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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府。后花园。
“你听说了么,完颜侧福晋前儿个生了个小格格,差点一命呜呼!”
“自然听说了,我还听说是因为嫡福晋跑到产房去威胁她不准生儿子,要是生儿子就让她去死……”
“真残忍!我还听说她诅咒侧福晋生不出儿子呢!”
“这根本就是妒妇所为嘛,如此善妒之人,岂能担当主母之位,就是用七出之罪休了她也不过分……”
“你小声点,万一这话被别人听了去就惨了!”
“谁怕谁啊,这本来就是事实!咱们九爷一向厌恶妒妇,难道还会放任其不管?”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被九爷嫌弃了,可是嫡福晋不一样啊,我听说九爷当时也在门外,也听到福晋对侧福晋说的那番话了,可是他完全没生气……”
“怎么会这样?难道九爷还打算一直纵容嫡福晋如此任意妄为么?”
“谁知道呢!毕竟嫡福晋现在可是最受宠的,估计就是要治罪也得等到她失宠了吧……”
“哼,有此妒妇,真乃家门不幸——”
“!@#¥%……”
一阵阵窃窃私语声从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透过茂密的枝叶,从陶沝所在的这个位置隐约能瞧见远处正聚着几个穿着下人服的身影,但无法看清长相。
陶沝松开拨下枝叶的手,浅浅一笑,继续沿着石路往后花园的亭子走去,小丫鬟芷毓寸步不离地跟在一旁,脸上透着不满之色,很是替陶沝打抱不平:
“福晋,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躲在背地里偷偷辱骂你?这是对你的大大不敬!你不能这样忍气吞声!”
“无妨!”相对于自家小丫鬟此刻表现出的焦躁情绪,陶沝却是满不在乎地悠哉往前迈步,“反正我那日里也的确是跟完颜氏说过差不多的话,而且九爷他也的确是听到了……”
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些流言的,只不过她确实没料到的是,她那天说过的话会被众人曲解成这样的意思,还在府里到处传得纷纷扬扬、愈演愈烈,让她又一次亲身见证了何谓真正意义上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没想到这座九爷府里无聊的人也是挺多的!
“福晋,您一点都不在意么?”见陶沝表现得如此淡定,芷毓显然无法理解自家主子的这份“宽容大度”,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万一九爷他因此对你心生疏离,有所误会,那该怎么办?”
陶沝闻言怔了怔,随即淡淡付诸一笑:“即便如此,我也一点都不后悔当日说了那些话——”
是的,她不后悔,哪怕她那日里已经看出这些话惹得九九生气了也并不后悔。
因为当日在产房里看到完颜氏生产的那幕场景,让她的脑海里又再度浮现出当年小姨流产时的画面。
她是亲眼见到的,当时大摊大摊的血从小姨的身下不停涌出,待被人送到医院时,小姨仅剩下一口气强撑着,她记得自己拼命恳求小姨不要死,但小姨最终还是微笑地闭上了眼睛。她永远不会忘记那间干净却冰冷的病房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着血腥和消毒水的浓烈味道,就和她那日在产房里闻到的那股味道极为相似……如果她那时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不知道小姨会不会也因此坚持下来,活久一点……
“福晋,您,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可是犯了七出之一——”芷毓万万没想到陶沝竟会如此“知错不改”,急得差点当场跳脚:“若是传将出去,别人会指责您的!”
这话倒是没说谎!万一传到宜妃耳朵里,她铁定会因此死得很难看!
听到这里,陶沝总算将视线转到了芷毓脸上,一顿,脑海中却飞快思索着如若真的东窗事发,她究竟该怎么应对。
“福晋?”见她并不应声,芷毓忍不住上前扯了扯陶沝的手腕,谁知用力过大,正好触及那日里被完颜氏用指甲抓伤的伤处,陶沝立刻“嘶”得一声,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
“福晋您怎么了?”见她面露痛苦之色,芷毓自然知晓这意味着她手上必有伤处,当即二话不说,掀起对方的袖管察看,待看到后者原本皓白的玉腕上如今散布着点点醒目的猩红时,她也跟着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福晋,这是怎么一回事?”芷毓的脸上写满了心疼,“您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您怎么不跟奴婢说,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您?”
“无碍!”纵使伤处被人发现,陶沝脸上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淡然。“乱说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那日里说了那么恶毒的话,这个就是代价!”
