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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季公子已经压下了一切,那些人是不可能到处乱说的。
就算他们不屑顾瑾,也会忌惮季家的势力。
一定是她听岔了,或者心虚作祟误会了什么。肯定不是在说兄长和季公子的事情!顾瑜反复不断地想了无数次,才克制住自己崩溃尖叫的冲动。
荒谬般的绝望铺天盖地,压得顾瑜喘不过气来,但是她仍存着一分幻想,拼命挤出一丝笑容:“哥哥确实是与季公子关系交好,亲近一些也没有什么。”
到了这步田地,竟然还妄图想要粉饰太平。
当真可笑!
聚会上,各个大家闺秀们对视一眼,俱是带了冷嘲热讽,不仅是看笑话,更是想要将顾瑜狠狠踩下去。
一个从江东外地来的女子,也敢在京城名门圈里花枝招展,引来各个世家子弟的爱慕追求,怎么不让其他千金们厌恶憎恨。
看不上顾瑜的不止一个,心里不满的更是不少。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当场便有个口快的女子辛辣地挑明了。
“是啊!你哥哥和季诵远的关系都已经好到床上去了,能不亲近么!”
这一句话道出,表面勉强平静的局面也维持不下去。
原本古怪的气氛顿时急转而下,一切算计都在顾瑜苍白惊惧的面容里摔了个粉碎。
她抽了一口冷气,差点呼吸不上来。
僵硬半晌,顾瑜才惶恐不安地睁着眼,目光含泪,莹莹地看着周围一圈闺秀们,“你你有什么证据,你胡说八道!”
顾瑜急地结巴了,迫不及待地反驳:“你竟然敢给我兄长和季公子造谣,季家和顾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有含蓄的小姐暗讽。
“顾瑜说得不错,是没有证据,我们还需慎言。毕竟也不是亲眼所见季公子和顾瑾醉酒相拥,也没有亲耳所闻顾瑾在屋里的叫声,不可空口乱说。”
看似是帮着顾瑜否认,实则却把当日的场景都一一细述出来,生动地让其他姑娘们都捂脸避开了眼。
顾瑜装不下去了,眼泪变成了惊惶,她嘴唇颤抖,许久也吐不出一个字句。
可是这里的女子可不是那些追着顾瑜一头热的纨绔公子。顾瑜想要扮可怜,反而徒惹她们的厌恶。
根本无人帮腔。
最后顾瑜只能道:“不!季公子和我哥哥是清白无辜的是谁?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这种龌龊事情?我绝不会放过那人的。”
甚至顾瑜两眼一狰狞,病急乱投医地质问:“是不是顾文君,是他告诉你们的对不对?你们怎么能相信顾文君?!
他就是顾家不要的贱种,一个劲地造谣诋毁我们嫡出子女罢了,这种内宅的腌臜手段就是顾文君惯用的,就算你们不信我和兄长,也要信季公子的为人啊!”
她从慌乱中镇定下来,越说越是笃定,一口气将所有过错都推到顾文君头上,言辞确凿。
可惜——
“哼!当真是蛇鼠一窝,要不是我亲眼在那屋子里看到了的话,还真要信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辞。顾瑜,你不会忘了吧,那天还是你亲自带着我们去看的,才过去一天,你就当所有人是失忆了么!”
“顾瑜那日是有不少人看到的,你就不要再说了,免得收不了场。”
又有一位千金出列开口。
那谎言顿时破得彻彻底底。
霎时间,顾瑜的身体痉挛似的抖了抖,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些说话作证的女子。那日的人很多,情势急乱,顾瑜也没有记下每一个人。
她心里揪做了一团,乱的很。
不!不会的,季公子说过会处理好后续的,他肯定会去收买那些目击者的,季家权势滔天,怎么会有人得罪他?!
顾瑜真的慌了。
她是特意避开了之前比较交好的千金小姐们,精挑细选了许久,才选择这个陌生疏远的聚会参加。
为的,就是不和昨日目睹了一切的人遇上。
否则顾瑜又如何有脸面提起比试,连比试都不敢提,就更无法引出顾文君算计下绊子了。
可顾瑜怎么也想不到,偏偏就是有人愿意冒着得罪季家的风险,也要把那日的真相说出去,甚至昨天比试结束宴会一散,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不止如此,这些人还不满足于在背后说道,非要当众拆顾瑜的台子,狠狠打压她的气焰。
“啧啧!”
“兄长向男人献媚,妹妹又谎话连篇,你们顾家教出来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众女子眼里的鄙夷越来越浓烈,都不屑于掩饰装腔作势了,直白刺骨地嘲笑起来。
“呵呵!顾瑜,你生得如此貌美,结果还比不上你哥哥更讨季公子的欢心,真是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呐。”
“还说是嫡出的呢,呸!那顾文君可比你们要脸!”
“也多亏顾文君是顾家弃养的,不然也一起养岔了反而可惜。”
顾瑜听得气极,破罐破摔地怒道:“你们编排这些,就不怕得罪季公子吗!”
