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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 大树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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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全身像是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襁褓当中,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方式在呼吸,没有太多的感觉,或者说想感觉也感觉不到,眼睁不开,嘴巴也张不开,手脚的活动范围极其狭小,有一个心跳带动着自己的心在跳。

    整个人——似乎——是蜷着的。

    不过可以确定一点,自己是活着的,本来黑暗是恐惧的源泉,偏偏相反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害怕现在的状态,竟然有时候觉得永远都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他体会着最扎实最纯粹的安全感,这里没有输赢,没有胜负。

    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在这之前的事情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他只是一个毕业了几年的普通大学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人,他一直渴望做个人生的大赢家,但回头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大部分的机会把握上都是输,天生的赢家是需要天赋的,他显然没有。

    人生是由无数道选择题组成的,单选题他都常常选错,更何况大部分的时候是多选题,就更难做对了。

    没有天赋,也拼不过爹,那就只好踏踏实实的做个普通人。

    他清楚,只要不遇到特别的状况,他也许会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在某个午后的暖阳中,躺在小院内的躺椅上,小睡一会,在睡梦中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

    在某一天的在闲暇之余,他动了写本历史小说的念头。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在键盘上快速的敲下了书名——甲午崛起。

    然后头脑就一下子空白了,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蜷着的状态了。

    他甚至还不清楚,他就此卷入了一场大时代的风云际会之中。

    公元一千八百七十年(清同治九年)的二月二。

    春回大地,绿草如茵。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是吃午饭的时候,缕缕的炊烟浮出各家的烟囱,白墙黑瓦的胡同,胡同口的大树,不远处的教堂,隐隐传来的钟声,天津城里的这个胡同,美的像是一副风景画。

    这条胡同叫大树胡同,住的基本上是官绅人家,有二三十户,轩家在胡同的中间地段。

    黑漆的大门,大门上是一双金狮铜环,大门紧闭着,大门两侧是副对联:福临门第喜气洋,春满人间欢歌阵。门楣上贴着横批:五福四海。

    大门内是一堵隔墙,上面书着“迎福”两个大字,往里是一大四合院,院子中间有几个大水缸,水缸内有各色金鱼,北房是一开放式的花厅,花厅的两侧是两个拱门,再往里走,门内是一个大三院。

    大三院的东首屋内一团忙碌,持续的传来女人的低吟。

    轩黄氏满头大汗,痛不欲生。

    接生婆:“使劲,使劲,看见头了。”

    轩黄氏死劲的攥着床单,一咬牙,接着便是啊的一声高叫,然后便虚脱的靠在了枕上。

    “生出来了!”

    接生婆欢呼一声,熟练的将小孩拔出,一剪刀剪断了脐带,“呀,恭喜大少奶奶了,是个大胖小子,是个小少爷呢。”

    接生婆自然是高兴的,大户人家接生,赏钱会比小门小户的多些,这顺产了一个公子,那赏钱应该更多了。

    轩黄氏没有力气说话,旁边打下手的丫鬟小翠先是一笑,正要恭喜轩黄氏,不过转而就发现了个问题,皱了皱眉头,轻声对接生婆道:“大娘,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轩黄氏和接生婆顿时紧张起来,不会是哑巴吧?母子连心,轩黄氏虚弱之际仍然睁大了一点眼睛。

    他正在思考着自己为什么写了一个‘甲午崛起’就变这样了的问题呢!只觉得整个人从空调房一下子被弄到了冰天雪地,冷的不行啊,眯着眼,从一片模模糊糊的光影中,似乎看见自己面前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应该都掌握在这妇女的手掌中,顿时大惊,小手小脚儿临空拨动两下,小猪仔一般。

    轩黄氏急了,虚弱的睁大了眼睛:“怎么孩子不哭?”

    接生婆身后的轩徐氏也担心是哑巴,当时就红了眼圈,关切的盯着小家伙的小嘴巴。

    接生婆经验丰富的用两根手指挑开小婴儿的嘴巴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异常,急忙道:“别着急,这是常有的事儿,还没有透过气来兴许,我拍拍他。”

    一听说要拍自己,他在思路混乱之中已经弄清楚了状况,妈呀,我重新投胎转世啦?我现在是个小北鼻啦?

    他可不想做个特立独行的宝宝,更不想挨揍呀,急忙张大嘴巴,运气,“啊”了一声!

    一般婴儿哪有这等的爆发力,这一声是憋着气喊出来的,音浪直接穿透屋顶,响彻整个轩家大院。

    接生婆乐呵呵的点点头,“这小少爷有灵性,怎么样?我说要拍他,他就吓哭了吧?小少爷听得懂咱们说话呢。”

    轩徐氏转哭为笑,急忙举了举手中的小被褥,“大娘,先给孩子包上吧?”

