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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汉·韩婴
我朦朦胧胧睡意正浓,感觉耳边痒痒的,仿佛有只小猫正在啃食美味。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张清正神清气爽地抚弄我长长的睫毛,见我醒来就说,“小懒猫,快起床,帮我一起去弄早餐。”
“嗯哼,讨厌啦!人家还想睡嘛!”我噘了噘嘴,不耐烦地拨开他作乱的手,慵懒地翻了个身又打算继续睡。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我不用担心学生在学校有什么突发事故,可以放心大胆地睡到日上三竿。平时睡觉,夸张点说,我都是把心悬在嗓子眼,只敢闭上半只眼,哪里像今天这样舒服安心。
再说迄今为止,我这做闺女的还没有给自己的亲亲母亲洗手做过羹汤,就要先为我的伪婆婆服务了,想想都觉得心不甘情不愿。
“乖啦,老婆!”张清不遗余力地又在使用美男计,把我搂在怀里好一顿哄,“我的小枫最懂事啦!”
这家伙,到了要利用我的时候,也舍得下本钱,估计我再不同意,心肝宝贝都要叫出口了。肉麻!
好吧,看在他昨晚牺牲色相卖力取悦我的份上,就给他三分薄面吧。
我照例将被子紧紧地裹了,像茧蛹一样在床上滚了几滚,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服。
这是我的经典动作,每天起床都得上演一遍。我起床气比较重,只有这样折腾几下,我的大脑才会清醒过来。不然我一整天下来,人都是混混沌沌,像麻雀吃了酒糟-云里雾里。
“哎哟!”我推开房门,陈彩霞咚地一下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她竟然厚着脸皮趴在我们房门口,张着耳朵偷听墙根。有病!
我可怜地扫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越过她直奔厨房,剩下她坐在地上干瞪眼。
“姐夫,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我就知道陈彩霞会逮住一切机会向张清告状撒娇。
有意思吗?年纪一大把,正经事不干,尽整些没用的事情丢人现眼,耍些自以为聪明的小心机让人看不起。
谁比谁又笨多少?本姑娘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罢了。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直接对她的低智商深表同情。
张清穿好衣服随后从房间出来,温和地去扶陈彩霞,“快起来,我们陪爸妈出去转转,小枫很快就会把早餐准备好了。”我就知道张清面对他的前丈人一家,总是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的风范。
陈彩霞立马眉开眼笑,挂住张清的胳膊,故作艰难地撑起来。摔得有那么厉害吗?看她那矫情的劲儿,分明是揩我老公的油啦!我恨不得过去将她的爪子给剁下来。
张清也蛮会自作主张替我做主的,不是说我只是帮忙协助吗?什么时候变成我操持早餐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朝他呲呲牙,暗暗做了个两眼望青天的无奈动作,表示自己心里严重没底。
“小枫,我陪爸妈下去走走,早饭交给你了。”张清对我的纠结表情视而不见,已经开始换鞋子了,“你不用着急,慢慢弄,周阿姨等会就来了。”
“榨点鲜果汁,彩霞爱喝!”他都出门了,还回头不放心地嘱咐。
陈彩霞喜得趾高气扬,幸灾乐祸地在后面加上一句,“嫂子,那就辛苦你啦!”
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你们一家人和乐融融去溜达,撇下我做个老妈子侍候你们吃喝拉撒?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我气得两眼冒金星,只差拿根长木棍将个楼顶捅穿算了。
当个有名无实的女主人有个屁用!我一边削着水果,一边愤懑地在心里嘀咕,刀叉菜板成了我的出气筒,被我往死里剁,剁得碰碰作响。我满腹的冤屈无处申诉哇!
唉,我这倒霉的女主也蛮苦逼的!谁叫我既贪恋这个栖身的地方,又渐渐被那个腹黑淡漠的男人所吸引呢!我只好咬紧银牙,死死地隐忍啰。
幸亏周阿姨早早进了门,她老人家不愧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救了我的大场啊,不然我真的要出大糗。说实话,我对厨房的活计一向不大擅长,不知道张清从哪里来的自信,笃定我可以搞定乾坤。
大约他是急于让我得到他前丈人一家的认可,拔苗助长把我推上表演的前台。可我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关他们啥事?他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委屈不委屈?
“小枫,想开些,清子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周阿姨眼见着我神色不好,语重心长地劝慰我,“居家过日子,俩人要相互迁就着,别计较太多。那些乱七八糟的无关紧要的别往心里去!”
