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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潇潇,丝丝雨帘冲天而降,扑向了茫茫洞庭湖。
狂风卷着漫天雨帘呼啸而来,点点涟漪,在洞庭湖的风浪上不断泛起。
噼噼啪啪的声响下,波涛汹涌,并不平静的湖面上连连水珠飞溅不停。
一阵阵浓雾在狂风暴雨中聚集起来,把洞庭湖边上整个君山罩住,黑墨一般的云层厚重的天空中,有着闪电一道急过一道。
君山之上,翠竹环抱之中有一间荪草装点着石墙的小院。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身上还在流血不断,尸体已经在血色的泥水之中变得冰冷。
辛夷装饰的门楣上,还高挂着两具卫士尸体,被绳索挂住了脖颈的尸体,在风雨之中垂手低头,缓缓旋转着。
整个院子之中,风雨下一片血腥。泥泞之上充满了恐怖和死亡的气息。种在院中的那些奇花异草沾上了血污,风雨洗刷下,一时间难以洗净花草间的血污,往日娇艳的奇花也早已没了往日的芬芳馥郁。
院子里,四壁撒满香椒,桂木作栋梁啊木兰为桁椽的厅堂之上,一个穿着青色细布衣裤的男子,面对着那两个正互相搀扶着,对他怒目相向,年轻貌美的女子,不急不缓的转了转手上冰冷的长剑。
细长的剑身一侧,面向了屋中火塘中腾起的火苗,顿时一阵冰冷的寒光,从这柄长剑湛蓝的剑身上散发而出。
寒光所过之处,一片肃杀。
“承影剑怎么会在你这种冷血之人手上?”其中一个女子,对着手持长剑的男子啐了一口口水,破口大骂道:“你这等大禹的鹰犬也配持有此神剑?”。
那口飞射的口水,才喷溅到男子面前一寸处,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随之落地,落在了男子脚上兽皮制成的鞋子前,未能沾到男子身上。
“二位王妃不要啰嗦了,尽快自己自缢,还能留个全尸。免得黄某我亲自动手,二位只怕连个全尸都没了。”男子对女子也不恼不怒,而是耐心的劝道:“你们如此美貌,还是不要毁了这极美的容貌和身材的好。留个全尸,也好保留下你们活着时的美好。”。
这两个美貌的年轻女子不是他人,正是舜帝的两个妃子,女英和娥皇。
而对着男子吐口水的女子,便是女英。
时至今日,舜帝南巡已有数年,最近才至洞庭一带,舜帝把两个妃子安排在此次稍作休息,自己继续向南而去。又留下了足够的卫士,都是自己身边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来保卫两个妃子。
只待过些日子,舜帝忙完了自己的事,就来接她们姐妹,同行向南,继续南巡。
只是没想到,大禹暗中派出的杀手,居然会随之而至,杀到了君山上来,为了帝位权利杀人灭口。
外面一院子的卫士,都是被提剑男子三两招就已击杀,甚至有的卫士都未曾感到疼痛,就被男子手中长剑上弹出的剑影,将其身首分裂了。
“湘君不会饶了你的,更不会饶了大禹这个谋权逆贼的!”娥皇咬牙切齿,对着男子怒声骂到:“逼死了我们姐妹,天下各部落必定和湘君一起,讨伐你们夏后氏部落。保证让你们灭族亡种,无人生还!”。
自称黄某的提剑男子,轻轻一笑。笑容之中充满了鄙夷,满不在乎的道:“湘君?此时此刻,只怕已经被我大师兄杀死在九嶷山了。想着他为你们报仇,下辈子吧。”。
此言一出,原本还满脸怒容的女英和娥皇猛然一怔,呆在原地,双目缓缓睁大,越睁越大。眼中不但没了水灵,也没了之前的愤怒和勇气,填满了无限的惊讶和惶恐......
