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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先生闷闷不乐地回了原位,燕五姑娘亦觉无趣,待围观的人散了,众人又玩了几轮,燕五姑娘便道:“这个没意思了,换个玩法吧。”
“换什么呢?”大家问,十三个人,平时那些个小游戏倒玩儿不起来了。
“爹说!爹说!”燕十少爷挤在燕子恒怀里,吵着让他爹出主意。
燕子恒温温一笑:“一年到头难得有这么个日子家里人都能聚在一处玩乐,不若就考考大家彼此之间相互的了解吧,倒也有助于更增进情感王妃,你是男是女。”
不愧是当老师的啊,玩儿个游戏都这么有教育意义。
大家无条件赞成,静下来听他说游戏规则。“先抽签,两两分作一组,相对而坐,各备纸笔,大家依次出题,取爱好、习惯、性格等提问,每人写下两个答案,上面的答案写的是自己,下面的答案写的是对方,如若每组两人的答案皆能对上,便算赢,对不上的便算输,输了的要簪菊在发,谁没对上对方的答案谁便簪,两个答案都没对上,一组两人全都要簪,至最后自然是谁簪的最少谁胜出,谁簪的最多谁认负,输了的便罚……”
说着看了眼怀里的儿子,因这游戏燕十少爷玩不了,为了补偿他,便道:“若输者为男,罚给小十做蜈蚣风筝,若输者为女,便做个菊花枕吧。”
“好啊好啊!”燕十少爷跳起来拍手,“四哥你快点输!给我做十丈长的蜈蚣风筝!”
燕四少爷:(=_=)……
众人觉得这游戏很有意思,倒都有些跃跃欲试,只是何先生却也无法参与,毕竟她同燕家其他人并不相熟,况且这个游戏本就是家庭游戏,她插在中间算个什么?于是原本怏怏的心情愈发不好了,一个人坐到旁边没滋没味儿地喝着茶。
少了燕十少爷和何先生,人数就又差了一个,于是燕三太太补位,脱了鞋过来盘坐到毯子上,也是觉得有趣,张罗着赶紧抽签。
下人拿来了四五个签筒交给燕子恒,不知他要选用哪一种,燕子恒脸贴着签子挨个儿看了一遍,选了其中的花签,笑着和众人道:“便用这个吧,这里面共六种花,每种花有两个签,大家只管选自己喜欢的花抽了,最后抽到同一种花的两人便为一组。”
众人都道好,燕子恒就先从中抽了一支,而后往下传,待大家全部抽完,齐齐亮出手中签子,见燕大少爷与燕三太太皆抽的牡丹,燕二姑娘与燕六姑娘抽的梅花,燕三少爷与燕八姑娘抽的茶花,燕四少爷和燕五姑娘抽的桃花,燕子恒与燕九少爷抽的兰花,燕子恪与燕七抽的竹。
“那么,我来出第一道题,”燕子恒微笑,“请写下为何会选择此种花签。”
众人闻题便低头写答案,燕子恒这回倒不用把脸贴纸上,提了笔瞎着眼睛照样能将字写得俊逸秀雅。
一时写得,一组一组地挨个儿亮题纸,先是燕大少爷和燕三太太的,见燕大少爷的答案是:
自己——因喜欢牡丹花开富丽。
三婶——原因同上。
再看燕三太太的答案是:
自己——国色天香,富贵芬芳。
惊潮——国色天香,富贵芬芳。
答案相近,算得一致,两个人通过此题,互相抚掌庆祝。
接着是燕二姑娘和燕六姑娘、燕三少爷与燕八姑娘,也只燕八姑娘答错了燕三少爷的想法,被插了朵菊花在头上,说来这题并不算难,爱花的人对花的情怀本就大抵相同。
再之后便是燕四少爷和燕五姑娘的答案,两个人挑的都是桃花签,见燕五姑娘的答案是:
自己——我喜它娇甜精巧,艳而不俗,花开繁密,赏心悦目;
四哥——料四哥亦如是作想[综]教主在下好大一盘棋。
燕四少爷的是:
自己——我并不喜欢桃花,但是因为我喜欢的花已经被挑走了,所以只好随便选了一个。
五妹——桃花这么艳俗,正好配五妹的气质。
燕五姑娘起身过去捶得燕四少爷满场跑,气得叫道:“你才艳俗!桃花怎么俗了?!我怎么俗了?!爹!娘!你们看燕四!”
