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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菊山缘尽各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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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调侃“是不是被皇上责骂了?”

    鲁鼎脸色难看地点头。

    “皇上说,若再有下一次,我的脑袋就别要了。”

    “啊?真的?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没忍住哈哈哈”

    我笑得伤口疼。

    岑曦懒地跟我计较,他接过鲁鼎递来的佩剑,随即就走向马车。

    到了马车前,他停了下来,对我道“圖州地处偏僻,物资匮乏,早些处理完,回来好养伤。”

    “谨遵殿下之意。”

    我夸张地对他行了一礼。

    岑曦上车,鲁鼎随之也跳上马车。

    “卑职谢过相爷护主之恩。”鲁鼎抱拳道。

    我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鲁鼎再次抱拳,然后马鞭一扬,驾车离开。

    眼见尘土飞扬,马蹄渐远,孙沪这才对我道“相爷,雅鸢阁已被查封。”

    “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孙沪摇头“查封时,阁内所有东西都被搬空,仅剩下一支笔。”

    我皱眉“什么笔?”

    “很普通的毛笔,笔上沾了点墨,不是新的。”孙沪道。

    沾了点墨的笔?

    呵,他这是在挑衅我么?

    “原来圖州之祸是他的手笔。”

    孙沪惊讶“顾相的暗线已经渗透到芩国了么?”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芩国之中不还有祁国之人么?”

    我摆摆手,敛衣登上马车。

    “那此事可要向皇上禀告?”孙沪有些迟疑。

    我往车壁上一靠,拉过一旁叠好的金丝天羽雪绒毯盖在了身上。

    “不用。”

    孙沪闻得我如此说,便也不多说什么。他跳上马车,掀开车帘坐到了我身边。

    “走吧。”我对车夫道。

    车夫应命,马车随之动了起来。

    岑曦的马车行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皇宫,马车停在宫门口,岑曦从马车里下来。

    “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一个小太监从宫门口里面急急忙忙地跑来“谢天谢地,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父皇找本殿了么?”岑曦问。

    小戈子连忙点头“是,是,皇上命奴才来宫门口接您,要您回宫梳洗一番,然后即刻前去御书房见驾。”

    “本殿知道了。”

    岑曦随即就跟着小戈子往东宫走,路上想了想,又问“这几日本殿不在,父皇可有动怒?”

    小戈子回禀道“皇上一开始听闻您与丞相大人遭遇刺客,生死不明时,龙颜震怒,下旨一定要把凶手捉拿归案,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几日后,皇上就不再提及此事了,只吩咐鲁鼎将军继续找寻殿下和丞相大人。”

    岑曦了然。

    回到东宫,岑曦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东宫里的人也都手脚麻利,行动迅速,不足半个时辰,那个身着僧衣,头发打结,全身上下没一件值钱东西的深山隐士,立刻变成了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芩国储君,太子殿下。

    临到去御书房时,岑曦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小戈子说“你现在出宫,去杏花胭脂铺买一盒杏花胭脂,然后把它交给六公主,就说是沈相送的。”

    啊?

    小戈子一脸蒙。

    岑曦吩咐完,也不管小戈子此刻内心是个什么想法,带着鲁鼎就前去御书房了。

    “殿下,沈相买的杏花胭脂呢?”鲁鼎忍了忍,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岑曦。

    “丢了。”

    他浑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丢在了玉菊山逃命的路上,更何况是一盒胭脂?

    再说了,那又不是送给他的,他那么宝贝干嘛?

    “殿下,皇上吩咐了,只能您一个人进去。”太监总管李全拦在了御书房门口。

    岑曦回头看了一眼鲁鼎,鲁鼎领命退下。岑曦回过头来再看李全,李全对着岑曦行了一礼,让开道来。

    岑曦向李全笑了笑,遂走进御书房。

    时光一去不复返,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大地到处一片银装素裹,冷瑟瑟的寒风从白皑皑的乡野里一窜而过,老树枝头仅剩的一片枯叶终于颤颤巍巍掉到了雪地里,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枯叶就被大雪盖住,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我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马车里,手中抱紧了热乎乎的暖炉,上排牙齿和下排牙齿不住地打着颤。

    孙沪一脸头疼地看着一直在那瑟瑟发抖的我。

    “相爷,您刚刚大病一场,我看我们还是停下来让您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吧?”