苍梧之野,峰秀数郡之间,罗岩九峰,各导一溪。形成了岫壑负阻,异岭同势的奇秀险峻地貌。
这两千多里的山脉南接罗浮山,北连衡岳。这里峰峦叠峙,深邃幽奇,山中巨木参天山峰耸翠,林中云雾弥散,夜间更浓。散不开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一片迷濛。
莽莽群山,在白雾之中绵延起伏,如巨浪上千帆竞发,奔腾而来。
迷雾之中,一股血腥弥散四方,让雾气和山中夜风里,平添一股能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气若游丝的喘息声,从茫茫森林之中一株已经枯死,但依旧屹立不倒的巨木树干后传来。
一个身材魁梧,双目中竟有四个眼珠的男子,背靠着长满了青翠苔藓的树干,喘息间左手抬起,捂在了自己流血不止的右肩上。
而他的身上,还有多处皮肉外翻的血痕伤口。身上的细布衣袍,也是撒着片片血污,骇目惊心。
男子双目四眼的重瞳之中,迸射出警惕的目光,直射前方白雾之中。
影影绰绰的白雾之中,分不清那些黑影是草石树木的,还是什么野兽的。
本来男子的这一双重瞳,看透迷雾轻而易举。只是如今他身负重伤,流血过多,体力早已不足,双眼开始发花。
那厚厚的薄雾飘荡眼前,迎面笼罩而来,什么都看不清楚。
要不是身上的疼痛不断,令他还能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现在此人就已经倒在了雾中了。
“舜帝湘君,你这样子也太狼狈了吧。过去的你统领各部,天下共主,那是多么的威风,不该如此虚弱又狼狈。”忽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男子头顶响起:“你老了吗?站起来,和我再斗上一斗啊!”。
如同轰雷一般落地,震得四周迷雾都在朗声之中,微微颤抖。
而在地上坐着,喘息着的男子正是舜帝。
十七年前,把王位禅让给了夏后氏大禹的舜帝。
他虽然已经以制禅让了帝位,却是佯装南巡,离开中原。但实权却一直掌控在自己手中,天下各部落氏族,表面上对大禹毕恭毕敬的,暗地里还是以舜帝马首是瞻。
天下各部落首领,有点什么事情,多是千里迢迢的去会见舜帝,根本不把坐镇中原的大禹放在眼里。
大禹被中原都城这座无形的枷锁困住,成了一个傀儡。
这也正是今日,舜帝必死的原因。
“大禹小儿,禅让了帝位给他还不知感恩,尽然暗地里宣扬南方有恶龙出世,引我到此,设下埋伏,卑鄙之极,可恨之极,无耻之极!”。
舜帝打破山林寂静的朗声痛骂回荡在迷雾之中,不一会儿后,舜帝又气喘吁吁起来。
但是他脸上浮现的愤怒神色,却已经不减反增。
“是吗,禹王倒是让我问问你,当年你杀他父亲鲧的时候,派人千里追杀到羽山也不放过,对外还污蔑他是治水不利而该杀的,难道就不无耻?就不卑鄙?”话音传来,一个面带似笑非笑,器宇轩昂的男子,从浓雾之中缓步徐行而出,站在了舜帝的面前两尺开外:“好好的一个治水功臣,不也被你毫不犹豫的斩首了吗?事后你还对外宣称,这事情是尧帝派人做的,不是吗?”。
黑暗之中,这个身高七尺,身穿细布青衣男子双脚踏着地上的血迹,双眼可以清楚视物,把身前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青衣男子,正在用饶有兴致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企图站起,却失败后跌坐会冰冷地面上舜帝。
手中提着长二尺九寸的长刀,静静地侧在男子身边。锋利的刀锋,已经随着长刀缓缓而转,慢慢地对向了怒不可遏的舜帝。
“木啸川!你懂什么?”跌坐在冰冷泥土上的舜帝,顾不上这一跌而摔得生疼的屁股,恶狠狠地道:“当年鲧不好好治水,与丹朱一起图谋造反,不顾大水祸害百姓还要挑起兵灾,这种乱成贼子,难道不该杀吗?”。
对面那个,名叫木啸川的男子,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慢慢蹲下身来。同时手中长刀,已经架到了舜帝的脖子上去。
这柄古朴苍劲的青铜长刀,刀身上纹有背生双翼的古蛇图腾,刀盘上刻有八卦图纹,而刀柄上则点缀七星。
黑暗之中,刀柄上的七星和刀身上,有一道青芒一闪而逝。
“那你如今明为禅让,实则还掌控着各部落和天下实权,把禹王视为傀儡,是不是乱成贼子啊?”木啸川鄙夷的目光落在了舜帝怒声弥散的脸上,若有所思的问到:“如今的天下共主,好像是禹王啊。”。
