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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理由,去和同学见一面,不管混得好还是混得孬,只想看看彼此,一声同学,一份关切,情谊绵长。
找一个理由,去见一见同学,这是我们最信任的人,大碗喝酒,大声唱歌,一生兄弟,一世姐妹,地久天长。
同学是前世的债,今世的情,常来常往,格外芬芳。
有同学的地方,就是景色最漂亮的地方。
——莫言
我正神思恍惚地与周公进行天人大战,忽然感觉电影院里人影绰绰,大群大群的人鱼贯而出。
我打了个哈欠,美美地伸了伸懒腰,揉揉酸痛的肩膀,眯着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了。
温暖的冬日阳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照进来,闪耀的晃眼,我使劲把眼睛闭上半天才敢完全睁开。
今天我就不讲客气了,直接杀到阿娇那里去。昨晚我已经足够心慈手软了,和她这种铁闺蜜不用一直这么彬彬有礼的。
“阿嚏——”我刚走出大门,迎面一丝凉风冻得我禁不住一阵哆嗦,我不由自主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了,刚从热浪滚滚的电影院出来,我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
我把脚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跺了两下,双脚因为蜷缩久了的关系,有点麻木僵硬。我不敢用劲过大,脚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呢。
我将手掌隆成两个窝状,在上面呼呼地吹了两口热气,然后紧紧地捂在脸上,就这样自欺欺人地给自己取暖。
烫伤的手背由于昨晚没有擦药的缘故开始皲裂,有的地方渗出黄色的水,像流脓一样,该不是感染了吧?
我摸摸空荡荡的衣兜,囊中羞涩,急需补充给养,决定先去附近的柜员机上取点钞票才好。不然的话我孤身一人,流落在异地他乡,真的与沿街乞讨的盲流无异了。
幸亏鄙人未雨绸缪,常常备着干粮,随身携带着自己那张数目不多的银行卡。虽然少得不值一提,却是我的全部家当,一分一厘完全是自己辛苦所得,用起来理直气壮。
我信步撇进一家二十四小时开放的设置自动柜员机的操作间,顺手推开一扇小格子铁门。
“哦……啊哦……”word妈呀,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两个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公然在里面快活地嘿咻。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我仍然清楚地瞧见一个女人白花花的两条大长腿,以及一个男人肮脏蓬乱的后脑勺。恶心,大清早的,我真是晦气极了。
猜都不用猜,这绝对是露宿街头的流浪儿们在里面进行现场直播。头脑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弱智地选在这个地方表演活春-宫,银行监控室的员工是要大饱眼福了。我以前常常听在银行工作的表哥讲述这样的腌臜事情,今天算是有幸亲眼见到了。
不可否认,这人啦,甭管美丑好孬都是声色男女,都离不开七情六欲。你看,就算是头脑不算清楚的智障儿,都晓得找个自以为掩人耳目的地方进行啪啪啪,滋润滋润自己。你别说,他们的那个姿势还蛮具有挑战性的,女人被高高地架在取款机上,男人埋首在女人胸前卖力苦干,俩人一副销魂享受的模样。
我飞快地跑到另一台机器上刷刷地取着钞票,支着耳朵明目张胆地窃听动静,那些啪啪啪的皮肉撞击声和吱吱作响的水渍声,把狭小的操作间充溢的满满当当。
我也够无聊的,有些恶趣味。
红票子薄薄的不多,一点也不用担心遇到飞天大盗抢劫,我漫不经心地将它们揣进裤兜,对着玻璃门理了理自己蓬松成鸡窝的头发,轻盈地朝学校方向走去。
林行道两旁,梧桐树叶纷纷落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辛勤的清洁工人正在费力地打扫。早起晨练的人比较多,一个接一个在我身边啃啃哧哧地跑过。
D城最大的优点就是空气好,绿化到位,不像S城工业污染严重,雾霾天气吓人。
我也受到行人的感染,伸展胳膊扩扩胸,用手护着后脑勺,将脖子左三圈右三圈的扭了扭。我本来还打算蹦蹦跳跳跑几步的,考虑到自己一瘸一拐是个伤残人士,就作罢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我轻车熟路地摸到阿娇住的筒子楼,拖腔跑调吼了句沪剧唱腔。
这是我在阿娇面前出场的标志性的造型,和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地同窗四年,我都是这样张扬自信地在她面前卖弄的。
她对我所有的好坏孬差,一律照单全收。这就是缘分啦,这就叫死党啦!
