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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掀了 被子,扶着炕沿站起来,一路追到大门,丁慕凡的车子正从拐弯处慢慢远去,我顺着大门的柱子慢慢的坐到地上,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悲伤,仿佛有人在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
“弯弯,你坐这里干 嘛?”老娘也跟出来,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我。
“妈,结束 了!”我喃喃的对她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燕窝刚炖好,我去给你端来!”老娘很显然不能了解我此刻的心情。
我摇了摇头,靠着柱子站了一会,蹒跚着往客厅走去。
我在客厅干干的坐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我一直祷告,让阿凡好好的活着吧。三个小时后,丁慕凡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已经抵达了上海,电话里,他问我,“弯弯,你想要什么?”
我握着听筒,颤抖了一下才说,“我什么都不要,你答应我两天就回来的!”
丁慕凡轻轻的笑,“最近变得粘人了哈,好,就两天!”
闲聊了几句,他就匆匆挂了电话,我抚着一直没有平静的胸口,怔怔的坐在沙发里。
在这样的忐忑中,我等足了两天,然而我再也没有等到丁慕凡的电话。第三天清晨时,我很早就醒来,换了衣服,等在客厅的电话机旁,阿凡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想,他是要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吗?
大门外有喇叭声传来,我惊喜的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四叔匆匆而来,我的心猛的一沉,脸上的笑容就那样凝住了。
“弯弯,上车!”四叔的语气有些严肃。
我没有多问什么,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上了停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很快,车子启动,我想要问问四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回过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句,“什么都别问了!”
我想说好,但始终还是没有忍住,“阿凡好吗?”
四叔仍旧淡淡的说,“好!”
我被四叔带到了我第一次见他的那栋别墅,下了车后,他吩咐在一旁候着的佣人带我先去洗漱吃早餐。
我没有办法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强按着内心的焦急,一一照办。
大约上午十点多时,四叔终于让人来传话,他在书房等我。
仍旧是那张宽大的书桌,四叔仍旧坐在书桌后,不一样的是,这次,我是以丁慕凡妻子的身份,我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安静的等着四叔开口。
“弯弯,发生了一些事情!”四叔开门见山。
我沉默的看着四叔,我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你可能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你的母亲和儿子,我已经作了安排!”四叔说这句话时,语气明显的沉重起来。
我想,应该是发生了很大了事情,想问些什么,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几个字,“阿凡呢?”
四叔凝重的看我,“弯弯,阿凡暂时不能和你见面了,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目前的处境不太好!”
我扶着椅子的手下意识的收紧,良久,我才低声问,“这样的安排是阿凡的意思么?”
四叔平静的看我,“是!”
我轻轻的点头,临走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开始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四叔没说老娘和言言被安排在了哪?他只是要我相信他,我想以我目前的处境,除了相信他我也别无选择。
四叔没再来过别墅,他给我配备了厨师和医生,每天都有人围在我身边,问我今天感觉怎么样?想吃些什么?我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每天进行程序化的问候,我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但我始终表现得很沉稳,我想让阿凡少一些担心,我想让他知道,他爱的那个女人一直很勇敢。
她们不让我看电视,不让我用手机,连看的书都是经过他们挑选的。我有时候捧着书,坐在花园的摇椅里,看着蓝天和白云发怔,阿凡,很快宁儿就要和我们见面了,你还要多久,才会来看我?
离预产期剩下一周时,四叔终于又来了别墅,我看着他极力掩装得平静的神情,知道情况肯定没有丝毫好转,他吩咐一旁候着的佣人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又寻问了一旁候着的医生关于我的身体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时,他略略思索就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四叔有些疲惫的靠到椅子上,好一会,他才低沉的开了口,“弯弯,你比我想像的更坚强!”
我淡淡的笑,“四叔,我别无选择!”
他点点头,“你母亲和儿子都很好,你不用挂念!”
我沉默的看他,我想知道阿凡到底怎么样了?
“弯弯,等孩子降生了,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好吗?”四叔知道我想问什么,于是将我的念头掐断在萌芽状态。
我轻轻的点头,沉默了一会,我轻声问,“四叔,孩子出生时,阿凡能来吗?”
四叔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他与我对望着,犹豫了一下才说,“不能来!”
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凄楚的笑了笑,“阿凡,是不是出事了?他还活着吗?”
四叔按了按额头,良久,才说,“他活着,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努力的平复汹涌的情绪,缓缓的说了句,“四叔,我去休息一会!”我扶着椅子站起来,四叔已经扬声喊了佣人。
我看着那个佣人向我走来,我也蹒跚着朝她迈步,每一步都重如千斤,她朝我伸出手时,我只感觉下身一阵热意,腿一软,我顺着她的手就慢慢的倒到了地上,依稀之中,四叔冲到了我面前,我第一次看见四叔失态的表情,他大声喊着那个女医生,我伏在地板上闭上眼睛,有泪水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阿凡,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你什么时候才来?
很快的,我就被扶到了一辆准备好的车上,那个女医生一直在和我说话,我听见她说,羊水破了,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然后她又在我耳边说,太太,你现在一定要保持平静的心情,十来分钟后,我们就能到医院,别怕,好吗?
我仍旧闭着眼睛,泪水一直在流,我从没有一个时候象现在这一刻,那么渴望见到阿凡,渴望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和孩子气的笑脸,我只要他跟我说,弯弯,你别怕,我一直在!
我只是想要看见他,那样我才有勇气在这样艰辛的尘世努力的踏步前行,可是,阿凡,你到底怎么了?
我回想起初识他的那年初冬,他回头恶狠狠的瞪我的样子。想起他守在我的小区楼下,迷茫的样子。想起他第一次回国,见到我时那样欣喜的样子。想起他说,弯弯,你相信我。想起他在民政局的办公室里抱着我转圈。阿凡,你说过的,有一天我们老了,如果我死得早,你要把我埋在屋后,你会在阳光很好的时候陪我说话。我说,如果你死得早,我会在忙着带孙子的间隙也去陪你唠唠嗑。阿凡,你说过的,这一辈子,我们始终是要一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