    接生婆应了一声,麻利的从小翠手里接过热毛巾,快速的给他擦净了身子,然后取过轩徐氏手里的小被褥给孩子包上,再取过一顶小老虎头的帽子给孩子戴上,把孩子的头领了领正,将孩子放在轩黄氏的枕头边,等小翠给轩黄氏换过了被褥,又赶紧将孩子放入被窝,“恭喜大少奶奶,恭喜四少奶奶,恭喜你们得了公子啦,好俊秀的小少爷。”

    小翠也对着轩黄氏和轩徐氏福了福,“恭喜大少奶奶和四少奶奶得了公子。”

    轩黄氏虚弱的应着,欣慰的看了看枕边的他,在他圆嘟嘟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

    他刚才是看见了屋内的所有人的,他可以确定,现在身边的就是自己的亲妈,应该是这接生婆口中的大少奶奶,恭喜自己亲妈和四少奶奶的这个是女孩,十六七岁的年纪,她肯定不是四少奶奶,看那服装,应该是个丫鬟之类的身份,那么这屋里面就还剩下一个女人了,可是这女人才十岁左右的模样啊,明明还是小女孩,怎么就被叫做四少奶奶?而且,都恭喜她做什么?自己出生跟这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他带着疑问睡着了,他实在没有力气想事情了,刚才自己也出了不少力呢,只觉得在睡梦中,口里进入了一股甜甜的味道,急忙撅着嘴猛吸,只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他自然知道自己含着的是啥,不过他决定不睁开眼。

    看不得,看不得。

    傍晚,掌灯时分,轩宅正厅一片明亮。

    轩家正主是轩宗露,总理衙门下属的三口通商大臣衙门的总办章京,正三品大员,朝廷在天津的洋务,除了正一品的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就数他。

    轩宗露再过几个月就要过五十大寿了,在他这个年纪,到了他这个官位,已经很不错了,以轩宗露的出身来说几乎到顶了,而且是个让人羡慕的肥缺。

    因为轩宗露的出身不高,连个秀才都不是,全靠曾中堂的提拔,他才从湘军中的一个低级幕僚一步一步从地方到礼部,再从礼部到总理衙门。

    轩宗露抽着水烟,看了一眼厅中的两张桌子,下首的桌子坐着的都是孩子,为首的是老大轩洪涛的大儿子悦雷,悦雷的媳妇轩赵氏,依次坐着的是轩洪涛的二儿子悦文,悦文的媳妇轩钱氏,轩洪涛的女儿玉冰,小儿子悦武;接着坐着的是老二轩洪波家的玉洁;老三轩洪宇家的悦陆,轩洪宇的女儿玉清,小儿子悦华。

    轩宗露的孙子辈中最大的悦雷才十六岁,悦文十五岁,他们两个都已经有了媳妇,其实都还是些十来岁的孩子,一桌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轩宗露,等着开饭。

    轩家的规矩是这样,当家的人在家的话,当家的说什么时候开饭,什么时候才可以动筷子。

    上首的桌子依次坐着轩宗露的夫人轩周氏,轩洪波的媳妇轩于氏,老三轩洪宇和他的媳妇轩查氏,老四轩洪泉的媳妇轩徐氏。

    轩宗露扫视一圈众人,看着老大轩洪涛和老二轩洪波的空位,叹口气,问道:“老大家的生了?”

    轩周氏点头应道:“生了,晌午生的,是个男孩,老爷给起个名字吧?”

    轩宗露沉吟片刻,“正值冬末初春,万物萌芽,就叫悦萌吧。”

    轩周氏:“知道了老爷,等会我去跟老大家的说孩子有名字了,老大老二兴许是衙门里面有差事,甭等了,先用饭吧?”

    轩宗露呲出一口气,摆摆手,沉着嗓门嘀咕:“今天就要等!老大他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赌去了?刚好才多久?八成是老毛病又犯了!今天这小子虽然早就说好了是过给老四传香火的,但毕竟是他的种脉吧?媳妇生孩子都可以不回来!?你最近没有偷偷给他银子吧?今天我看他什么时候回来?老二兴许真有差事,最近天津地面不太平,百姓和洋人屡有纠葛,唉……”

    轩周氏急忙辩解:“我今年都没有给过老大银子,老爷说不给,我敢给?”

    老三轩洪宇早眼红老大轩洪涛在天津机械制造局的差事了,小心插话道:“爹,大哥他人太迂,制造局那边的管事们又各个是人鬼,赶明把大哥那差事让给我吧?您给他另寻个差事得了。”

    轩宗露叹口气,“老大是不成,但老大毕竟是老大,你别说你大哥,你呢?你大哥二哥好歹都有秀才的功名,你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只是个童生,你让我上哪里给你某差事去?”

