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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心地上了马车,马车正要走,云笙突然问道“大人几时回京?”
“也后日。”
言罢,马车从云笙旁边疾驰而过。
云笙怔了下,随即明白我的用意。他笑了笑,眸光流转间,几分黯然神伤。
再热闹的戏,终究是有拉下帷幕的时候。
“云公子仅是个小小的商人,主子为何如此器重于他?”这次,王捷坐进了马车里面。
王捷总算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心中一松,我忙不迭地回答他“他可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这么简单。”
我的样子表现得未免夸张了些,王捷瞥了我一眼,到口想问的话就这么又被他咽了下去。
“你可知道,为什么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士者地位最高?”王捷不愿多问,干脆我反问他。
王捷不以为然道“世人崇信儒道,圣人曾云‘学而优则仕’,足见官者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况士者皆以天下先,忠君而侍国,是万民的表率;而商户多为狡诈之徒,其迁徙易变,不服管束,所得暴利皆为巧欺,反成不公之势,难为民者效随。故国压商者而奉士,民者得以安享太平。”
真是标准的答案。
我假装咳嗽了一声,先掩了自己的汗颜,随即正襟危坐道“一个人,就算是贵为至高无上的君王,他也不可能改变一个朝代的命运,可是一类人就可以。”
“商人虽狡猾多变,然其只需利益便可为之卖命,士大夫却多为清高不屈之人,他们是明面上的莲花,可河底的淤泥唯有这些奸小之徒才做得。”
“古往今来,有多少先贤英雄是死在商人手上的?前朝的王丞相,人人敬仰的大文豪,君王宠信的人才,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凄惨亡故!还有一千年前的卫相,改革法治,重塑国律,其国得此才能威慑四方,可他有什么结局?车裂而死!”
“本相这相位坐得还算舒坦,可不想最后也和他们一样悲惨收场。”
云笙是个小商人?
不,他是个有能力让这股灰暗势力变为我手中棋子的人。
“主子”王捷听我分析完,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如今国家太平,也许不用”
我抬手打断他。
“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王捷一默,遂微闭了闭眼睛。
光阴流转,前尘不复,际时,他可还是她身边的护卫么?
大概不是了吧。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好在这时马车在府衙前停了下来。
我匆匆下车,王捷在车里等了会,然后才跟着下了车。
“哟,可舍得回来了?”杜融正巧要出门,看见我和王捷从车里下来,便上前来迎我。
“我”我向杜融的方向刚走一步,脑中突然一阵眩晕,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一黑,直接没了知觉。
“青枝!”
“大人!”
杜融一把抱住向下倒的我,对着也伸手要扶我的王捷焦急道“快去请大夫来。”言罢,抱起我就往府衙里走。
王捷在原地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立刻跑去请王大夫。
府衙里的奴仆得知我晕倒了,顿时一片混乱,各个焦急无措,只知道在我房门口打转,却又无人知道该做些什么。
“王大夫,在里面,在里面。”王捷几乎是般拖着王大夫进了屋子。
杜融见大夫来,立刻让出位子。
王大夫被王捷这么匆匆得拉过来,他稳下身子后,立马深吸了一口气缓下呼吸。
“她可有什么事?”王大夫还在诊脉,杜融却有些等不及了。
王大夫收了手枕,面色上的神情松了松。
“没什么大事。”他道“她本就有伤在身,前些日子还拖着这副身子去了战场,回来后估计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才亏了些血气。休息休息,补补身体就好了。”
杜融定下心神,他对王捷道“你陪大夫去开药,这里有本官看着。”
王捷本想上前看看我的境况,听杜融这么说,他只得陪着王大夫去旁边的厢房开药。
杜融眼眸微眯,冷冷看着王捷离开。
“大人,我们可要准备些什么?”下人有些尴尬地上前询问。
杜融收回神色,他淡淡道“备些茶水点心来。”
下人得到吩咐,即刻就下去准备。
待房中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杜融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安安静静沉睡着的少年,想说什么,可脱口而出的还是一阵叹息。
“小青枝,若我们都还是从前的模样,大概会单纯许多罢”
窗外的雪在融化,柔柔的金光从窗外散落到床前,时光好像就这么静了下来,几分清冷,几丝安逸的静谧。
王捷站在窗前,他看着杜融拿白帕为安睡的少年擦了擦额头,又看他为她拉好被子,然后靠坐在床边无声地凝视着她。
王捷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攥紧手里的药方,转身离开。
我做了一个梦。
或者说,我一直在反反复复做着不同的梦,不同的梦魇。
“老祖宗,我不要被关在那个小庙里,我怕,求求您,我害怕,我怕!”
