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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兵马破门而入,拿着长剑的士兵直奔厢房,剑光起落,床上的女子当即殒命,鲜血迸溅的到处都是。一名凶神恶煞一般的军官将王源从地铺上抓起来,狞笑着大吼:“你敢窝藏刺客,杀无赦!”然后拔剑刺入王源的胸膛。
王源张口大呼,拼命挣扎,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力气,眼睁睁的看着长剑穿透身体。
“啊!”王源大叫着醒来,猛地从地铺上弹起身来,大口喘息着仓皇四顾,身上汗湿一片。
屋子里静悄悄的,柴火烧的正旺,干柴在炉子里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炉子上方的瓦罐咕咚咕咚的冒着蒸汽,散发出粥米的香味。王源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王源朝墙角处的床上看去,只见那受伤女子正倚在床头惊讶的看着自己,房里的光线虽暗,但却似乎能看见那女子的双眸闪闪发亮。
王源摆动僵硬的身体,轻声道:“发了个噩梦。”
女子微微的声音传来道:“我想也是。”
炉子上米粥咕嘟嘟的响,已≤,经要溢出来了,王源忙过去将瓦罐拿下来放在地上,扭头问道:“姑娘饿不饿?吃些东西吧。”
“我不饿。”女子摇头,但‘咕噜噜’一阵异响声响起,明显是肠胃蠕动之声,那女子有些尴尬,垂头无语。
王源笑道:“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于是用木勺盛了半碗米粥放在一旁凉着,又拿了买来的芝麻饼摆在炉火边烘烤。
“喝点粥,吃些饼,对你有好处。”
女子默默看着王源忙活,忽然轻声道:“多谢公子了。”
王源微笑道:“别用剑指着我喊打喊杀,我便谢天谢地了,谢倒却是不必了。”
女子哼了一声扭头不语,王源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用草帘遮盖的严严实实的窗洞边,轻轻拨开一个缝隙朝外看;一缕刺目的天光伴随着一股冰冷的寒风照进来,照亮陋室一角。王源打了个寒战朝外看去,屋外院子里一片白茫茫,大雪依旧在飘落,地面上也已经积了半尺高的积雪,四周寂静无声。
“雪好大,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这么大的雪,金吾卫兵马应该暂时不会来搜查了,他们发现不了痕迹,除非是挨家挨户的搜查。”王源低语着将窗户上的草帘恢复原样,用草绳牢牢的拴在下方的木楔上。
“今日是上元佳节,他们不会挨家挨户搜查的,只是会加强街道上的巡察。”女子低声道。
王源将米粥和饼送到女子身边道:“吃吧。”
女子吃力的动着身子,想坐起身来,但努力半晌之后终于气喘吁吁的放弃了。王源注意到她半边身子似乎根本用不上力,于是微笑道:“算了,你还是别乱动了,如你不介意的话,我喂你吃几口算了。”
女子脸上泛红,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
王源却已经坐在床沿边,用木勺舀了粥缓缓凑过来送到女子的口边,女子略一犹豫,还是张口将粥吃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女子从王源手中一口口的吃着粥,忽然间两人都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王源觉得自己就像是伺候丈夫的小媳妇,那女子更是因被一个陌生男子喂食,显得举止无措。偶尔和王源的目光对视之后,立刻便将眼睛移向别处。
王源有意的和她玩对视的游戏,报复她之前的无礼,进而目光中渐渐有些肆无忌惮,直到女子面庞上显出愠怒之色才得意的作罢。不过这一番打量倒也将女子的相貌看的清清楚楚。虽然青丝散乱,虽然面色憔悴苍白,但难掩女子的美貌。弯弯黛眉之下,一双星眸灿若星辰,小巧可爱的鼻子和嘴巴,脸颊边还有两只小小的梨涡。
王源昨晚救她回来时也没细看,那时候很是慌乱,也没心情去看她相貌,此刻近在咫尺面对如此美貌女子,心中不免也有些异样,一个月来,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大唐美女;虽然黄家大妹相貌也不错,但终归是个没成熟的小姑娘。
奇妙的气氛中,好容易半碗粥和一块饼吃完之后,女子闭目摇头表示已经够了,王源也暗暗松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额头上也出了汗,不觉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姑娘,你的伤口感觉如何?”