    老三轩洪宇听老头这么一说,顿时蔫了不少,兀自嘟哝着,“上制造局要什么功名啊?我也没有说让您给我弄制造局去当个总办会办,您就像大哥一样,给我先弄个管事的干干啊。那二哥一个秀才罢了,要不是有你老人家给活动,他能进得去三口通商大臣衙门吗?两个哥哥都有好差事,凭什么我就在家里,实在不行的话,您给我弄个天津衙门的差事也行啊,我再不济,做个武贲头领也行啊。”

    轩洪宇的媳妇轩查氏见丈夫跟公公顶嘴,却并不劝阻,抱着胳膊低着头,只当与自己无关。

    轩周氏见老头脸色不好,知道马上就要发作,急忙打岔道:“老爷,孩子们都俄了,不等了吧?”

    轩宗露瞪了眼轩洪宇:“你大哥二哥好歹是秀才,你呢?你一个童生就想走官道了?你当大清国的衙门都是咱家开的?”

    轩洪宇还想再说,被轩周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给制止了。

    轩宗露看了看已经在偷菜吃的悦华,叹口气,正要答应开饭。

    门房老轩和老轩的儿子大力扶着满脸是血的轩洪涛,忽然进入了轩宗露的视线,轩宗露猛的站了起来,一家人也都发现了老轩和轩洪涛,全都站了起来,大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只有轩洪宇呲笑一声:“得,不用问,准是又欠了赌帐,有好戏瞧啰。”

    轩宗露快步来到厅门口,“怎么回事?又赌上了?我不是已经让人和天津这片的赌坊都打过招呼,谁敢吃了豹子胆让你去赌?谁又敢打你?你这个畜生!”

    轩洪涛被老头一阵劈头盖脸的问话吓得瑟瑟发抖,嗫嚅作答:“没去赌坊,就前两天跟制造局里面的几个管事玩了玩,是他们拉着我玩的。”

    轩宗露险些气疯,忍着强怒,“跟璟铎那帮人玩?”

    轩洪涛怯怯的看了眼轩宗露,点点头,嗯了一声。

    轩宗露一跺脚,“我真想活剐了你!我上回怎么跟你说的?别惹他,你惹不起,你狗改不了****啊?欠了多少?人家就打你?”

    轩洪涛忽然来了劲,直起脖子道:“爹,你知道什么?你就会骂我,是他们阴我呢!他仗着他爹是崇厚就敢玩阴的!今天跟他们打牌,发现他们偷做牌,被我当场就给拆穿了,他们不认,还打人,还逼我还银子,他们这不是打我,是在打你老人家的面子啊!”

    轩宗露恨声道:“我问你到底欠了多少?!”

    轩洪涛擦了擦鼻子里面流出来的血,不敢看老头的眼睛,咬了咬牙,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百五十两。”

    轩宗露踉跄后退一步,轩周氏和小翠赶紧将老头扶住了,“老爷。”

    一家人都紧张的围住了轩宗露,倒茶,问候,一阵手忙脚乱。

    轩宗露被扶到了太师椅上,喝了茶,喘匀了气,冲着轩洪涛:“滚!”

    轩洪涛灰溜溜而去,轩洪涛的儿子悦雷,悦文,悦武,女儿玉冰,儿媳轩赵氏,轩钱氏,都感觉脸庞发烫。

    “开饭吧。”轩宗露骂过轩洪涛之后,心中既恨其不争,又觉得在长子的后辈面前扫儿子的面子,有些过了,也许真的是被别人下了套?不过转念一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又无奈的叹口气。

    一大家子人默不作声的吃饭,轩宗露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站起身来便要先回房歇着,这个时候轩洪波回来了。

    老头总共四个儿子,老四轩洪泉去年死了,死的时候才九岁,剩下三个儿子当中,老头比较看好精明的二儿子轩洪波,老太太比较喜欢小儿子和三儿子,小儿子死了之后,就把全部的喜欢都给了三儿子轩洪宇了,可是老大老二老三这三个儿子自小都不缺衣少食,在北京天津的这些年里面还沾满了陋习,各个是吃喝玩赌全沾边!老大比较好赌,老二好吃喝,老三好玩。

    轩洪波红着脸,打着酒咯,高声跟众人打个招呼,“哟,还没有吃完饭呐?”跑到小辈们的桌子,在自己女儿和几个侄子的肩膀上都拍了拍,“过几日发了俸银,都跟我到醉仙居去吃,哈哈,好不好?”

    轩宗露的气本来刚顺了一点,这下差点没有气歪了脸,“老二,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便提着水烟往后屋而去。

    轩洪波这才注意到老头的脸色不好,急忙凑近自己的媳妇轩于氏,“怎么了?”

    轩于氏闻到轩洪波满身的酒味,皱了皱眉头,“不知道。”

    轩周氏:“你大哥刚被人给打了,你爹正在气头上呢,你别再惹他生气。”

    轩洪波咳嗽一声,一拍大腿,“谁敢打我大哥的?当我轩洪波是死人啊?谁啊?”