木啸川的这些话,让对面的舜帝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脸上五官间徘徊许久的怒气,也随之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慢慢升起的迷茫神色。
他确实并不打算放权,所谓的贤德而被天下各部落继续拥戴,不过是一个装饰的谎言。
“这地方确实有一条龙角尖直立,角上长有绿毛的恶龙,只是一个月前,已经被我锁住。”木啸川收回刀来,将其插入了身边地面,缓缓道:“我会让你死的有尊严的,只要你自觉点去死,那我对外一定宣称,舜帝和恶龙鏖战而死,你这是为了造福天下黎民和百姓而死的。是体面的去死,还是让我用落月刀把你大卸八块,舜帝自己选吧!”。
说话间,木啸川缓缓站起身来。话说完时,他已经站直了身体,单手杵在了刀柄顶端,静静地等待着若有所思的舜帝给他一个答复。
舜帝从呆愣中缓过神来,一瞬间脑中闪过千般念头,当即想到,这是一个计。
一旦他答应木啸川的要求,事后木啸川就会对天下宣称,舜帝死于恶龙尖牙利爪,而恶龙被大禹斩杀,为舜帝报仇。天下各部落,将不再效忠于他舜帝湘君姚重华,也不再效忠于他的儿子商均。
他的家天下计划,就会因此流产,多年努力,也将付之东流。
他之前为家天下做准备而所做的一切,只会为大禹做了嫁衣。
想到此,舜帝心中转眼就填满了不甘。
忽地,眼中杀气浮现的舜帝奋力一跃而起,在站直了身子的同时右手上烈焰横生,直拳向前。携炎风热浪,如奔雷闪电一般,直冲向前。
对面的木啸川还未反应过来,眼中便是布满了惊恐。胸膛被舜帝一击,直接贯穿。
鼓舞的炎风,吹开了四周的白雾,露出了枯木周遭的灌木和青石真容来。
火舌喷吐,已经贯穿的胸口不断流出殷红的鲜血,也被拳头上的烈焰不断烘烤着,正在一点点蒸发。血滴落在刺眼的火焰之中,嘶嘶声响下,一道道殷红血雾徐徐升腾。
“你们锁龙人也不过是一些小人,哪来的勇气敢和孤谈条件!一群拥趸大禹这个乱成贼子的蝼蚁,死有余辜!”看着木啸川贯穿伤口,心脏已经在一击击中时破碎成碎肉后,以为自己已经必胜的舜帝,露出得意的笑容,傲气凌人的道:“你就不该自己一人来追杀我。”。
“祝融御火术。”木啸川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轻声说到:“祝融氏族这一招驭天地火之灵气,百变奇火烈焰,可攻可守的火正神功,如此密不外传的奇术,看来舜帝还是千方百计的练成了。”。
那火焰经久不息,附着在舜帝手上,赤红一片。热浪滚滚,炎风鼓舞,但烈焰却不能伤及舜帝皮肉一分一毫。
“有我这双重瞳,就没有我看不透的神功奇术。”更是得意的舜帝,哈哈一笑,对木啸川冷冷道:“我也会对天下宣传,锁龙人头领,圣者木啸川,苍梧除龙为民除害,却不自量力,力战身亡,然后我会把你那不过三岁的儿子,扶上圣者之位,加以控制,以后锁龙人便是我舜帝的鹰犬。这样的死法,对你来说是不是也很体面?”。
“还行。”木啸川面色苦楚忽然不见踪影,五官间再次恢复了平静:“不过,舜帝你要知道,蝼蚁也未必弱小无力。而你的重瞳,看透了我的岣嵝神通了吗?”。
话才落地,舜帝对面的木啸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黠的笑容。
舜帝心中咯噔一跳,惊讶顿起,他对面的木啸川身躯一晃,化为一缕缕青烟,飘散在夜幕下的微风之中。
四周血腥味烟消云散,低落在地上的血迹,也消失无踪。
就连插在了地上竖起的落月刀,也消失不见了。
慌乱起来的舜帝,惊恐中夹杂着警惕的目光急速环视四周,企图在黑夜下的白雾之中,找到木啸川。
至此他才发现,木啸川一直在戏耍他。一直是用一个以岣嵝神通,幻化的替身,出来与他对面的。
真身至今还不知道藏在何处?
就在舜帝慌乱更重,身上伤口再次疼痛起来时,脖颈边忽地有一道凉风掠过,木啸川的声音,从舜帝背后传来:“安心的是吧,历史在今日就要改写了,你做不了什么改变了。”。
舜帝愣在了原地,双眼瞪大,眼底尽显惊恐。
身后忽然凭空现身的木啸川,在黑暗中双眼迸射出森然青芒,有如幽光萤火,却又充满了杀意和冰冷。
下一秒后,手中落月刀一挥,刀光划破黑暗,舜帝那颗脸上还定格着惊恐的人头,在血雾飞溅中,缓缓旋转着抛飞而起至半空,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泼洒下了一片殷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