“小枫,你怎么来了?”阿娇仿佛收到接头暗号,心有灵犀刷地拉开门,像个肉球,圆圆滚滚向我扑来。
阿娇的体态和我的婀娜苗条正好相反,人长得短小精悍,她曾经毫不脸红地自夸说自己点点滴滴都是精华,逗得我是翘着大拇指叫绝。她貌不惊人,却豪爽热心,和淼淼一样活力四射,阳光可爱。
俗话不是这样说过吗,人是因为可爱而美丽,而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阿娇靠她的阳光可爱得到了d大好几届男女童鞋的一致认可,成为中文系响当当的风云人物。特别是她在课堂上大胆滴向刚进教室的马列老师萧纪抛出绣球,一举博取帅哥的眼球,三刀两斧头拿下系里的才情王子萧哥,更让后来的学妹们对她崇拜得不要不要。
我这种蔫不拉几上不了台面的小瘪三,能得到她如此前卫之人物的青睐,我慨叹自己真是三生有幸,祖坟上冒烟了。
我也敞开怀抱给予热烈地回应,抱住她在屋子里上跳下蹿,两个女孩纸旁若无人地张狂大笑。那个高兴劲儿,夸张点说,就好像在长征途中,红一方面军和陕北红军第一次胜利会师的场景。
“真的是你?我没有搞错吧?”闹够了,笑饱了,阿娇犹在怀疑,围着我团团转一圈印证,“弯弯柳叶眉,妩媚丹凤眼,没错呀,就是小枫的模样啊!”
她那惊讶的不可置信的程度,似乎是邂逅了来自星星的都敏俊叫兽,傻兮兮地可爱!
嗯哼,我从天而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得意洋洋地张开手臂,里里外外让她检查个透彻。我知道她一向是挂念我的,对我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能感觉到。
“瘦了,但变漂亮了,成气质美女啦!”
经过半晌的严格检测,阿娇终于给出了最终评定,好在本人还能勉强通过她的验收,那这近半年的光阴算是没有虚度。
“手怎么回事?”阿娇托起我受伤的双手,焦急地询问。不能怪她眼睛毒辣,只是因为我的烫伤太明显了。
我不自然地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掩饰地讪笑,“我笨呗,把开水洒自己手上了。”
“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样笨的!”阿娇嗔怪地用食指戳戳我的额角,没奈何地摇摇头,“没有了我看着你,你的日子都过成啥样了?”
她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很受用,只有真正在乎你的人,才会切身为你着急上火。那几年,我一直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这种无私地关怀,现在更觉得这份毫不藏私的友谊是如此珍贵。
“阿娇,带小枫去洗漱一下,”萧哥一直安安静静呆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两个女孩纸发疯,现在才瞅空插上话。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毕恭毕敬叫了一声“萧老师”,脸颊“刷”地羞红了。
我很怕萧哥的。
萧哥清瘦单薄,常年戴着宽边眼镜,服饰简洁飘逸,很有文人墨客的儒雅之风。我关键是害怕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哪怕他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一扫,似乎就能够看穿你的五脏六肺,让你无处遁形。
阿娇第一次将他领到我的面前征询我意见的时候,我无意中撞到他深邃如潭的目光,马上就缴械投降,连连称好,哪敢说半个不字。
我挺佩服阿娇能在他面前潇洒自如地指点江山。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情人眼里出西施。世间就算再骄傲的男子,他们都有自己的软肋,都会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心中的女神让步,一退再退。
阿娇毫无疑问就是萧哥心中的西施啦。他愿意无条件的包容宠溺她,哪怕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他们的相识也是富有戏剧性的,曾经成为全校的经典故事。当时的情景我至今记忆犹新,后来经常拿出来打趣阿娇。请允许我昨日重现——
萧哥器宇轩昂地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摊开讲义,准备开始讲课,全场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料到,就连我也没有料到,正襟危坐的阿娇倏地站起来,不满地抗议,“老师,你都不用自我介绍的吗?你有正眼看清你的学生吗?”
萧哥手举着粉笔,杵在黑板上怔愣了好半天,镜片后面的眼睛幽幽地发散出莹光,许久才轻声说,“这位同学,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我叫熊芷瑾,小名叫阿娇,是你的老乡啰,你可要记住了!”阿娇大大方方将自己介绍的明明白白,还生怕萧哥印象不深刻,甚至连自己的小名都索性说出来。
满教室的童鞋哄堂捧腹,发出善意的笑声。
萧哥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浅笑,“好的,我记住了!”
一来二往的,俩人理所当然就勾搭上了。
毋庸置疑,阿娇事先对萧哥的事情做过深入调查,要不然哪里可能将萧哥的生平出处研究的这样精益求精。后来,我为此好久都对阿娇爱理不理,对她这种擅自行动耿耿于怀。她竟然敢瞒着我,偷偷收集萧哥的第一手资料,虽然出发点可以谅解,可也忒不讲姐们义气了。
阿娇将萧哥勾到手之后,为了将功赎罪替我买了整整一个月的早饭,在我倒追许彬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地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