“福晋!”闻言,芷毓立刻露出一脸惊惧。“你是说?这伤是九爷……”
“不!”陶沝赶紧抢在对方话音未落前公布正确答案。“是完颜氏!”
“什么?!”芷毓听罢更加震惊,“她,她怎么敢这样对你?”
陶沝佯装无奈地冲她一摊手,答得甚是理所当然:“很简单啊!因为我说了她最不想听的话!”
做好人其实也是挺难的!不仅会被人误会,还要承受一些暗伤,不过幸好她这些伤并没有白受,完颜氏母女平安,果然啊,她不想生孩子是正确的!随随便便就能弄得惊心动魄,一个不小心还会死得很难看!
“福晋——”听她这样一说,芷毓望向陶沝的眼神当即变得更加哀伤无比,不过下一秒,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重新振奋了士气:“既如此,那福晋就更应该加把劲,争取早日为九爷生下一个小阿哥才是……”
“呃……”陶沝一脸无语地望着跟前拼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小丫鬟,实在不忍心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如果我告诉你,九爷的第一个儿子不会是嫡福晋生的,或者更确切地说,九爷的嫡福晋是生不出儿子的,你相信吗?”
“福晋?!”芷毓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您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
见她反应如此巨大,陶沝只得“呵呵”一笑,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她说的是九九的嫡福晋,可不是单指她自己!
当然,如果她是命定的九福晋,那么根据历史进程,她的确是生不出儿子来的;而相对的,如果她并非这个命定的嫡福晋,那么这个诅咒便跟她无半点关系,她又何须为自己担心!
“……”眼见芷毓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陶沝提溜一转眼珠,赶紧抢在她之前转移话题:
“对了,相较这个而言,我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那只猫当日怎么会突然发狂的?”
芷毓被她说得半天没转过脑子来,许久才眨眨眼睛道:“福晋指的可是完颜侧福晋养的那只叫雪儿的猫?”
“没错!”陶沝冲她点点头,眼中的眸光跟着深了深,一脸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据众人所说,当日是因为那只猫突然意外发疯,才会导致完颜氏摔倒提前生产的,但按理说,完颜氏是那只白猫的主人,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否则小猫是不会突然发疯的……”
“会是什么原因?”芷毓立刻瞪大眼睛,对陶沝给出的这个理由感到十分好奇。
“譬如当时在场的完颜氏或瑾瑜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香气刺激到了那只白猫,那它就很可能会变得疯狂起来……”陶沝一边解释一边努力分析,“我记得瑶烟说那只猫一开始是首先攻击瑾瑜的,那么很有可能,那股特殊的香味是出自瑾瑜身上——”
陶沝突然收了声。因为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这次的意外原本就是针对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所谓的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借刀杀人——借瑾瑜的手,间接谋害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猜得没错,那这个凶手绝对不是一般人,否则又怎会想出如此歹毒的手段!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犹如潮水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如果真是有人蓄意谋害,那么这个幕后的凶手究竟会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谋害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么?
陶沝正在心里暗暗排查作为凶手的怀疑对象,冷不丁听到芷毓又在她耳边狐疑发问:“福晋,这世上真有这种能使小猫发疯的气味么?”
“当然有啊!比如猫薄荷,俗名荆芥——”陶沝不假思索地立刻报出答案,但说完又莫名生出几分心虚,因为她记得猫薄荷这种植物好像是从国外移植过来的,但所谓的荆芥草是不是古代土生土长的,她就不太清楚了……唔,看来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好好问一问师兄!
正思索间,一团粉红色的身影突然从不远处往她这边匆匆跑来,其身后还紧紧追着另一个蓝衣的纤丽身影。
陶沝定睛一看,那个粉红色的身影正是小家伙瑾瑜,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蓝衣身影则是先前已经见过一面的小丫鬟甘蓝。
甘蓝一边跑一边冲前方大声喊,声音听起来明显带着几分担忧:“格格,你慢点跑,小心别摔倒了!”
也不知她是不是天生的乌鸦嘴,还没等她话音落下,前方正跑得欢快的瑾瑜当真脚下一滑,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眼看着这个粉团样的小家伙就要五体投地地重重砸向面前的碎石地,陶沝当即想也不想地立刻冲上前去抢先一步接住了她,以自己的背部着地,将其紧紧地护在了自己怀里。
“唔——”
伴随着从后背传来的那股剧痛,陶沝紧咬的双唇间忍不住溢出了一声略带痛苦的闷哼。但她很快便忍了下来,上下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小家伙,柔声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