一个小小的玉雪女孩拉住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夫人的裙摆,满面泪光。
老夫人眉头皱了一下,她勉强耐下性子对女孩道“不要再胡闹了,去山庙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想堂堂正正地住在侯府么?”
堂堂正正?是了,从我出生起,我一直是以远方表亲丧父丧母的身份寄居在侯府的。
老祖宗本打算在我出生时就将我放到山庙去学规矩,是娘亲拖着刚生产后的虚弱身子磕了满地的血,我才得以以一个女孩的模样活了那么几年。
“不要,我不要什么堂堂正正,求求老祖宗,我会很乖的,我很乖的,我不要去山庙”
我哭着恳求面前慈眉善目的掌权人,可她只嫌恶地一脚踢开我,直接眼神示意下人将我绑进马车。
我大哭,我大喊,我拼命地挣扎,然而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力,就像娘亲想过来抢我,最终却只能被沈景之一掌打晕一样。
马车里的嬷嬷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她不耐烦地训我“再嚷,我要你好看!”
马车动了,嬷嬷强硬地将一块碎布塞进我的嘴巴里,随后又给了我一耳光。
“不准动,要是碍着我的事,我把你舌头扯下来。”
我被她吓得不敢动,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说不清从魏应侯府到山庙要多久,我只知道,在我半个身子都麻了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
那个老嬷嬷一个点头从瞌睡中醒过来,她把我拖进山庙,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就让我跪在了佛像前。
“老夫人的交代,要你学好那些个世家子弟的规矩,做个像模像样的侯府大少爷。我只是个嬷嬷,是专门看着你的,往后会有别人来教你学规矩。若你学得快,我们自当早些出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可你若偷懒打盹儿,那可就别怪老婆子下手狠了。”
说完,她手里拿着的鞭子就狠狠抽到了我的身上。
我痛呼一声趴到地上,泪水哗哗就流了下来。
嬷嬷见我哭,跟着就是一鞭子,她尖声叫道“哭,你再哭!”
血液从衣服里透出来,我身子一个哆嗦,声音被我死死掐住。
“跪好了!”
我不敢违抗她,忍住疼痛跪直了身体。
“今个儿我们就把规矩讲好了,免得你以后怪我无故打你。”嬷嬷甩了甩手里的鞭子“这第一呢,你不能违背我说的话,我是个半截入土的,我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侯府的少爷。第二,平时那些吃喝拉撒,你自己掂量着做,老婆子我可不会伺候你。第三,没有我的话,不准出了这个庙门,要是你敢出,我绝对打折了你的腿。”
我抖着身体不敢说话,只能努力忍住涌上眼眶的泪水。
老嬷嬷见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满意地笑了。
第二日,我脱下襦裙长带,换上青衫云袖。
老嬷嬷拿着个棒子在一旁看着,她那双昏花的眼睛里不由闪过惊艳的神色。
“这哪是个女娃娃,这样俊俏的模样儿!”
我静默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明白,自己再不会是从前的自己了。
我打开门走出去,教习嬷嬷在外边等我,同样的,噩梦也在等着我。
一个月,我在山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去,我只知道,我要拼命地学,豁出性命去学,我想见娘亲,我不想再忍受这似乎永无止境的打骂。
“明个儿,老夫人会亲自来瞧瞧你学的样儿。我可是保证过的,你必定能让她满意,要是你给我出了岔子,你就得仔细你的皮了!”老嬷嬷恐吓道。
我乖巧地给她和教习嬷嬷倒了一杯茶,教习嬷嬷见我的一举一动都契合她的标准,她面带笑容道“沈少爷是我教出来的娃儿,你对我还没信心嘛?”
老嬷嬷面皮一松,也笑了起来“这样的可人儿,老夫人若是瞧见了,不知要怎么答谢你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