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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上班以后,我起了床,从背包里找出唐叔叔给我的护身符,把它贴在盥洗室的梳妆镜上面。
虽然我也不完全相信,这样一块画着咒语的黄色布条真的能保我一世平安,但好歹是外婆的一片心意,我很珍视它。
一切办妥之后,我打算出去逛逛,顺便看看安娟到校了没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路上还可以遇到执勤的淼淼。我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看见她们了,怪想她俩的。
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到处是卖花小姑娘。每个花店门口布置着大大的拱形门宣传,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夺人眼球,巧克力也包装得精美绝伦。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难得今年两个十四重合,商家们炒作的声势浩大,氛围营造得可谓如火如荼。情人节本来是西方人的节日,中国人泊来追捧,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学生在校园内晃荡。看来憋了一个寒假,孩子们也耐不住寂寞,需要出来蹦哒蹦哒了。
他们远远地瞧见我,异口同声发出惊喜的呼叫——林老师,欢天喜地来和我分享节日的快乐。耿小乐过了个新年,越发朝气蓬勃,依旧是我们班的风云人物。这不,很多同学簇拥着他问长问短,听他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在假期的逸闻趣事,特别是听他讲到在国外滑雪的惊险,露出一脸艳羡。
谢慧站在一旁,几不可察地撇撇嘴,对耿小乐童鞋哗众取宠的小丑模样极度鄙夷。耿小乐在谢慧的眸光逼视下,瞬间变得扭捏不安,他挠了挠后脑勺,不自在地驱赶大伙,“走啦走啦,以后再讲给你们听!”
这小子,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还挺腼腆的,真是一物降一物。我嘴角勾起一抹弧线,抿着唇偷偷地笑。
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是一件让人感到欣慰的事,可惜曾小娟没来,很让我惦念,我免不了又是忧心忡忡。
约定俗成,学校过了十五才正式上课,孩子们叽叽喳喳和我打过招呼,就回家了。真正意义上说,今天无非是个师生碰面会,联络联络一下感情。
安娟要和吴作文欢度情人节,晚上有节目安排。她准备邀请我,吴作文一票否决,“你脑袋被铁门挤坏了吧,人家张大处长会没有安排。”
明明是怕我参与其中会坏了他们的好事,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看不出来粗咧咧的吴作文还有这么一手。
我朝安娟扮了个鬼脸,耸耸肩走了。我傻吧,跟他们去做个特大号的电灯泡,他们不嫌弃,我自个还嫌累呢!
安娟撇下我独自去享乐了,我只有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家,不过心里也在暗暗期待,张清也许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一个大惊喜吧,毕竟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令我大失所望的是,快到下班的时间,我接到张清的电话,他居然说自己有事,不能回来陪我吃晚饭。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活在真空里,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就算不晓得,外面制造这样浩大的声势,他总该受到一点启发吧。
他还在被考验阶段,就不能主动图图表现,我决定友情提示他,“老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我就迟一点,礼物早给你买好了。”他在电话里信誓旦旦。
刚开年,哪个单位不是拖拖拉拉,过了十五才大张旗鼓干革命事业,怎么公安局离开了他张清就不能转动了?