“阿姨,我明白的!”面对慈爱的周阿姨,我心悦诚服点点头。她说的有道理,完全是为我俩好。
一顿早餐,在我的纠结腹诽中,总算是勉勉强强准备好。
张清像是计算好了似的,不迟不晚带领他们一行人散步归来,掐准时间开饭。
“辛苦你了,小枫。”当我将果汁摆上桌时,陈妈妈似真似假客套了一句,然后在餐桌边端坐。
我礼貌的笑了笑,又去厨房端小米粥,听说陈爸爸吃这个最好。
“啪”地一声脆响,跌落的饭锅满地儿打转,满满一饭锅滚烫的小米粥尽数泼在我的脚上。
在我端了小米粥转身之际,陈彩霞竟然朝我直直地撞了过来。我光着脚丫子穿着我的毛绒拖鞋,稀饭黏在我的脚背上,烫得我焦心火燎地疼。两个手背更惨,仿佛生生在滚水里面洗了个澡,很快红肿一片。
晶莹的泪珠儿溢满我的眼眶,我甩手跳脚,疼得在餐厅里如困兽一般团团转圈。
张清眼疾手快一把抱起我,冲进浴室里用冷水没头没脑的冲洗。周阿姨担心的在一旁帮忙,手忙脚乱地往上拉扯着我那被水湿透了的裤脚。
刺骨的凉水混合着钻心的焦痛,我就像在炉火里炙烤一遍,立马又被丢进冰窖里洗礼,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陈爸爸在外面厉声训斥陈彩霞。奇葩一家人里面,也就这位老人还讲点道理。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她连个锅子也端不稳?”陈彩霞满不在乎的辩解。
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出她那副自鸣得意地嘴脸。人怎么可以这么幼稚,这么坏呢?
我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变态!
“爸,不怪彩霞,什么事都有个意外!”张清看冲洗的差不多了,就放我下来。
他一边搀我出来,一边安抚陈彩霞,“烫的不严重,等一下上点药就好了。你不用自责!”
有木有搞错,受伤的可是我耶,需要安抚的也是我耶!
再说,你张清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如何能猜到我疼不疼?那存心搞事的陈彩霞又哪里有半点自责的模样?堂堂警察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我负气地溜上床躺下,场面话也懒得说了。豁出去我这张脸,本姑娘不给他们顾什么面子了。谁考虑过我的感受!
“好了,小气包,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啥也不用管了!”张清悄无声息地跟进来,难得地低声下气。
我总算落了个清闲,可这代价也忒大了。我将红肿的双脚晾在被子外面,迷迷瞪瞪地去见周公了。反正我今天是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神仙觉了。
“小枫,我让淼淼来接你,我们几个好朋友聚聚!”张清明明说好了再不打搅我的,中途又出尔反尔地对我发号施令。
“搞么东东?”当淼淼上楼来帮我穿衣服时,我好奇地打探。
“你老公的好师妹给你送中药来了,他要尽尽地主之谊。”淼淼麻利地给我找出一件修身大衣套上,又开始在我脸上七抹八涂,“把你捯饬漂亮点,到时候也让她自惭形秽怄怄气!”
钟丽华对张清的那点小心思,淼淼知道的清清楚楚。淼淼这种坦率干脆的女孩子,挺看不惯钟丽华打着爱的名义觊觎有妇之夫张清,理所当然要为我打打气鼓鼓劲了。
说到钟丽华的所谓执着劲儿,我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是三天两头打着为我送药的旗号,不辞劳苦地奔波往返千里,明目张胆地看望自己倾慕的学长。我也是无语啦!
其实,我老早就告诉张清少与她接触,我不爱喝她送来的药了,只差说自己怕被她活活毒死。
可张清不以为然,认为我小题大做捕风捉影,一脸严肃地教训,“你怎么能妄自揣度别人的一片心思呢?亏你还是教书育人的!”
我没说动他,他反倒给我上纲上线了。谁说我是妄自揣度,钟丽华的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我是眼见为实,好啵?
今天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可能是陈彩霞,也可能是钟丽华,总之说句不冤枉她俩的话,她俩就是约好了元旦来给我添堵的。
张清这个傻瓜也容易上钩,给力地积极配合她俩,提议我们大家一起聚一聚。张清、我、秦俊江、淼淼、钟丽华、陈彩霞,我们一行六人来到一间高级会所。
其实,我并不想见到钟丽华,我讨厌她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我。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俨然她才是张清的红颜知己、得力助手;而我只是一个摆不上台面的小妾,只适合在闺房里逗乐。
在会所门口,钟丽华乍一看见我,端着冷艳大气,傲然地拧眉斜觑,很有一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味道。
我也深深地吸了口气,毫不示弱地将身子挺了挺,头昂得不可一世。既然要端着,那咱俩就端着呗。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化着淡装,平时垂挂着的头发高高地挽起,换掉警察制服,穿一件合身的小洋裙,贴身的线条,淡粉的颜色,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得娇俏明媚。
她一改平时的端庄优雅,举着杯子频频地向我们敬酒,“学长,恭喜你们,干杯!”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往自己肚子里灌,完全一副打着祝福我们的幌子,借酒浇愁的怨妇模样。
张清不动声色地瞧着,下意识地去夺她的酒杯,一次又一次地制止,“你别再喝了,小心醉了!”
秦俊江今天难得没有呱噪,沉默不语地注视着;陈彩霞幸灾乐祸地窃笑,一副小人得志的丑样。只有我尴尬地看着这一切,那种煎熬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苦涩。
淼淼贴心地挨着我,不时抚抚我的肩膀,在我受伤的手背上哈哈气,给予我无声地安慰和支持。
钟丽华很快微醉醺然,可怜楚楚地望着张清,哀怨地叫着,“学长……学长……”
张清神色窘异,不知不觉地拽起她的手臂,就往外走,“我先送她回去。”
秦俊江不声不响地站起来,挺身拦住他,“我来送她,你带小枫回去吧。”然后向淼淼努努嘴,让她扶住钟丽华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