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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翕与方钰被分别关了起来。
压她们的人带着她们七拐八拐一通,末了还给她们蒙起了眼睛堵上了嘴,谢景翕忍着胃里的不适,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味道,有水中独有的腥气,还有粮草的青气,幸得她现在对气味比较敏感,综合判断,她是被关在了一个船舱里。
这点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她观察过周遭的地势,也分析过废太子这群人,此处离京都极近,搜查废太子与秦王余孽的风头还没过,他们不便光明正大的住在周边的小镇上,而掩藏分散在这些过往各地运粮运货的船上是最有可能的,这里人多眼杂,雇佣的多是短期小工,且身份都不可考,一旦出事极易脱身。
把她关进来之后倒是并没有等到那所谓的大人物前来,谢景翕尝试着把嘴里的异物抵出去,再不拿掉,她能被自己的酸水给噎死,废了好大的力气,腮帮子都酸的没了直觉,吐出去的那一刻,低下头就开始干呕。
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她看着凸起的肚子,心里一片荒凉,但随即又有了无限的勇气,为了肚子里的娃娃,她也不能慌乱。
外面已是旁晚时分,艳丽的晚霞铺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红宝石般闪耀,劳作的人们依旧大汗淋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谢景翕所在的船舱被黑布遮住,分不清是白天黑夜,当舱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束夕阳突兀的照进来,被蒙住眼的谢景翕也感受到了,她下意识的回避,心想,终于有人来了吗?
进来的人只是来送饭的,顺道给她解开了被束的手,吊儿郎当的语气,“赶紧吃吧,您可是贵客,上面吩咐了要优待,真是长的好看的人到哪都吃香。”那人打量着她,一瞬间起了些心思,“就是不知道手感如何,摸一把不犯法吧。”
谢景翕简直头皮发麻,一瞬间就膈应了一身的鸡皮,那属于陌生人的手碰到自己下巴的那一刻,她抑制不住的酸水往上涌,然后毫无保留的喷了那人一身。
“你!真是晦气!”那人一身的呕吐物无处擦,关键手上也是,极怒之下,扬起手就要打她。
“青爷,你来了。”
送饭的人下意识一回身,见门外并无人,瞬间反映过来自己被懵了,简直怒火上涌,谢景翕冷笑一声,“这位小哥,我恶心的时候最容易咬舌头,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半步,我可保不齐真能把舌头咬断了,你们上头不会怪罪你吧?”
送饭这位被她连膈应带威胁,灰头土脸的退出去,谢景翕紧紧咬住牙根,将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忍了回去。
果然又是顾青。
她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仇恨,顾昀的,外祖父的,还有她孩子的账,迟早跟他一并算清楚了!
方钰的待遇就差了许多,手脚皆被绑住,扔在一处堆满粮草的船舱里,无人送饭无人过问,她因为事先喝了卸去功力的药,精神头也不如以往,好在她有抗药性,这药对她的时效并不长久,她要做的就是等待药效彻底过去。
方钰与方玳虽是亲姐妹,但从小的训练轨迹并不相同,方玳性子稳重,适合担当大任,所以学的东西就比较全面,放在哪都是一把好手,而方钰从小聪慧伶俐,筋骨也上佳,除了刻苦习武,各种旁门外道学的也多,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当死士培养起来的。
肚子里不知被灌过多少毒药,所谓的抗药性,除了经常泡药水,就是要亲口尝尝,像是蒙汗药软筋散之类的,她一度是当饭吃的,因为喝一次恶心的几天吃不下饭。他们那群人里,坚持不下来的倒不一定死,但是一定会沦为最没用的人,她想出人头地,就只能忍着,所以方钰骨子里天生就有韧劲,低头不是她的本能,只要给她一口气,她就要活,还得让欺负她的人死。
这一路受尽了窝囊气,明明安排的十分妥当,但还是暴露了,不止对不起大少爷与夫人,更对不起她自己,只要让她逮着机会逃出去,一定让算计她的人好过。
黑暗中,方钰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她们已经等不到外援,解救夫人的事,便只能靠她了。
冯冬陪着失魂落魄的明玉下了船,彼时天色还早,太阳也还老老实实挂在半山腰,他心事重重,琢磨着接茬赶路是不成了,得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他一路对柳娘子的猜想已经证实,心里可谓五味杂陈,到最后他什么也没问,只问她:“柳娘子可有甚打算?”