女子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伤口疼痛的很。”
王源打了半盆热水端过来道:“要不要洗把脸收拾收拾?这样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女子怀疑王源另有企图,但身为女子最注重外貌整洁,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她意识到自己此刻定是形容邋遢,于是点头答应。
王源打了盆热水来却不动手,直到女子主动示意要他帮忙,这才上前用布巾沾湿了热水,仔仔细细的将女子的头脸擦拭干净。王源的手不时触碰到女子娇嫩的肌肤,初时女子还蹙眉有些避让,但很快便似乎听天由命了。
女子半边身子有些麻木,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王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怕是伤口已经恶化了,替女子擦拭之后,王源皱眉:“姑娘,请恕我冒犯。我需要替你检查一下伤口,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女子梳洗之后显然精神好了不少,轻声道:“此事不忙,恩公,奴还没多谢你相救,奴之前对你有不敬之处,请你莫要放在心上。”
王源笑道:“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否则我便将你丢到屋外去了。”
女子展颜一笑道:“郎君好心人,不会那么做的。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王源道:“姓王名源,本坊坊丁一名。”
“原来是王公子,奴姓李,名欣儿,家中行十二,恩公可呼奴十二娘。”
王源拱手微笑道:“十二娘你好,你也不用恩公恩公的叫,永安坊中的人都叫我王二郎,你也这么叫便是。”
李十二娘微微颔首道:“唔……也好,王二哥,奴唐突问一句,你既知道奴是为南衙兵马追杀,昨夜又为何救我?不怕受牵连么?”
王源笑道:“我怎会不害怕?事实上我昨晚救了你回来之后便有些后悔了。但姑娘开口请求,又命在旦夕,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李欣儿微微点头,咬着下唇又问:“既是现在后悔,你为何没有将奴交给金吾卫呢?金吾卫或会给你赏赐呢。”
王源歪头笑道:“能有多少赏赐?”
“奴不知,但起码几贯赏钱总是有的。”
王源猛拍大腿道:“哎呀,早知有这么多赏金,我便该将你交出去,失策,失策之极。”
李十二娘面露愠怒之色,但忽然意识到这不过是王源的调侃,脸色一沉道:“王二哥,奴是认真跟你说话,你也跟奴正经说话好么?”
王源微微一笑道:“姑娘想要我说什么?救了就是救了,难道非得要什么理由么?我王源虽是草民一介,但却有扶弱之心,昨夜姑娘身受重伤倒在坊墙下,金吾卫旦夕便至,我一时生起扶弱之心将你救起,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
李十二娘哦了一声,微微点头,蹙起秀眉思索了片刻忽道:“王二哥可知奴是什么人?你就不担心救的是个穷凶之徒?”
王源道:“自然担心,那么姑娘可否告诉我,你是否是个穷凶之徒呢?”
李十二娘歪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何区别么?”
王源点头道:“说的也是,既然已经救了你,是与不是都没什么区别了,但愿你不是吧。说实话,我现在很是后悔,我为自己昨夜的冲动行为而自责,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了结此事。看昨夜金吾卫的阵仗,我猜想你必不是一般的人,也许我真的惹上麻烦了。我现在只想你赶紧伤势痊愈,在没被发现之前送你离开这里。”
李十二娘盯着王源看了片刻。轻声道:“给王二哥添麻烦了,你放心,我一旦伤势好转便立刻离开。只是以目前的情形,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我肩膀上的伤口肿的厉害,伴有麻酥之状,据我所知,这是中毒之象。”
“中毒?”王源吓了一跳。
“是,金吾卫巡城纩骑喜欢用黑乌头慢毒淬箭,这是他们追捕人犯的特有手段,我昨夜便是中了这种毒。醒来时奴自己拔了毒箭剜了伤口周围的毒肉,但却无法去除干净。奴没猜错的话,你昨晚应该是用酒帮奴清洗了伤口。只是……只是你一片好心,却是帮了倒忙,你不知以酒清洗伤口,却加速了毒气蔓行。所以我刚才醒来的时候,感觉半边身子麻木,便是跟此有关。”
王源啊了一声,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居然做了坏事,难怪昨天自己替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伤口周围血肉模糊,却原来是这李十二娘自己动手剜了些毒肉。而自己却弄巧成拙,让余毒运行加速,导致伤势恶化了。
“这……这可真是……哎,我真是糊涂了。”王源顿足自责。
“王二哥莫责怪自己,这是金吾卫手段歹毒,你原是一片好心,与你并无干系。”
“那现在怎么办?可有解毒之法?你写个方子,我去街市上替你买药回来。”
李十二娘微微摇头道:“这毒不是要人性命的,金吾卫用这种毒本就是用来抓捕人犯所用,会让人身体逐渐失去行动之力,束手就擒罢了。这毒我本有解药,可惜昨夜并未携带。药店之中自然有解药药物可配,但你却不能去抓药。”
王源道:“你是说一旦去抓药配药便会为人所发觉?”
李十二娘点头道:“是,而且即便你抓到药来,须得在此处熬制,药物味道浓郁,必会散发出去。这永安坊现在必已经是金吾卫重点监视之地,这不是主动暴露行迹,引他们来抓么?”
王源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很是,那现在该怎么办?”
李十二娘愣了片刻,忽然猛用力在床头坐起,挣扎用力抬起身子给王源行礼,王源忙上前扶住道:“这是作甚?”
李十二娘用力过猛,喘息甚巨,稍稍平复了片刻道:“恩公既救奴一命,便救到底吧。奴想请恩公帮我去请一个人来此,唯有此人,方能替奴解毒,并救奴出去。恩公帮奴这一次,以后奴必有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