    我抖着身体拒绝道“三次大病,足足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然我们就可以赶在冬季前到达圖州了!这次你说什么我也是不会听的,必须在一周之内赶到圖州。”

    孙沪无语。

    他是对这个主子既心疼又无奈。刚从玉菊山下来,全身都是伤,最致命的箭伤才稍好了些,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往圖州赶,结果刚走了四日便大病不起,高烧不退,好在倒下的地方是个大城,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在少数,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他本以为主子会停下来修整一番,起码等到身子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哪曾想,她才能下地就催促着启程。这一走,半个月里她都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强撑着的状态,最后还是熬不过发起烧来。

    那次他态度强硬地让她休息了十天,十天后强制带了一个大夫同行。这样周周转转,走走停停又是大半个月。

    初雪降临,他特意提醒主子注意保暖,谁知主子为了赶批公文,深更半夜了还在挑灯夜战,一场风寒就这么让主子倒在了公文上。

    “丞相大人,你的身体尚虚,正是畏惧风寒的时候,此时万万不可再受风寒了。”一旁坐着的王大夫见孙沪劝说不下,便开了口“不如这样,您先在前方的客栈住下,草民为您开个方子调养三日。正巧这几日北风生硬,不适出行,与其丞相大人冒着再受风寒的危险赶路,不如有个好些的身体,日后加紧?”

    “这个”我有点犹豫。

    孙沪道“相爷,我们现在离圖州已经不远了,就算去掉这三日,我们也是能在四日之内到达圖州的。更何况相爷您一向看中仪表,拖着个病怏怏的身体进圖州知府,怕是全城的老百姓都要议论纷纷了吧?”

    这话说的,直中致命点。

    “好吧。”我答应,“就在前面的客栈休息三日,让他们也都恢复恢复元气,精神饱满些。。”

    听到这个话,孙沪总觉得哪里别扭,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照主子那样的折腾法,有没有命到圖州还两回事呢。

    车轮滚滚向前,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前方终于有一家客栈显露在白茫茫的飞雪中。车队停下,我拒绝了孙沪的搀扶,自己一个人跳下马车,孙沪和王大夫随之也下车。

    众人走进客栈,客栈老板娘乍一见这么多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热情地招呼过来。

    “这位公子,请问你们是吃饭还是住宿?”老板娘开口问我。

    我还没说话,孙沪就已经强在我前面开口了。

    “住宿,三间客房,我们要住三天。”

    好吧,谁先说谁老大,我不发表任何异议。

    老板娘见我不反对,立刻喊小二备好饭菜,便招呼我们上楼了。

    “我家公子最喜清净,若有什么喧哗惹事的人来,你尽管轰走,损失的银两我们会双倍给你。”孙沪关上自家主子的房门,对老板娘嘱咐道“还有,我家公子刚刚大病初愈,很是畏寒,你们备的炭火要多些,进进出出的时候动作要迅速,免得寒风又让我家公子病倒了。”

    老板娘连连点头“记下来,都记下了您看,现在可要上菜?午时都快过了。”

    孙沪道“一些青菜小粥就好。”

    “好的,好的。”

    老板娘匆匆就下楼去吩咐小二了。

    “孙大人。”王大夫为丞相诊过脉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丞相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必须用药膳好好调养才行。”

    孙沪眉头一皱,恨声道“相爷永远都是这个脾气,只要是自己的事,她从来都不费心!”

    这几日的同行,王大夫对于这位大芩最年轻的丞相大人的感触还是颇多的。坊间都传,说是魏应侯府有权有势,拿个十几岁的娃儿充作傀儡,好在朝廷之上站得一席之地,如今看来,传言终是传言,与事实相差甚远。

    在他看来,这位沈相大人不仅智谋远虑,一举一动间带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深意,而且她还日夜处理政务,不辞辛劳,废寝忘食,俨然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员。

    只是这位大人是当真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实在让人头疼。

    “孙大人,你看”

    “吩咐人快马加鞭地去买药材,只要需要的,不管多难都给我弄回来。”

    王大夫连连摆手“不需多名贵的药材,附近草药堂就可以买到,孙大人太严重了。”

    孙沪道“那行,还请王大夫把药方写下来,我好吩咐下人去买。”

    王大夫点头“孙大人稍后,草民这就去写。”

    言罢,王大夫就回房间写药方去了。

    “来人,把这都围起来,凡进出者都需盘缠。”

    孙沪见王大夫走了,立刻对手底下的人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