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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珂的冷战持续了好几天了,没有争吵是因为两个人的分歧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这种状态比矛盾本身更让彼此隔阂。其实孟琦琦只是恼他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瞎担忧,白珂却认为必须要未雨绸缪,他分析说:“北京未必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关键是工作压力太大,生活成本过高。”这些的确都是事实,白珂已经背上了月付一万二的房贷,可同样为未来打拼,为什么孟琦琦就必须是那个夫唱妇随的呢?难道孟琦琦在北京的奋斗就更容易放弃吗?
周三开早会前,孟琦琦打印了几份行业分析报告,亲手交到steven手里,他说句谢谢就随手搁在大会议桌上,从始至终都没再碰一下。孟琦琦一再暗示自己不要过份敏感,但还是忍不住自尊心受挫。整个早会她都没机会发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似乎也漏掉了她。会后steven叫住她,露出标准的和蔼微笑问:“转到我们team还习惯吗?”孟琦琦尽量放松嘴唇绽放一个很有活力的笑容说:“大家都非常nice,也都很关照我啊,对了,我给您的报告您还有什么建议吗?”steven说做的不错,组里的tina是新人,希望她多带带,然后示意要和另一个同事谈事,拍拍她的肩膀就结束了谈话。
tina就像每一个刚工作不久的新人一样,手忙脚乱地忙活着,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和当初的孟琦琦相比,她真的有点惨,没有人手把手教她,全都像使唤小工一样地支使她,可当她稍稍显露出点茫然的表情时,对方就会表现出“你怎么这都不会”的不耐烦来。孟琦琦不由地想起陆向荣,记得他第一次让她做报表,要求她摘出目标公司里所有标的产品定价时,菜鸟孟琦琦盯着excel表抠了一个下午,脖子都快断了。结果下班的时候陆向荣问她要结果,发现她在手动摘数据,都快气疯了:“你到底会不会用excel表?现在b大发毕业证都这么糊弄了吗?”一句话就把孟琦琦给说哭了,这反而搞得陆向荣不知所措,他把大办公桌上的纸巾盒向她这边推推,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不懂要开口问,要善用工具。”说着他点开孟琦琦做的文档,教给她几个常用的快捷键,继续说:“这些东西网上都能找到,工作了就没有考试大纲了,也没时间给你一点点去琢磨,不会也没什么丢人的。”可能除了白珂,陆向荣是最容易弄哭孟琦琦的人,但不得不承认也是他连拉带拽地把她这颗小苗给栽培出来的。孟琦琦不觉得自己有陆向荣那么强大的能量去影响别人,更何况tina对自己也没有那么信服。面对组里其他的高年资同事,她谁的腿儿都得跑,怎么敢厚此薄彼呢?
孟琦琦一早就跟tina要客户的财务报表,她一直在说马上,人却不在工位上,原本精心打理过的绵羊卷已经呈现出风尘仆仆的效果。
孟琦琦冲她说:“有些事情教给秘书就好,没必要件件都亲力亲为。”
tina马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论亲疏关系,高年资同事也不敢得罪秘书啊。看到tina手里拿着的是一沓子报销单据,孟琦琦无奈地说:“报销不是得本人去吗?”
tina解释说:“是amanda的,她人在香港,特意和财务打了招呼,让我帮忙送过去。”
孟琦琦大学的时候向往外资企业,就是觉得公司制度严明,少一些人情世故。然而哪里都会有搞特殊的,正如这位会说四国语言,得过选美小姐的amanda,她让孟琦琦见识到另外一种工作状态,不用打卡不用坐班,工作仿佛就是大型秀场,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她仿佛就是公司的门面,大家都喜欢带她出去谈事儿。曾经陆向荣有个难啃的项目,对方一直不肯释放更多的股权,后来陆向荣带着amanda去谈,事儿就成了。自那之后同行们甚至把他俩追捧成了投资圈的金童玉女。
孟琦琦没了脾气,只好说:“那你把客户财务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来搞吧。”
tina面有难色的说:“那个那个我这儿没有,你得跟paul要”
孟琦琦回身看,那个叫paul的男同事也不在工位上,有点恼火:“他人呢?你有他电话吗?或者你发信息跟他要一下。”
tina举着那一沓子报销单似乎并没有要掏电话的意思,正迟疑着,门厅有人唤tina的名字,tina如获大赦,冲孟琦琦躬躬背,忙不迭地转身跑了。
孟琦琦简直哭笑不得,暗自念叨着“真心带不动”。就像steven自诩的那样他的团队单拎哪一个出来都很能打,每一个人手头都各自负责一摊事,除了她和菜鸟tina。孟琦琦自认为行业分析能力也完全不在话下,可是手头处理的没一件要紧的事儿,那么steven把自己要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当个摆设吗?
“当个摆设多好啊!maggie,不用辛苦钱还照拿!”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陆向荣组的“遗珠”不约而同地坐到了一起,谈到孟琦琦的境遇别人竟然羡慕不已。其他几个人跟了别的项目,整天忙得四脚朝天,寒暄没几句就开始谈工作,无意中孟琦琦又被冷落在一边,只好认真地低头吃饭。当思绪飘出几万英里,忽恍然听到他们几个在小声议论陆向荣,说他自己成立了公司,就在不远处的嘉里中心。
孟琦琦吃完饭去洗手间补了个妆,突然觉得自己该换个色号的口红了。所以她不是下了班专程去嘉里中心的,只是顺道儿而已。
北京是个很难不期而遇的城市,即使把活动半径缩小到五公里以内,也不见得能轻易碰上熟人。夜幕下的东三环,行驶缓慢的车流就像两条相向而行的长龙,一条红色、一条黄色。长龙两旁林立的高楼上那些明亮的窗口,组合起来就像一块块巨大的魔方,似乎会有一双大手伸过去扭动它、搬弄它,尽管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年,孟琦琦还是会在猛一转身之后感到迷茫和陌生,老北京人惯用东南西北指明方向,可孟琦琦一上立交桥就犯迷糊,之前她是不担心的,白珂说过和他在一起她就不用记路。
孟琦琦从嘉里中心出来独自沿着东三环走了许久,觉得她和白珂就像这高架桥上的车流,虽在同一个轨道却是背道而驰。而她和陆向荣呢,即使在同一幢大楼,却遥远得好像不在一个时空。
北京的夜晚很热闹,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映衬得孟琦琦的内心更加寂寥,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找人聊聊,发现除了同事,就再没有可以能随便扽出来吃饭谈心的朋友了。当初一个宿舍的六个女生,简直无话不谈,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结果一毕业分散在北京的各个城区,见个面比出趟京还麻烦,更不用说现在这个年龄,一半儿都结婚生子了,从前的闺蜜团直接升级成了妈妈团,更是难得一聚。孟琦琦突然又多了一份危机感,从小到大处处争先的好女孩儿怎么就在关键点上落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