    轩洪宇笑道:“二哥,是崇厚的儿子璟铎,天津机器制造局的主事,你去出头啊?”

    轩洪波一听,又和自己衙门里的头把交椅崇厚有关,虽然他瞧不起崇厚,觉得崇厚半点能力都没有,但崇厚确确实实是朝廷的红人,主办洋务多年,多少年的一品大员了,随便一根手指头也比自己父亲的大腿粗,暗自气馁不少,却一拍胸脯,哈哈一笑,“他家算个屁!你等着看你二哥哥的手段!迟早让璟铎跪下,欺负到我轩家头上啦。”

    轩洪宇笑而不言,认识轩洪波的人都清楚他那套吹牛把式,出门都可以吹破大天,在家说的话更是十句听不得半句。

    轩洪波一进父亲的卧房,先给老头倒了茶,“爹,没事,明儿您就把璟铎打我大哥的事情跟崇厚说说,您和他共事多年就不说了,两家都一条胡同住着,不信他家敢不讲理。”

    轩宗露喝口茶,将茶杯放在一旁,摇摇手,“算了,打落牙往肚里吞吧,别再惹事了。你少喝点酒,要喝就在自己家里喝,老出去喝什么?还有,最近小心些,可能要出大事。”

    轩洪波点点头,自己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茶,酒醒了一点,“是啊,您是说洋教的事儿吧?这些洋人真的越管越宽,老实在他们租界呆着就算了,还尽到处乱走动,到处劝人入教,到处干涉地方事务,到处推行他们那个洋医,比天津知府管的还宽,逼着老百姓卖东西不算,还逼着老百姓买他们的洋玩意,逼着老百姓看他们那个洋医,老百姓和洋人屡屡发生争执,崇厚一直是不闻不问的态度,我也觉得再这么下去的话迟早要出大事。不过咱就是奉章办事,崇厚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出了事情也怪不到咱们的头上吧?”

    轩宗露欣慰的点点头,“你能看到这些,很好,本来是让你大哥进三口通商衙门的,但他人太老实,我不放心,让你进了,我知道你大哥和老三他们都对这事有意见着呢,你就更要争口气知道吗?你记着,凡事别出头,遇事能躲则躲,便没事了。我向来是知道你的,什么道理你都明白,就是管不住一张嘴,好逞个能。”

    轩洪波笑着敞开了嗓门,“爹,你还别这样说,你当我老二稀罕这三口通商大臣衙门的差事呢?那明天你想法子把我跟我大哥调换一下好了,我轩洪波在哪里不是一样?我轩洪波在哪里都照样混得出头,我还想去制造局呢,啥事不用管,就记个账本,每个月闭着眼睛拿薪俸。”

    轩宗露看着轩洪波眉飞色舞的神气,憋着笑意,神情缓和了许多:“就你能,衙门的事情你懂多少?三口通商大臣衙门比制造局好一百倍都不止,多少两榜进士想进都进不去!你一个秀才进了还说什么?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直接中个举人,中个进士?你如果有本事自己考一个举人的话,我给你直接买个四五品的官当当!”

    轩洪波噗的一声笑了,“老爷子,你还不是舍不得钱?那你先给我捐个候选啊?省得我每日还要去衙门点卯了,先捐个候选,过阵子再给我捐个实缺,直接弄个知府当当。”

    轩宗露指了指轩洪波:“像鬼啊,买的能一样吗?要么是考来的,要么是朝廷直接恩赏的功名才被人瞧得起,我只要在这个位置再做几年,总能给你弄个五品的,那这样的话,我还要买做什么?况且什么实缺有你现在的位置好?位置不好,你能天天出去喝大酒?你爹是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正三品大员,不是那些乡下的土财主,记住,捐官是最下作的事情。”

    轩洪波听得两眼放光,一面点头称是,一面赶忙给老头装好烟袋,侍候老头抽烟,“还是老爹好啊,过两日请你老人家到醉仙居去喝酒。”

    两个人说说谈谈之间,将轩宗露心里因为轩洪涛被打的不快扫去了不少。

    早春的寒气压在院内的树枝上结成霜凌。

    东屋的轩悦萌因为肚子俄了,恰在此时哭了起来,声音之宏亮,惹得轩宗露又是一阵心中不快,觉得轩悦萌的出世给家里带来的是不好的兆头,很自然的将轩洪涛的被崇厚儿子璟铎打了的事情和轩悦萌的出生联系在了一起,将对轩洪涛的不满也按照同等分量加到了轩悦萌的头上。

    轩悦萌闭着眼猛啜着塞入口中的甘甜,他还在憧憬着大富大贵的纨绔生活呢,哪里知道自己才刚出世就有人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