众人俱都笑倒,好容易两人坐回原位,一人头上插了朵菊,这才往下看燕子恒和燕九少爷的,两个人都选了兰,见燕子恒写的是:
自己——清远,闲雅,淡逸。
小九——同我。
燕九少爷则写:
自己——雅,清,淡。
三叔——同上。
答案是几组里最相近的,自是不必簪花,最后是燕子恪和燕七的,两个人都选了竹,燕子恪的答案是:
自己——花易败而竹常青。
小七——同吾。
燕七的答案是:
自己——花会谢,而竹四季皆翠。
大伯——和我一样。
两个答案就像同一句话的书面版与白话版,毫无差异。
第二轮到了燕三太太出题,便笑道:“我的题可要难些了,大家要细细思量了再落笔哟!喏,我的问题是——若你的面前一堆金银、一堆珠宝和一堆最上等料子的丝绸,这三者的价值相等,你会选择哪一样?”
这题也算有些意思,众人低头写下答案,哪组先写完了哪组便一齐亮题纸,见最先写完的是燕四少爷和燕五姑娘,燕五姑娘的是:
自己——丝绸,因为人靠衣装!
四哥——金银,他根本不懂欣赏珠宝和丝绸!
燕四少爷的是:
自己——金银,银子最实在。
五妹——丝绸,不让她穿好看衣服她会死!
……两人难得相互答对一次,然而燕四少爷还是没能逃脱燕五姑娘一顿粉拳。
再看其他人的答案,燕三太太写的是珠宝,燕大少爷写的是丝绸,燕二姑娘也是丝绸,燕三少爷是金银……燕子恒写的是丝绸,因为丝绸的颜色最多——难道不是因为你认人全靠认颜色分辨吗?!燕九少爷也是丝绸,因为用途广泛。
燕子恪和燕七皆写的是珠宝,“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燕七在答案后头写了解释无情赋。
“爱其晶亮璀璨。”燕子恪则写道。
第二轮过后又有几位头上簪了菊,接着便往下依次出题作答,随着众人的问题越来越剑走偏锋,渐渐地连燕子恒和燕小九的头上也簪上了花儿,而燕四少爷和燕五姑娘的头上已经没法儿看了,红黄绿紫五颜六色乱七八糟,已经没了地方能再插东西,直气得燕五姑娘眼圈都快红了。
燕大太太在旁边看着不忍,便建议燕五姑娘同燕六姑娘换一换,这么一换其他人也有想图新鲜的,也跟着换了搭档,唯燕子恒燕九少爷和燕子恪燕七这两组维持了原状。
游戏继续,众人的问题愈发跳脱,比如有问“若家中走水,除人外你只能救出一样东西,你会救什么?”这类问题的,答案有说银票的,有说地契的,有说自己的马的,有说收藏的孤本书册的,有说最喜欢的舞裙的等等等等,只燕子恪和燕七的答案是“无”,再看后头写的原因,竟也是一样:家人都安全了就行,其它的东西无所谓。
又譬如有问“若能择一处终老,愿埋骨何处?”的,答案亦是五花八门,有说梅树下的,有说竹林里的,有说明山秀水间的,有说千年古刹内的,还有说埋在马厩里的……
而燕七和燕子恪的答案又刷新了众人的三观,燕七说:“最好能烧成灰儿,找个狂风天,站到最高的山头,手一扬,洒向人间都是情。”
——特么这是要让全天下人都在风里吃你骨灰吗?!一言不合就死了报复社会啊?!
燕子恪更神经:“用细纱装了骨灰,缚于鹰足,使鹰高飞,至灰由纱孔泻尽止。”
——鹰跟你有仇吗?!我们不生产骨灰,我们只是骨灰的搬运工吗?!脑洞不要太大!
再还有问极家常问题的,譬如最喜什么颜色、酸甜苦辣咸中最喜哪种口味、最喜哪种天气哪个季节、最喜什么花儿、最喜什么树、最喜哪支琴曲、最喜哪种景色,最着问题越来越多,大家头上的花儿也越来越多,而令人惊讶的是,燕三少爷迄今为止头上竟是一朵花儿也未被簪上,这期间他至少已换过三回组员!
