,黑山煤矿姓江了。明珏走出西城郡的大门,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这赚银子也太容易了。
明珏找到了青梅和翠墨的家人,妥善安置了他们,两家人自是感恩戴德。翠墨的家人也不知道翠墨被卖到何处,猜到翠墨凶多吉少,她心中痛恨不安,又因虎子被恶狗咬死而痛哭一场,情绪低落,加上连日操劳奔波,竟然病了。
她把豆腐坊交给张栓和蓝竹打理,其它事情由常东兴照管,遇事还有胭脂等人帮忙。她放下心,安安静静养病,足足睡了几天,病刚好,她就躺不住了。
苏嬷嬷严格监督,不让她操心劳累,必须让她多休养几天。除了在家画图纸,制定规划,出门苏嬷嬷就跟着。实在闲得无聊,她又想到新的玩法――钓鱼。
前几天下了一场小雪,仲冬时节刚近,天气寒冷,河面结了冰。凿开一个冰窟窿,身穿裘皮斗篷,坐在冰上钓鱼,苍茫白雪入目,神清气爽。
接连几天到冰河钓鱼收获不小,她心情好了,身体也好了。这天早晨,她惦记着昨天凿开的冰窟窿,天刚蒙蒙亮,趁苏嬷嬷还没起床,她就溜出去了。
哮天跟着她出来,一路闻闻嗅嗅,似乎很警觉,到了河边,哮天就昂着脖子狂叫了几声。看到桥面上有血迹,沥沥拉拉滴在桥面上,已经冻成了血冰。她皱了皱眉,远离石桥,从一边下到冰冻的河面,来到昨天凿开的冰窟窿旁边。
距离冰窟窿一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粗布包袱,裹得很严实。明珏看了包袱一眼,似乎发现包袱在动,心里很害怕。看到不远处也有象她一样凿冰窟窿钓鱼的人,小路上还有早起散步的人,她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把鱼筐扔到一边,下杆钓鱼,一刻钟的功夫便有鱼上钩了。她起杆摘鱼,才发现哮天一声不吭上岸了,狗子和元宝来了,哮天去迎接他们了。
那个大粗布包袱散开了,她的鱼筐倒向了一边,她顺手去扶鱼筐,感觉鱼筐突然变得很重。她往鱼筐里一看,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声尖叫。
“啊――”
狗子、元宝和哮天听到她的叫声,都跑过来,她站立不稳,滑进了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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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标题为《意外的收获》,除了文中的意义,还有我关系到我自己的别一重意义。
今天--11月7日,是我来潇湘一周年的日子,《极媚九小姐》是去年11月7日连载的。
在此,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是你们的支持、批评、意见和建议,可以说还有谩骂伴随我走到今天。
这是我的收获,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