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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陡峭的石壁,近乎垂直拔地而起,其上隐约能见刀斧痕迹。抬眼向上看去,一个个头颅大小的坑洞遍布其上,错落有致,内里摆放着一盏盏油灯,放眼看去,整片石壁上约莫近千处坑洞,近千盏灯火。
轻风拂过石壁,灯火摇曳,其中两盏却是忽的灭掉,悄无声息。
没过多久,一人缓步走来,目光在石壁上一行行地滑行着。
“不妙!有两盏魂灯熄灭了,要赶紧通知宗主!”
那人皱着眉头,拿起腰间令牌,指尖运转灵气在上点触,随后继续打量起石壁。
不消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显然不是一人过来。这人回身看去,发觉不光宗主,就连几位长老也是陪伴而来。
“见过宗主,几位长老。”那人行了一礼。
“嗯。”走在最前方的那人应是宗主,微微颚首后就看向石壁那里,灯火摇曳下坑洞里很是明亮,那两处灯火熄灭的坑洞也就更加明显。
“我记得这两人是结伴去了安平郡。”一旁的长老开口说道。
“除了已经灭门的铁枪门,我们不曾与其他门派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说那里有铁枪门的残余势力?”另一个长老猜测着。
“安平郡那里不可乱来,但此事我们不能不管。无奈铁枪门覆灭,平衡被打破,局势动荡不定,我需坐镇门派,分身无暇,谁愿代我前去查探?”
周边几位长老腹诽着,同时把眼睛放在最后一人身上。
“你们看我做什么?”最后那人瞪着眼睛,当他看到宗主也看过来时,不由泄了气,摆着手说道:“好好好,我去还不行么。”
“师弟,有劳了,早去早回呀。”宗主拍了拍他的肩头,踱步而去。
余下几位长老也是各自留下一句“祝福”后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去。
“看什么看!滚去面壁,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出来!”最后这个长老瞪着唯一没敢离去的那个弟子吼道,就是这个家伙报的信,太可恶了。
那个弟子虽有委屈,却不敢触这长老的霉头,急忙点着脑袋缩着身子小跑而去。
“这群混蛋!明知晓外头不太平,还把我戳出去!”这个长老小声嘀咕着,随即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一番吧。”
李虎坐在荒野,身上尽是泥巴,衣袖被扯的七零八落,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血痕遍布。
李虎看了一眼远处的屋舍灯火,脸上不禁浮现一阵后怕之意。
半柱香前,自己还在被人追赶如同丧家犬,本欲与那两人拼命换取一线生机,谁知在那莫名功法下,那两人竟是不堪一击,摧枯拉朽般地倒在自己手中,前后不过三个眨眼,就化成两瘫血水。
这两人不比自己弱多少,李虎曾经与他们打过照面,这种结果只能说明那功法太过玄妙。
不过下一刻,李虎对那功法的印象就从玄妙变成了邪异。
嗜血食肉的念头猛地在心头浮现,压都压不住,连同看向那两瘫污血的眼神都变了样子。李虎紧紧咬着牙,死死抱着双手,以残余的理智跌跌撞撞向远处跑去,最后更是跌坐地上,不断扭动着。
前后不过半柱香,李虎的意识一直都很清晰,他能记住这段时间中的每一个细节。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害怕,那种难以压制得兽欲险些让他沉沦成恶魔。
“呼还好是挺了过来,以后除非是生死存亡,再不能动用这种功法了。”
李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寻了一处小河,勉强将身上泥污血水洗去。
“灵气又变深厚了”李虎苦笑着摇了摇脑袋,不用多想,定然与那邪异功法有关,“这种诱惑有多少人能撑住呢?果真是邪法。”
“寒霜门的人死在安平郡,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探查原因了。”李虎皱起眉头暗想,“双亲没有消息,倘若他们尚在城中,虽说可能会被人欺负,但性命应无忧虑;倘若他们去了城外,那里遍地荒芜,常有野兽出没,应该更是凶险。”
“此夜先去探明吕义之事,明日开城门时趁机逃出去。”李虎很快做出决定,抬眼看向灯光最盛处,抬脚疾步向那里赶去。
郡府虽无夜禁,夜间的路上却少有人行。但有一处,却是灯火通明。
李虎一路疾行,贴着墙角如猫咪一般无声。
这是一处烟花地,夜越深,此地欢笑声越热烈。李虎昂着脑袋看向上处未关的窗口,稍作打量左右,取出一块布料将面孔遮住,随后翻身而入。
“你你是什么人?”房间里登时有人喊道。
李虎向那人看去,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脸色透着病态的白,体内虽有灵气流转,体质却不比寻常人好多少。
这人一脸惊容,手上端着的一只酒杯,酒早已洒了大半,反倒是坐他身旁的那名女子一脸平静,打量着李虎,莞尔一笑,说道:“不知这位公子跃窗而入是有什么急事?不妨说与小女子听听,或许能帮上一二?”