燕子恪歪头看了自己这个三儿子一阵,而比起燕三少爷来,他和燕七才最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两人非但猜测对方的答案惊人的准确,便是连自己的答案都与对方分外一致!比如都喜欢紫色,比如都喜欢甜食,比如都喜欢秋天,比如都喜欢大海,比如都认为人生中最幸运的事,就是能有那么一位值得自己不顾一切的知音。
游戏结束时,场上共有三人头上未被簪菊,众人一厢惊叹着一厢唤来各自的下人帮着从头上往下摘花,没人注意到燕大太太略显难看的脸色和某些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玩了这一阵子,时便已近午,燕家的下人们早已经在避风处搭起了简易小灶,在外头用饭做不了复杂的吃食,索性带了片好的肉和菜上来烧锅子吃,结果也不知哪个手笨的下人失手弄断了捆蟹的绳儿,十几只蒲扇大的螃蟹挥着钳子满场横行,直唬得丫头们连声惊叫四下躲闪,几个少爷倒在旁边大笑着看热闹,好容易一只只抓回来,赶紧忙活着清洗上屉。
既是正经儿的重阳日,自少不了迎霜麻辣兔和菊花酒,旁边灶上便专做麻辣兔,兔肉切了丝用熬得香浓的鸡汤煨,入黄酒酱油葱姜汁胡椒末调味儿,最后再用豆粉收汤。菊花酒则是去岁重阳时采的开得正鲜的菊花并茎叶加了黍米酿成,贮上一整年,这个时候拍开泥封就饮方正正好。
除了菊花酒还有茱萸酒,将茱萸子研了末放进酒里,再加少许盐,亦或直接就酒服茱萸子,男人服十八粒,女人服九粒,据说有辟邪增寿之效女配逆袭潜规则。
这厢正忙活着重新摆桌铺席,就有个官员模样的人带着几名家下过来,寻了燕子恪行礼,原是他的刑部下属,今儿也携家眷前来登高赏景,瞅见他蛇精上司带着一家子在这儿,连忙过来拜会,送了四个食盒,皆是重阳花糕,有面粉蒸的夹着枣、栗子和肉的,有米粉夹百果和肉蒸的,有豆末屑米夹着枣豆蒸的,还有米蒸的五色糕,燕子恪也没客气就收了,燕大太太连忙让人备了回礼,同样是花糕,直接便是九层塔的,上头还饰了几头小鹿,取“食禄糕”的谐音,还专挑了嵌珐琅的花梨木食盒送了去。
一时锅子小灶螃蟹等物摆上席来,燕家人便团团围了,斟了菊花酒,碰过杯,念过祝词,热热闹闹地开吃,燕七亲手给燕九少爷掰了只螃蟹,一厢擦着手一厢把他的小厮水墨叫过来:“去附近看看崔家人来了没有,见着了崔家四爷告诉他咱们在这边儿。”
水墨领命去了,过了大半晌回来复命说没见着崔家人,直到燕家人这顿露天酒席磨磨蹭蹭地结束,崔家人也没露面。
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不管别人,燕四少爷先就过来叫燕七,上午只顾着玩游戏,也没打成野味,这会子虽然已吃过饭了,但总不能白带着弓箭来,便要叫着燕七一起去山腰里找鸟射,最好是能瞅见大雁,晚上回去还能让厨房给加个菜。
同家长燕子恪先生打了招呼,兄妹俩背了弓箭从山头上往下走,这会子满山都是游人,便是原来有鸟也早都吓得藏起来了,俩人一路走一路找,不知不觉竟就到了山下。
山下不知为何正人头攒动,聚了大群的人在那里交头接耳,燕四少爷好奇心最重,随手拉了个路人甲就问大家正聊啥话题呢,路人甲尽职尽责地履行龙套义务,把才刚发生的大新闻讲给燕四少爷听:“出了大事!参州府衙负责押解上京的死刑重犯让人劫了囚车!好家伙,那一伙子凶神恶煞!大街上就挥刀砍人啊!听说还劫持了人质,此刻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唬得人们全都躲到了这儿来,好几个跑得慢了让人砍得浑身是血!”
“我天,还有这种事?!”燕四少爷瞪圆了眼睛,“凶徒劫了什么人?”
“听说是哪个官家的,马车正在街上好好走着呢,却无意中挡了凶徒的去路,凶徒索性冲进车里直接拽了人出来,挟着上马便跑,连着旁边好几个人也都一并被掳了去——估摸着是怕官府背后放箭,捉了人要当挡箭牌呢!唉,怕那几个人质是凶多吉少喽……”
“放心,一定会把凶徒抓回来的!”燕四少爷向来乐观,忽地想到什么,连忙一拍大腿,“哎哟我的雪月!这么多人跑过来可别吓着它!”拉着燕七就往自个儿拴马的地方去,好在燕家留着下人在那儿看守车马,俩人过去时雪月正用午餐呢,大肚皮吃得滚瓜溜儿圆,边嚼豆饼边还瞥了一眼过来,瞅见它主子都没带搭理,燕四少爷反而松了口气,过去拍拍雪月屁股正要安抚几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哭:“我的儿——”
这声音耳熟,兄妹俩循声看过去,却见是崔夫人,哭喊着从马车上往下跳,被旁边的崔淳一和众丫头婆子拼命拦扯住,崔淳一正忙着劝:“已经去调兵了!去调兵了!没事没事,暄儿和晞儿会安全的,啊,肯定会安全回来的……”
“四哥,”燕七转头和燕四少爷道,“你先自个儿玩会儿,我去去就来。”
“七妹,”燕四少爷一拍雪月的背,“上马,我和你一起去!”
燕七看着燕四少爷眉眼间年轻人特有的自信与热忱,将头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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