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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相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乐文
据传,远古洪荒原本一片浑无,是一个名叫盘古的巨人用斧子开辟出了天和地。
典籍有载:“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故此天地共生,天地共存。
那么地府呢?
地府从何而来?
星星点点的光芒中,顾长月缓缓醒转,只见自己立在淡蓝色的天地之间,无论头顶还是脚下,都是透彻的宝蓝,原来竟是无数幽蓝色的光点,仿佛置身于一片蓝色的星海当中。
左右环顾,什么也不存在。
叶释寒和刑无悔亦都不知所去。
唯有那虚渺的疑问还在神识间经久回旋:“地府从何而来?”
这疑问奇异古怪,却无人应答。
她眸光微动,心道莫非自己又进入那个人的地界了么?
三界六道,阎罗地府。
这一路行来,总是有双神秘莫测的手在幕后操纵,让她一步一步真正认识地府鬼域,领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最初设下的谜团。
如今似乎又是那样的境况。
这样的事情遇过两回三回,也就越发淡然从容,试着换了小花两声,无人应答,便不纠结,开口回答那个声音:“天地由盘古所开,地府自是由五大神器所劈。”
那声音沉默半晌,随后轻哂:“总算是与以往不一样了,虽然还不明朗,但见底总算是有的。”
顾长月觉得这声音话语微妙,不由皱眉,问道:“往前?你是谁?你见过我么?”
只是这一声询问之后,那声音却久久也不回答。
顾长月等了良久,终不闻回答。
正当她要再次开口之时,一阵阴冷的清风迎面刮来,风势不大,却见一片星光随之荡漾,宛如水中波浪,起伏不定。
她心中也随之一荡,那踏入土丘之时的熟悉之感越发浓郁。
似乎有一股讯息在告诉她,是的,那声音见过她。
不,确切来说,她曾经来过此处,在她并不记得的时候。
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辈子自重生开始,大大小小的事情她是遭遇不少,也在黑衣女子及斯图神女的引领下走进过这样的境域数次,但偏偏就是没有记忆。
莫非因为自己实力太弱,忘记了么?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朝着风刮来的方向行去。
密密麻麻的光点挡住去路,便伸手扒开,触手清凉,几分亲切。
就这般寻着气息穿梭,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头密密麻麻的星光中透过强烈幽蓝的光芒。
细细一瞅,才发现眼前密密麻麻的东西其实并非蓝色星光,而是漂浮不定的透明石子,只因反射了那团光源,看起来才是蓝色。
顾长月心惊不已,方才自己所行的速度不慢,这般半盏茶的功夫,少说也走了十多里长的路,而所过之处,皆是幽蓝一片。
倒不知那光团有多强大,才能晕染如此大片的区域。
这般想着,脚下也不停息,从容不迫地穿越过最后一道星芒,霎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没有想象中刺目的光团。
如同湖泊般冰蓝清澈的大地之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无数蓝色的棺醇,密密麻麻,近乎一眼望不到边。
每一台棺醇都虚幻透明,隐约间可以看到里头躺着的人。
完好无损的人。
苍白的脸庞,闭合的双眸,交叠的双手,深黑色如丝如幻的长袍。
他们仿佛都还活着,只要轻轻一敲棺醇,便可睁开眼睛。
“鬼修……”
全是鬼修。
沉睡的鬼修。
淡然如顾长月,此番亦是被深深震撼。
怀着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尊重,她慢悠悠地,轻轻地走近密密麻麻的棺醇。
踏入冰蓝色地面的瞬间,脚下荡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与此同时,所有棺醇上都窜出一尺来高的火苗,继而透明虚晃的棺醇颜色加深,里头的人被死死地护住。
那火苗…
事实上,作为鬼修的直觉,只需一眼她便已经看出,这些棺材并非任何材质,而是燃烧的鬼火。
她惊讶的是,地下城的鬼火肆意燃烧,无形无态,遍地生根,却不曾如这般,竟然形成密密麻麻的棺醇,将成千上万的鬼修护于其间。
这莫非就是鬼门之中,真正地府鬼域的力量?
方才想到此处,那声音便又响了起来:“我在这里。”
她微微一怔,那声音现下就在不远处,她甚至能够捕捉到位置。
抬眼望去,却见所有棺醇之上燃烧的火焰皆是向着一个方向偏倒,那里隐约可见一团白色丝网交织的蛹渐渐显影,其间灵魂涌动,阴气森森。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魂蛹。”
这世间千奇百怪,本就无所不有,鬼道之中,如鬼尸、尸魅、良魂、怨魂更是多不甚数,但这魂蛹却是不可能存在的。
之所以是不可能存在,便是因为导致它存在的条件,也是唯一的条件——鬼修阴魂。
唯有无数鬼修阴魂的力量,方能形成魂蛹。
而魂蛹之强大可逆转轮回,力量不亚于地府五大神器。
暗暗赞叹,这世间也只怕鬼门之后的地府鬼域方能养出魂蛹。
方才那声音便也就是来自这魂蛹。
果不其然,她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那魂蛹再度开口,却说:“顾长月,都走到了这里,还没曾记起来么?”
顾长月自然不曾想到它竟知晓自己的名字,目光中透出些许疑惑。
魂蛹倒不解释,反是又问道:“地府从何而来?”
顾长月抽了抽嘴角,不由自主地想这魂蛹莫非是老糊涂了,一句话反反复复问了多少遍?
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天地间便响起另一个声音,那声音近在咫尺,就在耳畔,寡淡清冷,却是历经数百年时光的熟悉。
“这是何方妖孽,胆敢在本座面前信口雌黄?”
