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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连忙点头。
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才是。”
我双肘撑着桌面,扣着脑袋想办法。安道全背着双手,走来走去。铁蛋看看我,又看看安道全,两人都不说话,把他急得够呛,却又不敢出声打扰我们,“唉”的一声,自己愤愤的坐到门槛上。
良久,我开口问道:“你就没有能治这个病的方子吗?”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用了,外敷内服都用了,实在没有疗效。”
我嘶了口气,“那,换药方试试呢?”
“这几天能用的药方全用上了。”安道全显得很是无力。
期间没有人再说什么,除了铁蛋帮他的同伴换头上的布巾时发出的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时间一晃已经到中午了,我早饭都没有吃,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加上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怎么处理感染,一时间心情烦躁起来。
再已经喝了五杯水充饥后,铁蛋终于说道:“大家都饿了吧,我去带饭过来。”
我不禁心中泪流满面,铁蛋呀,你终于说这句话了。
但是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时,心中一叹,唉,刀口感染,搁在我生活的年代或许不算什么,只是有点麻烦,小心处理,肯定无性命之忧,只是在这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啊。不是我不肯想办法,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在医学落后的年代,人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呢,不知道哪天得了什么病,人就没了,莫说是癌症肿瘤之类了。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古装电视剧里,只是中箭,就算不是致命的位置,人也会死,现在想来,只怕感染而死占一大部分吧。
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我现在才清楚的明白抗生素的发现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抗战时期,为争夺抗生素而发动的战役,也让我觉得是那么的值得。
回过神来,自嘲的一笑,干嘛感叹起来了。就这么胡思乱想的,铁蛋已经提着食盒回来了,大家一起默默无声,气氛低沉的吃了顿饭。
这边我刚心满意足的将一杯水喝光,用手绢擦了擦嘴,突然听到病床上那人**了一声。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转头去看安道全和铁蛋,他俩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立刻站起来,冲过去看那人,他俩也立马反应过来,跟着我跑过去。
“喂,你怎么样?”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
他闻声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张开了眼睛,迷茫的左右看了几眼,突然低声**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将他额头上的湿布巾拿掉,把手放到他额头上,依旧滚烫。
“好痛~”他忍着疼,从齿间挤出两个字。
“哪里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问出来的,问完我便反应过来,肯定是刀口那里呀,果然,他从被子里抽出手臂,指了指右下腹。
这个时候铁蛋端了一杯水过来,半扶起他,给他喂水,结果不知道怎么呛到了,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铁蛋脸都白了几分,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
我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呛咳吓到了,看他咳的惊天动地,简直担心他会直接过去。
他咳了好一会,才渐渐的止住,然后就是呼哧呼哧的喘气。
“好好休息吧,会好的。”我不敢再看他。留他俩照顾着,我缓缓走到桌子前,手支着额头,继续想办法。
大脑处于半放空状态,也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在想什么。
他俩一直守在病人床边,突然安道全喊道:“丫头快过来!”
我一惊,噌地一下站起来,边走边问道:“怎么了?”
安道全的手还在他手腕上按着:“他脉搏消失了!”
“什么?!”我挤到他面前,将手指放到他脖颈间,感应了几秒钟,确实没有搏动,再放到他鼻尖下,呼吸也消失了。
看到我放下手,两人同时问道:“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安道全叹了口气,只有铁蛋还不能接受,抓着我的胳膊,“军师,你再救救他吧,我求你了,救救他。”
“铁蛋,我不是神啊。”
铁蛋根本不听我说话,自顾自让我救他,似乎坚信我真的可以救活他。
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把他放到地上。”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楚。
“把他放到地上,我救他。”
“好好好。”他这才和安道全一起手忙脚乱的把病人从床上挪到地上。
“不过先说好,我只能尽力而为,不敢保证真的能救活他。”我边跪在病人身边,将他的衣服扒开,暴露出胸口,边对铁蛋说道。
“多谢军师,军师只管搭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铁蛋稍稍镇定了一点。
我扒着病人的下颌,将下巴给他抬高,对铁蛋道:“像这样扶着他的头。”说完便不再说话,将双手重叠,放在病人胸口,以大约一分钟一百到一百二十次的频率按压,而且要控制好深度,大约五厘米深。过浅没用,过深会把他胸骨压折。
胸外按压,谁做谁知道,大概按两分钟的时间,便已经气喘吁吁。五分钟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了。汗水顺着下巴随着身体的动作,一滴滴落在那人的身上。
可能他们也看出我很辛苦,铁蛋道:“要不换我来吧。”
我喘着气道:“你...会吗?别跟我...说话...耗体力。”
随后他们便不讲话了,一直默默的看着,我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很矛盾:想让他醒又不想让他醒。
出于我正在救人,肯定是想让他醒来的,不过,就算能把他救醒,也只是一时的,只不过能让他晚死几个时辰,他感染严重,没有抗生素,迟早还是个死,这便是我不想让他醒的原因。
胸外按压做了一组又一组,检查时,颈动脉没有搏动,在来,再检查,还是没有,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哪怕是一下都按不动了,脱力的瘫坐在地上。
安道全上前来,又把了把脉,看了看眼皮,也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铁蛋如何还看不出来,我们两个都没有办法了。
扭头看了看累到站不起来的我,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他哭嚎。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不过,感情一定非常深吧,铁蛋哭的撕心裂肺,听的我很难受。
费力的抬起胳膊,在他肩膀拍了拍,哑声道:“还请节哀。”
他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紧紧的搂着尸体。
恢复了一点体力后,我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出了门,现在我已经没有在待着的必要了。
这次那人死去,我并没有过多的悲伤,更多的情绪可能是可惜吧,他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
我想了想为什么我会有种情绪,实在是想不到,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我心里有所准备吧。从手术到他刀口感染,我给他能痊愈一直都没抱太大希望。所以不像杨训死在我面前时的打击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