李虎看了那女子一眼,确是寻常烟柳之人,生有一副好相貌,周身无有一丝灵气波动,却让他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一丝冷意。
李虎缓缓走到那男子身旁,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向这位少爷打听个事情。”
“有有什么事你问就好了。”那男子镇定起来,说道:“我父亲是郡府的总捕,问完后赶紧离开这里,我就当没见过你。”
“原来是赵总捕的公子啊,看样子是找对人了。”李虎心头一喜,从怀中扯出一张顺来的缉凶告示,摊在桌子上,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是”这个年轻男子看向那处画像,神色一惊,脱口就要说些什么,又像是想到什么,将说一半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人在城门处斩杀了一名守卫,逃出郡城后不知去处。”那男子说道,“我只知道这么多。”
“既然他已出城了,为何你们要在城中悬挂这个?”李虎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公子太过正直,经历也是不多呀。”一旁的女子眉目含笑。
那年轻男子也是讪笑着解释道:“这官家的人被杀了,官家多多少少要拿出一个态度出来。与其是通缉,倒不如说是给城中百姓看的。”
李虎将画像收起,拉出一个凳子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这位少侠,你准备歇息到什么时候?”年轻男子忍耐了好一会,终是出声问道。
“等天明,你送我出城。”李虎平静说道。
“明天送你出城?”男子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说道:“你大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去呀,不会有人拦阻你的。”
见到李虎不为所动,这人继续说道:“你想想呀,倘若你胁迫我出了城,那你就会被全城通缉,更是被视作挑衅,那时候别说我爹了,就是郡守大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李虎点点头,“那到时候,你我就装作好友便是。”
男子一下愣住了,对牛弹琴般的无力感充斥心头,他指了指李虎罩在脸上的布片说道:“哪有朋友会是这幅模样的?”
“嗯”李虎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那个女子,“不知姑娘有没有斗篷。”
那女子嘻嘻笑了起来,起身走到旁边的衣柜处翻找片刻,再回来时,手上多出一个粉红色的斗篷。
李虎与那男子的嘴角一同抽搐起来,却见那女子将那粉色斗篷放在李虎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道:“小女子这里只有这么一件,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李虎看了看那个斗篷,没有说话。
“若是公子不喜欢,我想姐妹那边兴许会有别的样式,我可以”
不等女子说完,李虎打断道:“不必了,多谢姑娘。天亮前就委屈姑娘陪同在此了。”
那个年轻瘦弱的男子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那女子笑了笑,说道:“一个风尘女子,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长夜漫漫太过无趣,小女子弹些曲子替两位公子消磨消磨时间吧。”
看到李虎嘴巴动了动,女子继续道:“若是一夜没有声音,不免显得有些奇怪。”
李虎没有说话,看着那女子抱出一张七弦琴,盘坐在床上,长琴横在腿上,双指轻盈,悦耳之声跃然而出。
琴声如润物春雨,轻轻沁入李虎心头,连同一脸怨气的瘦弱男子也是变得一脸平静。
两人并不知晓,门外已经被许多小厮模样的人围了起来。
“老大,我们等了这么久了,大姐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厮小声说道。
“少废话,老实等着。”另一人压着声音说道。
可惜,他们等了许久,直到琴声渐消,也未能等到那声诤鸣。
“散了吧散了吧。”带头的那人挥了挥手,“兴许是大姐她一时手痒了。”
第二天蒙蒙亮,那瘦弱男子就被李虎胁迫着去了城门处。
“赵公子你怎么来了?”
“少废话,开门,我送我朋友出城!”瘦弱男子本来就有怨气,怒火全撒在了这门卫身上。
“可是”那人一脸不情愿。
“私自放人出去是重罪,得罪了我又是什么下场,需要我杀鸡儆猴吗?”赵公子语气变得阴森起来。
“赵公子莫生气,这就开,这就开。”那守门的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把城门打了开来。
“赵公子,你这位朋友”那守卫打量着赵公子身旁那人,粉色的斗篷遮挡着,看不清容貌,斗篷下方是两条健壮的腿。
莫非赵公子换了口味?
“咳咳赵公子你这位朋友真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呀。”守卫赞美道。
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丢过人,这个瘦弱男子比李虎更更迫切地奔出城门。
“多谢赵公子相送。”出了城,李虎将那斗篷往赵公子怀里一塞,“替我还给那个姑娘。”
说完,扬长而去。
李虎不知晓的是在他走后有一人左顾右盼地进了城,两人自此错开,各自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