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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抬眼之际,占云竹眼中浮现了温润笑意——这才是,他今日此行,真正想见的人。
他便说,昭昭若得知他前来,又怎会不去见他。
原来是不在府中。
看着下了石阶朝自己走来的年轻男子,许明意站在原处,于心底冷笑出声。
竟还来了她家中,此等厚颜无耻之人,果真是人间少有。
“昭昭,许久不见了。”
他的语气一如从前那般透着亲近之意,许明意却只觉得,从来不知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被喊得如此恶心。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并不掩饰眼中冷意:“见的确是你,我便也就安心了。”
比起对方像一条毒蛇般躲在暗处不知何时便会被其咬上一口,现下此人出现在明面之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昭昭一直在担心我。”占云竹笑着道:“我本以为,昭昭该是着急见到我的才是,等了这许久也未等到,便唯有我来见昭昭了。”
现如今,昭昭当真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气太多太多了。
这甚至不像昭昭了,但却愈发吸引他了……
“知道你活着便够了,至于见面,迟早会见的,不是吗?”许明意若有所指地道。
至少在他临死前的那一刻,她是要亲眼看着的。
话罢,许明意便带着阿葵往前走去。
同占云竹擦肩时,忽听对方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昭昭,别那么恨我。当初之事,并非是你想得那样,我可以同你细细解释……”
许明意脚下微滞:“恨?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谁会去恨一只扰人清净的苍蝇,只会躲在阴沟中的毒蛇?
真若说有那么一丝恨意的话,也早在上一世她割下对方的狗头时撒泄干净了。
对于这一世的此人,她只有嫌恶二字。
见少女带着丫鬟快步上了石阶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朱红大门后,占云竹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昭昭仿佛认定了什么,十分盼着他能够早日死去……
而他先前,分明至多也只是探听过镇国公府中的一些私事罢了——就单单因为这样,她便恨不得让自己去死吗?
还是说,她所看不惯的,还有其它事?
毕竟,昭昭一直是黑白爱憎分明的一个人啊……
但是,他总是还有办法会让她对他慢慢‘改观’的……
不远处的一条暗巷中,看着年轻男子独自站在镇国公府门前的模样,纪婉悠不禁抿紧了唇。
自从行宫那日之后,她便再未曾见过占公子了。
知道他母亲病逝,她担心至极,生怕他过分悲痛之下无人倾诉无处纾解,会加重伤势。
可父亲看她看得实在严得很,根本不准她出门,这几日她学着不再提及占公子的事情,消除了些父亲的戒心,今日才得以出了趟门。
本是直接让车夫去了城南的,可她这边刚到,恰巧就见占公子的马车从那片民居中驶出。
于是她便叫车夫跟在了后面。
她没想到,会一路跟来了镇国公府。
更加没有想到,会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占公子此前不是同她说过,同这位许姑娘……并称不上相熟吗?
可为何同对方说话时,会是那样的神态?
他还主动走向她,说话时甚至是一直笑着的……
反观那位许姑娘,却是一直冷冰冰的,而面对冷冰冰离去的姑娘,他站在那里,那样苦笑着的模样,竟称得上失落……
她还隐隐听到,他喊对方“昭昭”……
昭昭……是许姑娘的闺名吗?
他那样守礼的一个人,怎会以闺名称呼一个“并不相熟”的姑娘家?
是她听错了吗?
毕竟模模糊糊的,她本也听不甚清……
但很快纪婉悠还是在心底摇了摇头。
不……即便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可是,他说话的语气温和亲近,他说话的神态温柔殷切,这些难道也是她听错看错吗?
可……怎么会这样呢?
她分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特别,分明能清楚地察觉到和他之间无声的默契和心意相通……
而她可以笃定地说,这绝不是她的错觉。
女孩子紧紧皱着眉,一颗酸涩的心也揪得紧紧的,眼神茫然而不安。
“姑娘……咱们还要不要上去同占公子说话呀?”一旁的丫鬟低声问道。
就这么躲在这里也太奇怪了吧?
且占公子就要走了。
看着终于转身的年轻男子,纪婉悠往巷中又退了一步,使自己的身得以形藏得更隐蔽些。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没办法去见他……
她甚至觉得方才的那个占公子,给她的感觉十分陌生,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他……或者说,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
离了镇国公府之后,占云竹没有丝毫耽搁,便带着圣旨去了吏部,且稍加打点了一番。
因见其十分会做事,且又是陛下钦点,圣旨之上也特意言明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因其父情形特殊,特允其无需为双亲守满孝期即可入值中书省”,吏部便也未有耽搁进程事宜。
如此之下,两日之后,占云竹便顺利进了中书省。
四下暗中不乏议论之辞。
而在入中书省的隔日,占云竹便被内监传至了御书房内。
庆明帝道:“即日,静嫔晋升为静妃,移居玉秀宫。现下她有孕在身,所有规制,皆可于妃位之上再升一等——拟旨吧。”
这是他同皇后商议后的决定。
占云竹应了声“遵命”,略微斟酌了片刻后,便提了笔。
拟成之后,待墨迹稍干,便双手呈上:“还请陛下过目,微臣笨拙,不知可有措辞不当之处。”
庆明帝接过,看罢之后,不禁满意点头。
“甚好,由此便足可见文采不俗,确实当得起才子二字。”
“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庆明帝笑着将圣旨交予了李吉:“着人前去传旨吧。”
李吉应下退去了。
庆明帝看向身穿青色官袍,面上尚且有几分虚弱之色的年轻人,问道:“可是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的伤,已无大碍了。”
“还是坐下说话吧。”庆明帝随手拿起一本奏折。
占云竹犹豫一瞬后,心知皇帝必然有话要同他说,适才道:“多谢陛下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