这个声音就算隔了百年,她也不会忘记,因为这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听到自己冷冷地道:“哼,本座意味是什么妖怪,原来不过就是个蚕蛹罢了。”
话音防落,她的脑海中忽地闪过支离破碎的记忆。
修真之巅,苍穹之台,黑衣白发…
原来自己的头发,并非被暮云埃五人追杀的前一夜白的。
那是什么时候?
对了,是在得知暮云埃会杀死自己那天。
是的,她其实早在十五日前便知晓暮云埃和那五人的计划了,自己的头发就是那个时候白的,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逃,她正抱着希望在等待,或许暮云埃会改变心意。
可是自己的记忆为何会出现偏差?
说来自从重生之后,她丝毫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记忆,甚至想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记忆会不准确。
顾长月茫然不已,回答她的只有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的画面,其中包括她得知那件事情后的十五日。
在那十五日间,也就是记忆缺失的十五日间,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画面之中,受到某种声音的召唤,她一步一步,踏上了一个土丘,而也在那个土丘上,在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的洗礼下,强烈的求生**主使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拉开了一扇门。
正是那扇鬼门。
然后她走了进来。
密密麻麻的棺醇中间,魂蛹问她知不知道地府鬼域如何开辟,她哪里听说过地府鬼域?自然,就算听说过也不相信时间会有这等地府存在。
她只将对方当做是魔道妖孽,甚至无知地将魂蛹当做是蚕蛹。
那便是前世的她。
什么也不曾见识过,一心一意只求一人的女修。
可怜又愚钝。
她听到魂蛹无奈地道:“顾长月,你踏进那道门的时候便应当感觉到了此处的强大,一个雷劫下将死之人,进了门便又恢复了力量。”
她又听到自己问:“什么意思?”
魂蛹道:“我们若要杀你,轻而易举,何必召唤你来此地?”
自己自作聪明地冷哼:“魔道往往控人心智,不就想利用本座么?本座劝你还是不要打这样的算盘,本座不会上当。”
蚕蛹将她冥顽不化,再也没有耐心,冷冷地道:“你也不看看你一个下境修士有什么能耐?当真以为炼虚修为便人人都要敬你么?上境之中,你这样的修为随处都是,我们的实力,利用你还不如利用上境随随便便找个人利用,当真目光短浅。”
说到此处,颇为无奈地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宗主的本命法宝,竟是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可惜了。”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悲愤,一时分不清是前世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忍不住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但是就算我目光短浅,就算我什么也不曾见识过,那也是因为没人教导过我,不是我蠢,不是我无知,分明就是你们容不得我,是这个世界容不得我,没人给过我机会,从来没有,你们又是什么东西,竟如此教训我,就算我什么也不知晓,又与你们何干?难道你们会给我机会?你们会吗?若给我机会,我便坠魔也在所不惜。”
她越说越悲愤,几乎控制不住,险些提起剑看向白色的魂蛹。
哪知魂蛹忽地开口道:“脾气倒是和宗主一模一样,我们就给你机会,看你愿不愿意。”
顾长月一怔,这个时候,仿佛已经变成了前世的自己,愣怔怔地立在整理排列的棺醇中间,一动不动。
有机会,被挚爱之人杀死前,一个蚕蛹告诉她的,给她机会。
不知是在绝望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还是本就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打算就这么任人宰割,她竟然没有反驳。
魂蛹趁机道:“我们给你机会……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们会合我们的力量保住你的冥阴之体,唤醒你体内的死魂面纱,但是你一定答应我们,一个全新的一百年后,你要回来,让我们看看你……如此,我们便也瞑目了。”
顾长月有些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努力发出声音:“你们什么意思?”
魂蛹道:“这就是你要的机会,十五日后你会被追杀,毫无疑问,这一点你自己也清楚,我们只希望那个时候,你往这个方向跑,离我们越近越好,那个时候,就算你打不过他们也无所谓,就算死也无所谓,知道么?”
顾长月还是不太明白,又问:“你们会救我?”
魂蛹道:“救你的另有其人,那个人会让你彻彻底底重新开始,我们却只想保住最后的希望……顾长月,你或许不明白,一个承载万年荣耀的宗派,在被倾覆的时候,每一个人身上都注定背负使命——这就是我们的使命,用我们的魂魄凝结成力量来帮助你,只为了鬼宗新宗主的回归——你没有听错,鬼宗,鬼道之宗,鬼脉之宗,我们都是鬼修,曾被人封印此处,但由于一些原因没曾消亡,可到了现在,我们魂魄离体,形成了你看到的魂蛹。”
魂蛹又叹:“我们是魂蛹啊。”
顾长月心中一动,霎时从迷惘中清醒过来,将前世的自己和今生的自己分离开,道:“所以,我重来的这一世,原来是你们的力量帮我保住了小花?”
魂蛹道:“你总算记起来了。”
顾长月点了点头,她是记起来了,她来过这里,是前世,不是今生。
她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忘记这段记忆,但是她不纠结,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只道既然不明白缘由,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干脆就顺其自然好了。
她将目光望向周围的棺醇,心中敬意更甚,只是口中那个谢字终究被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魂蛹不等她回答,尤自道:“好在你还是如约回来了,倒是不负我们的希望,你学会了很多东西。”
顾长月道:“的确如此,不过我有个疑惑,从我进来开始便一直听你们问我地府怎么形成,前世也这般问过,我想,地府怎么形成与你们是否帮我没有关系吧?你们为何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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