明玉是个不经事的丫头,平时在家里伶牙俐齿的会卖乖,出了门就慌的找不着北,方才在木板墙上发现的刻痕,正是谢景翕留给她的,其实谢景翕原也没指望她能看到,就是碰个运气,没想到却叫冯冬瞧见了,也算误打误撞。
痕迹刻的意思晦暗不明,歪歪扭扭拼揍不成个字,若非在角落里清清楚楚的写了一个玉字,明玉大约会放弃猜测它们的意思,总算是关键时候跟她们姑娘心有灵犀了一把,她这才央求着冯冬帮她拼凑其它刻痕的意思。
冯冬反复摩挲着字迹,大体拼出了“弃子”二字,另外还有一个“宋”字并一个“涣”字。
明玉都快被自己蠢哭了,她们姑娘为什么非要给她打哑谜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啊,不对,有一个字她听懂了,就是那个“涣”字。
涣,涣之,是沈公子吗!明玉忽然福至心灵,姑娘写了一个玉字,又写了一个涣字,一定是提醒她找沈涣之帮忙的,对对,方钰之前是跟她说过,说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就让她去找人帮忙,找谁来着,都怪她没放在心上,连个名字也记不住。
“这个宋字,是谁的名姓吗?”关键时刻冯冬比她脑子好使。
对!是姓宋,这下就对上了,于是她也顾不上冯冬是不是好人了,抓着他就问,“冯公子,你可听闻有个宋会长在周围的?”
冯冬眼神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真巧了,他还真知道。
行商之人哪有没听过宋会长大名的,提沈涣之知道的有限,但宋会长是一定知道的,不光知道,冯冬之前还跟他有过接触,见面都能互相叫的上名号。
虽然他很好奇柳娘子为何会认识宋延辰,但出于礼貌与谨慎他什么也没问,在外行走的人还是少点好奇心比较好,而且事情再清楚不过,这个柳娘子定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别的不看,一张脸已经黑白纵横,哭的本色都出来了。
明玉虽然明白了自己要去找人求救,但根本就是个无头苍蝇,她上哪找宋会长啊,沈涣之她倒是认得,可他不露面,她也是无处下手,真真急死个人。
冯冬琢磨着既然自己出手帮了忙,就不妨帮的彻底些,江右商帮的船倒是好认,他一路也在找寻,船还没找到,却发现了有人正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他心下奇怪,于是不由多看了一眼,眯着眼寻摸一遭,还真瞧见了熟人。
之前预备卷铺盖卷回家的那位工头,因为少赚了大半天的银子心里憋闷的很,吆喝起人来就不怎么客气,喊着喊着冷不丁瞧见不远处的冯冬,脸色立马八百度大转弯,一路小跑着过来跟他打招呼,“呦,这不是冯爷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赏脸,晚上喝一盅去?”
“刘老板,您现在混的不错啊。”
“凑合着混口饭吃罢了,咦您跟前这位是……”刘工头打量着藏在身后的明玉,还以为是冯爷找了女人,再一看这副尊容也不大像样,所以一时拿不准怎么称呼。
冯冬没接话,将明玉遮在身后,“这天还没黑,刘老板怎么就撤摊子了,干你们这行的,可不分白天夜里。”
“嗨,说来话长。”刘工头叹口气,跟冯冬说起了那纸条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想着别得罪什么大人物,就狠狠心没过问,您说现在兵荒马乱的风头又紧,保不齐跟什么不该提的人牵扯上,咱们干小本生意的,哪里能管那搞不好掉脑袋的事。”
趋利避害都是本能,冯冬不好说什么,寒暄了几句就领着明玉走了,但刘工头那一席话倒是提醒了他,再联想到那“弃子”二字,就不难猜出背后的意思了。
柳娘子果然是牵扯不浅的人。
其实明玉当真谈不上牵扯,不过她糊涂一阵聪明一阵,方才刘工头的话她恰好就听进去了,不但听进去,还真叫她猜着了,姑娘说的应该是废太子,也就是说姑娘跟方钰是被废太子的人带走了,她再傻也知道这话得烂在肚子里,不到要紧的时候不能透露。
明玉忽然就开窍了,心里的线也渐渐清晰起来,对,姑娘给她指了路,她不能没头苍蝇似的瞎碰,她得去找宋会长的船,得去找沈涣之,甚至还得代替那个不肯帮忙的工头告知官府,一旦有官府来搜船,废太子的人必定慌乱,慌乱了才好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