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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后正在梳妆,大家就在外面等候,枯坐无聊,少不得把一些八卦拿出来谈论,首当其冲的,就是林大人当街打杀自己儿子的事了。
“说起来这林大人真是个狠角色,壮士断腕,要不然啊只怕事情不好收场了。”
“谁说不是呢,昨儿个我还在想,这事要是摊到我们那口子头上,未必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呢。”
“切,你就得了吧,人家女儿是贵妃,你女儿是什么呀。”
“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在家是孝女出嫁是贤妇,你哪知眼睛看她不顺眼了?”
“都别说了,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出来了。”
大殿内顿时一片静默,一时间针落可闻,片刻过后,一个太监走出来高唱,“皇后娘娘升座——”
众人急忙跪下,皇后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缓缓从后殿出来,坐在大殿上首正中央的宝座上。
聂王妃是诸外命妇之首,隐然是个领头的,率先道:“臣妇恭迎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跟着一起说了一遍,皇后的视线缓缓扫过,过了一会儿,才轻启薄唇,曼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来,不免抬眼打量皇后,头几年皇后病情不算严重,逢年过节还出来接受朝贺,后来重病卧床,别说这些外命妇了,就是后宫嫔妃,等闲也见不到她。
聂林语夹杂在人堆里,算上前世今生,她总有四五年没见过皇后了,此时的皇后,大约是重病初愈的缘故,虽然化了妆,气色还是不好,眼睛里也没有多少神采。
但是,她毕竟还是起来了,据说昨儿个晚上御医们连夜会诊,统一得出结论,皇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既然如此,后宫的格局,只怕要变一变了。
因皇后精神不济,大家请过了安说了几句话就跪安了,聂王妃带着聂林语离开中宫,就打算回府了。
绕过一条走廊,前面忽然转出一个人来,穿了一袭暗蓝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龙纹,显然是一位皇子了,此人对着聂王妃和聂林语长揖到地,“聂王妃,语妹妹。”
聂林语没想到会遇到他,一时有些惊讶,前世里,她跟这位三皇子没有什么交集,至于这一世,此番进宫都是突然的变故,是前世里压根没有的事,是以她也不知遇到这三皇子到底是好是坏。
聂王妃是久经风雨的,面色丝毫不变,“原来是三殿下,三殿下这个点儿入宫,应该是向马贵人请安的吧,老身就不耽误您了。”
三皇子忙道:“聂王妃,我是专程在这儿等您的,有几句话想跟您说说。”
聂王妃笑容慈和,“殿下,您是皇子,臣妇是外人,实在想不出来跟您能有什么好说的,宫里的事儿臣妇不懂,朝里的事儿臣妇更不懂,殿下若有疑难,还是去询问太傅们。”
说完了,聂王妃拉着正在发呆的聂林语飞快的往前走,三皇子不好跟着,只得罢了。
一直上了马车,聂王妃才松了一口气。
聂林语不解,“娘,您还怕那个三皇子不成?”
聂王妃慈爱的帮女儿正了正方才因为走路过快而有些歪了的发簪,“娘不是怕,是要避嫌,如今皇后清醒,后宫格局就要发生变化,这些妃嫔皇子们,谁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咱们能不掺和尽量不掺和。”
聂林语顿悟,“怪不得娘刚才说话声音比平时大了些,原来是说给别人听的。”
聂王妃满眼欣慰,“我的语儿长大了,也懂事了,你爹毕竟在那个位子上,我跟三皇子闲话几句不要紧,可是传出去就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现在就不担心了。”
聂林语点点头,“嗯,宫里耳目众多,必会把娘方才的话传出去的,就没人觉得咱们想跟三皇子结交了。”
“正是如此。”聂王妃想了想,吩咐女儿,“最近这段时日你也少出门交际,免得让人家拿你做文章。”
“是。”聂林语本来也不喜欢跟那些贵族千金纠缠,痛快的答应了。
聂王妃却另有一番想法,回去后就对聂王爷道:“如今情势复杂,语儿待字闺中总是不妥,就怕有什么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到时候万一说动皇上赐婚,就麻烦了。”
聂王爷神色凝重,“哦?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聂王妃把偶遇三皇子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他说要跟说几句,一双眼睛一直对着语儿乱瞟,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赶紧拉着语儿走了。”
聂王爷沉吟着道:“不会,他若敢提这个要求,就是彻底触怒了皇上,他本就不受宠,若再惹得皇上不高兴,只怕这辈子都完了。”
“夫人,这些年多少达官贵人想求娶语儿,我都没答应,一则是因为这些人我都看不上,二则也是为了避嫌,毕竟我在这个位子上,一旦许了谁,只怕都会引来旁人的猜测。”
聂王妃点点头,“我都懂,如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一个不慎或许就要满盘皆输,咱们谨慎点儿是对的。”
说完了免不了又忧愁,“只是语儿今年都十四了,明年就及笄,再不许亲,就要当老姑娘了啊。”
聂王爷道:“所以我十分看好那位杜壮元,他没什么根基背景,又是新考上来的,还没有被朝中大员拉拢,相对比较单纯些,才学又好,语儿嫁给他,是一门好亲事。”
聂王妃思量了半晌,“只可惜他之前有过婚约,语儿好像十分在意这件事,上回不还闹了一场,只怕是难。”
“慢慢来吧,左右语儿的年纪还不是很着急,如今皇后清醒,说不定朝局立刻就会稳定,夺嫡的事也不复存在了。”
“此话怎讲?”聂王妃十分惊讶,皇后是醒了没错,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怀孕,没有嫡子,庶出的皇子们就会各出奇谋,朝局怎么可能稳定?
聂王爷淡淡一笑,“历朝历代,无子的皇后不是没有,收养一个就是了,之前这样乱,是因为皇后重病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你看着吧,如今她醒了,下一步皇子们就不是夺嫡,而是抢着去讨好这位嫡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