我反正无所事事,拨了一个电话给秦俊江,打算向他打探一下张清的行踪。我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样掉价的事情,但今儿不是特殊嘛,问问又怎么啦。
可让我十分奇怪的是,一向利落的秦俊江今儿口气竟然遮遮掩掩,“清子呀……他好像是有事吧?他说迟点就迟点,你管那么多干啥。女人管多了,惹男人讨厌。”
我不仅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反倒遭一顿教训。明知道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一定会掩护张清,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我也懒得问了,专心在电脑上玩挖金子的游戏,虽然张清老说这幼稚,我觉得挺好玩的,让人身心放松,胸无杂念。
张清的迟一点不是一般的迟,九点多钟才风尘仆仆进门。他一进来就满脸愧色,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先看看我给你的礼物,然后我们再去逛街。”
他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绕到我身后给我戴上。项链是花朵造型,简约而不失高贵。如果说,钻石象征浪漫,花瓣象征爱情,那么融为一体就装饰出一世的经典幸福。
他戴好项链环上我的腰,低头贴进我的耳根,性感地低语,“情人节快乐,老婆。”然后,他转过我的身子,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凝目端详。
我很喜欢这条项链,觉得它独具匠心的设计里,蕴藏着无尽的深意。我对着镜子将白皙的脖子扭了几扭,更显出项链的浓浓风情。
相比而言,我给他准备的礼物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我要送给他的是一条蓝色斜纹领带,自以为配他藏青色制服正好。
我羞答答地呈上礼物,张清喜不自禁,跟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站好,要求我亲自给他系上。
我踮踮脚靠近他,举着领带在他胸前比试。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架在他壮硕的腰部,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他把头朝我怀里拱,存心搞破坏。我也促狭地按住他的头,紧紧地抵在胸口不放,憋得他一囗咬上我挺翘的樱桃。
突然,隐隐约约地,我从他的身上闻到女人淡淡的香水味,陌生的气味让我满腹狐疑,这绝不是我的味道,反而和我住院那天他身上的味道有点相近。
我心里感到非常郁闷,沉不住气地抬起他的头直接问,“老公,你该不是偷嘴没擦干净吧?你身上怎么会有股女人的香水味?”
“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你是狗鼻子吗?”张清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臂,左右两边嗅嗅,然后捏捏我的脸颊柔和地说,“成天都想些啥?你以为你老公那么没品!”
我总觉得他的动作欲盖弥彰,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我瞬间垂下眼睑,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了,过情人节的兴头减了不少,“算了,不去了,外面太冷了。”
“哎呀,又生气了?我就是去帮钟丽华租了个房子,她刚调上来,人生地不熟的。”他眼见我又犯倔,赶紧坦白,“怕你多想,就没告诉你。人家不是经常帮你送药来吗?只当还个人情。”
“她打着给我送药的旗号,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了来会会你这个亲爱的师兄。”我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揶谕,“你干嘛总是那么好心,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倾力相助,该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我当初落难的时候,不就是他张大处长伸出的援助之手吗,可照顾着照顾着就变了性质,照顾到床上来了。说不定钟丽华也存了这份心思,这日子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张清眉眼里藏着笑,嘿嘿直乐,“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你吃醋了?”
我轻轻地弹弹他的唇,“不准笑,以后离你的烂桃花都远点。她怎么不去找秦俊江?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对你心怀不轨?”
张清附在我耳边低低地解释,“老婆,你別胡思乱想,不要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因为是老同学,所以我们关系随便一些,我对她稍微照顾一点。”他的细腻体贴让我有火也发不出来。也许他是在乎我的吧?
“那你要把握好分寸,距离保持在安全的范围之内!”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觉得很有挑明的必要。
“好,听从老婆大人的命令!”张清故作庄重地表态,很快又转移话题,兴致高昂地极力撺掇我,“我们不提不愉快的事,扫兴!我们去逛街吧,街上热闹!”
街上火树银花,骈肩叠迹,热闹非凡。夜空中寒气深重,夜晚的风刷在脸上,隐隐有些疼。地上有些旮旯角落还积有雪,发出莹莹的微光。
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风雪帽,全副武装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张清笑我就是个洋娃娃,他连拉带搂,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我抑郁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步行街两旁灯光璀璨,情侣成双成对,摩肩接踵。张清扣着我的手指,随着人群往天鹅湖广场移动。广场上今晚燃放烟花,很多人去亲睹壮丽景观。
各式烟花早已陆陆续续、从下往上竞相绽放。有的像火箭,嗖嗖地窜上云霄,在半空中分裂成无数的小光点;有的向四周喷射,像花朵一样争奇斗艳,发出红的、紫的、黄的光芒。
漫天的烟花好似美丽的流星雨五彩缤纷,我看得眼花缭乱,不时发出惊叹的尖叫。张清宠溺地把我箍在怀里,一瞬下不瞬地望着我,看我率性地张牙舞爪、抚掌欢笑。
一切是如此温馨、难忘,多么希望这刹那的美丽能成为永恒,定格在我们相依相伴的风雨历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