她也只能拿着季诵远的旗子来堵这些贱.人的嘴巴了。
若是之前,顾瑜这一招必定会是有效的。
季家有一位太后,还有一个户部尚书,哪怕是世家千金,肯定也会顾忌着季家的威势。可现在口口相传,哪里有人把季诵远放眼里。
这足以说明,出了什么问题。
偏偏顾瑜还蒙了猪油似的想不清楚,一个劲地拉出季诵远来恐吓威胁。
“你,你,还有你们,那些话我都已经记下了,我回去就全都告诉季公子!”顾瑜再也待不下去,气愤难忍地起身离去。
走得太急了,她甚至被裙摆绊了一下,踉跄的狼狈。然而就连丫鬟婢女都不敢上前搀扶她,像是生怕沾上什么脏污似的,就这么让顾瑜跌撞着退场。
惨极了。
各千金们也肆意讥笑。
顾瑜不知道。
就是这些名门小姐们对京城里的风向最为敏感。她们虽然养在闺阁不能出门,最多在京城学坊念个女子班。看似闭塞了些,可她们的身后却都牵连着一个个朱门绣户。
每一个京城学坊的女子学生,都有在朝为官的父兄和叔伯,还有管理一家的主母娘亲和祖母奶奶。
察言观色,探听消息是她们的手段。
她们的消息,甚至会比世家子弟都要灵通。
京城的书生秀才们还只是在关注着学院之间的比试,感慨顾文君才华了得。
然而这些女子们却不仅从父兄那里知道了考题改制的变动,更是在短短时间内传开了季诵远和顾瑾的秘闻。
对男子而言,这是两件事,一件事关科考仕途,一件事是下.流八卦,根本扯不上联系。
可是对于善于钻研的闺秀女子们来说,这其实就是同一件事情。只因为,她们看出了宫里面的风向。
她们可不懂什么选官制度会牵连多少,影响如何。但她们很清楚,陛下想要改制,第一个要挨刀子的必定是关系最多,贪污最重的季家!
既然陛下都要对季家出手了,那她们自然也可以不怵季诵远。
甚至,还得紧紧跟着陛下的意思,痛打落水狗!
况且这本来就很难藏住。堂堂季家的钦定嫡子季诵远,竟然被一个男人勾搭上了,这可是惊破了天的消息。
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么?
季诵远也是明白,才选择拉出顾文君做挡箭牌。
还以为能把顾文君推出去吸引注意。
但是他偏偏棋差一招,输给了皇帝陛下的一道加急谕旨,一则君令,一下子就将原本争议不休的改制,便成了人人都得谈论的会试考题。
这样一来,谁还会在意顾文君说了什么冒犯不敬的话。
甚至巴不得顾文君再多说一些,最好能够传出来比试的细节。
这样也好抄一抄顾才子的见解,也许真能在会试考题里答上,得到青睐呢!
于是提前知道内幕详情的百官世家们,不仅没有像季诵远和顾瑾顾瑜预想的那样,针对顾文君指责谩骂,反而全都在感慨顾文君的深思远虑,佩服顾文君的先见之明。
这不就相当于是,顾文君已经提前打好了会试的腹稿,再润一润笔墨,就能答题了。如何不让人艳羡万分。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顾文君必定能给陛下留下深刻的印象。
还真有人动了心思。
“其实顾文君的相貌才情样样不差,只是门楣有些争议,要是结为姻亲,有妻家傍身便能化解门第出身上的缺憾。”
“此子非凡,倒是可以招顾文君做上门女婿。”
“顾公子是极好的女儿并无不可。”也有思春的女子们见过顾文君,早就被撩了心弦。
几番下来,还真有打听到顾文君的师长程鸿问那里去的。
顾家肯定是问不出来了,不如直接去问师父。师徒之间提议婚亲,倒也有说法。
程鸿问却是惊愕不已,“我弟子的婚事?”
他知道顾文君没有定亲,可也不能随意回答,哭笑不得,也只好去找顾文君问话:“比试大胜的好处全都落到你头上了,现在你倒是成了香饽饽,文君,你是怎么想的?”
会试在即,顾文君还在准备呢,突然被这事砸了个不知所措。
她茫然一怔,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程鸿问话里有话:“你年纪不小,也是该定下来了。你家里是那样的情况,也没法指望,既然我是你的师长,确实该为你挑选合适的对象了。”
话是不错。顾文君那同父异母的兄长顾瑾早就成亲了,顾瑜也一定在物色夫婿了,唯独她,还没个说法。
可顾文君毕竟是个假男儿,伪书生,怎可祸害其他女子呢。
她心里泛起一片愁绪,只能道:“考完会试再说吧”
程鸿问点头,“嗯呢,也好。”
但是拖,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人生在世,按这古代的约定俗成,是必定要成婚定亲的。
她又要假扮到何时?
顾文君烦恼起来——又想,有那位难伺候的陛下在,她真的能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