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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阿苦兰园中只剩玄玉和露西雅。敌人藏在未知的黑暗中,静静蛰伏。血妖们绷紧了精神提防时刻到来的攻击,许是太过紧张,露西雅一阵恍惚,思维稍稍抽离,刚才的热战仿佛只是幻觉,变得越发不真实了。
此间一股暗香袭来,香甜却不腻,柔和而不刺鼻。它侵入鼻腔,进入身体,带来通体的舒畅,紧张感逐渐缓解直至消失。四肢瘫软如行走在云端,脑子不再清明,坠入混沌。虽仍知世事,怎奈心绪顺畅无比,反倒不在意起来。
这莫非就是玄玉的心态?无牵无挂,这感觉真是爽到极限!
露西雅寻思着,更加愉悦。
暖洋洋的晨曦洒在身上,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那有节奏的声音。微风穿过林间,和开满鲜花的庭院。枝叶沙沙作响,花香四溢。孩子们稚气的嬉闹声乘着微风飘进耳膜,与风同来的是一只青色的蝴蝶,翩翾起舞。
那蝴蝶在露西雅眼前煽动翅膀,抖落微量的鳞粉,像是坠入一潭碧波中的星辰,牵动无限涟漪,模糊了视线。露西雅茫然地跟随青色蝴蝶的引领,踏入流光波动的森林。路并不长,尽头白色的建筑是典型的日环岛风格,那是露西雅的家乡。她曾经和母亲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如今,她回到这里,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
白色建筑外的花丛间,阿卡和安比互相追逐着,同样赤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他们嬉笑着跑向露西雅,去拉她的胳膊,稚气的大眼睛含着水雾。
阿卡大喊着:“妈妈,姐姐回来了!”
安比则抱着露西雅的腰呜呜地哭个不停,但一转眼又咯咯地笑起来。
露西雅抚摸弟弟和妹妹的头,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面孔突然清晰起来,清晰到每一根汗毛都显而易见。
听到叫喊声,白色房子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走出来,眉梢眼角带着无尽的温柔。
“啊,是露西雅回来啦,累坏了吧,快进屋洗洗吃饭了。”平淡的一句,却是露西雅许久未曾听到的,那是妈妈的声音,还有语气。
鼻子酸楚是因为感到幸福,眼泪汇集在眼眶里不让它流出来,这种时候应该让欢笑取代悲伤和凄凉。但露西雅嘴唇发抖,随着一步步走进母亲,她的身体也颤抖起来:“你还在……吗?”
“说什么傻话,我一直都在啊。”母亲轻声回应着。
“姐姐睡了一觉,就睡糊涂了!哈哈哈!”阿卡大笑起来。
“姐姐做了什么样噩梦吗?”小安比仰着头,稚气的脸上带着愁容。
噩梦?确实是噩梦!露西雅拍拍脑子,想起来了,刚才自己在海边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妈妈死了,自己变成了光之一族的族长,然后又被日环岛放逐了,之后……之后……露西雅皱起眉头,她的脑海中显现出一个男人的轮廓,黑发黑眼,总是带着神秘的笑,但她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就连对方的面容都渐渐化作泡沫,随着脑海的浪潮被送回到无尽的海底去了。
而此时母亲正微笑着向露西雅伸出手,她几乎能够闻到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桑尼花的清香,那是年幼的露西雅最爱的太阳饼的重要配料,和着晨曦的微风和袅袅升空的炊烟,烘焙出记忆深处的香甜。
妈妈……
露西雅伸出手,微微发凉的指尖上,那只青色的蝴蝶上下纷飞。
蓦地,一道寒光袭来!青色蝴蝶被切割成两半,亦如深秋的枯叶在露西雅惊诧的目光中飘落下来。她下意识地摊开手去接,青色的蝶翼迅速退去色彩,薄透如冰,几番碎裂后消失于空气之中。随之而去的是香甜的太阳饼,和煦的晨风,故乡的白屋,阿卡和安比,还有……母亲……
当幻象消散而去,身心重返现实。还原而来的烦恼仿佛被放大了几十倍,重重地压下来。露西雅的双眸逐渐清明,痛苦的痕迹浮上脸庞。她本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却仍旧选择相信。自欺欺人换来的是无限接近死亡的危险。
这里还是阿苦兰园!还是那个深埋在底下的恐怖空间,异界妖植的巢穴!与它对抗的还是血妖的主仆二人。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则是多了一朵花,一朵阿苦兰的花。直径足有十几米的单瓣巨型红色花朵,花心好似骷髅头,瞪着两只空洞的“眼睛”,“嘴”里没有牙齿,倒是长满细细长长的触须。说是花,倒更像妖植的头颅。花瓣的外侧也附着着这样细软的触须,它们的一头长在花上,另一头向外伸延,带着甜而不腻的香气。
这香,露西雅刚刚领教过。如今,这花的触须向她伸过来,或者说是她自己走进巨花的涉猎范围内。那触须扬起又垂到她面前,就像幻象中母亲的手指。而露西雅险些就跟着青色的蝴蝶坠入深渊。
及时挽救露西雅的当然是玄玉,或者说也算自救。使用语言或者“无声”显然没用,他直截了当地采取了正面攻击的做法。他使用灵力切断了离露西雅最近的触须,同时攻击波的余韵打在花瓣上,划出一道伤痕,有白色的液体溢出。
原本孜孜不倦向玄玉发起进攻的“白蛇”,突然一改常态,向花瓣伤痕处汇集,它们奋力吐出信子,似在修补。这也给血妖们腾出了时间,摆脱“白蛇”纠缠的玄玉冲向尚未缓解的露西雅,一手揽着她的纤腰,腾空而起,迅速离开了赤色巨花的涉猎范围。
露西雅从未与玄玉靠得这么近,近得能够感觉到对方胸口处的温热,能够听到鲜活的心跳。耳边,对方带着湿气的呼吸,撩过耳垂。
“傻瓜,怎么这么不小心,着了那魔物的道?”
玄玉的声音带着一种魔力,可以顿时将露西雅从现实烦恼的重压中释放出来。那一刻,说没有心神荡漾是假的,只是露西雅尚未确认自己的感觉时,一把冷剑呼啸而至。
那剑从俩人中间擦过,玄玉为了护住露西雅,胸口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露西雅一个转身,拉住玄玉的手。但玄玉后倾的身体反倒将露西雅拉了过去,两个人重心失调,一上一下倒下去。玄玉一个翻身,落在露西雅上面,身上的血流下来,滴到露西雅的唇上。
露西雅是喜欢饮血的,即便她已经对吸血这件事释怀了,却仍无法对家人和朋友下手。而这滴血进入她的口中之前,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喝玄玉的血。理由简单至极,谁会傻到喝自己的血?但,也不是不可以。
令露西雅产生这个想法的是玄玉的血,那味道太美了!但凡吸过一次就停不下来,那种感觉甚至比赤色巨花的幻象还要令人心驰神往。露西雅不知道,在那一刻她的双眼变得通红,她一口咬住玄玉的伤口,奋力吸吮,不顾玄玉的发出怎样的哀嚎。直到那冷剑的主人将剑锋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才缓缓抬头,恍惚间清醒过来。
这把剑是洚离,它的主人是楚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