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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曼心里卸下一块巨石,轻松无比,虽然此刻身在黑暗潮湿又阴冷恐怖的毛坯房里,外面是销毁万物的狂虐的风声,在司立轩的怀里,她却觉得比在哪儿都有安全感。
“你疯了吗?”司立轩的下巴轻轻地戳着苏语曼的头顶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好听得足以抚平苏语曼所有的恐惧和不安,“谁让你过来的?”
“我去找了吴小璐,她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来了。”苏语曼仰着脖子,昏暗中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异常黑亮。
司立轩忍不住倾身下去,轻柔地亲吻她的唇角,两人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拥抱,亲吻,外面狂风肆虐,暴雨倾盆,他们就像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唯有彼此的温度才能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外面狂风暴雨环境实在太恶劣,商量之后苏语曼和司立轩决定今天晚上就暂时先在这里过夜。
好在苏语曼聪明,想得多,下车前从车上带来的靠枕、毛毯都派上了用场,本来是为了加重自己的重量不被风吹走用的。
俩人挑了一处相对干燥不潮湿的地面,铺好摊子,司立轩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垫到苏语曼身子底下。
夜晚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入眠的,只有一条棉被,苏语曼和司立轩不得不紧紧地靠在一起取暖,苏语曼蜷缩四肢躲在司立轩怀里,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司立轩一低头,嘴巴正好印到苏语曼的额头上。
温温软软的嘴唇落下一个吻,苏语曼很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笑道:“我在笑我们俩也真是够奇葩的,什么事儿都让我们赶上了。”
可不是吗,如果只有苏语曼一个人的话,可能她这辈子都会一直平淡无奇的过下去。
“后悔了?”司立轩故意反问道。
苏语曼用力地摇了摇头:“后悔也没用了。”
司立轩搂紧了怀里的人,又一阵长久的沉默,苏语曼没有睡意,便仰头看了看司立轩,发现他也没有睡觉,眼睛还是睁开的。
“想什么呢?”苏语曼问。
司立轩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黑暗中俊朗立体的五官好似一尊精美的雕像,苏语曼忍不住手痒痒,用指尖去摸他的眼睛,司立轩便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闻了闻。
“我在想,就算现在立马让我去死,也没有遗憾了。”
“呸呸呸!”苏语曼连啐了一三下,“什么死不死的,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呢。”
“是啊,是好好活着没错,我是想说,只要能和你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苏语曼笑了笑没说话。到了后半夜气温骤降,两人抵足而眠,互相传递身上的温度,竟也没有觉得丝毫寒冷,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雨过天晴,一扫笼罩在苏语曼头顶的阴霾。
司立轩和苏语曼离开工地大楼时,在楼下看到了吴小璐的车子,她就在车里坐着,看到两人从工地大楼里出来,犹豫着要不要下去道个歉什么的。
然而司立轩和苏语曼就好像没有看到她的车子一样,径直绕过她,走向了停在另一边的空车。
回去后的第二天,司立轩就让夏智修订了机票,原定打算在海南待上一个多星期好好玩一玩的计划被打破了。
和苏语曼一起旅游什么的现在对司立轩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因为从那天晚上之后司立轩就发现,他向往的其实不是旅行本身,而是陪他一起旅行的那个人。
如果是苏语曼的话,其实去哪儿都无所谓。
在海南的那段不愉快的经历,苏语曼和司立轩很有默契地共同保持了沉默,万一要是让简凌知道,非得把她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回到龙城的第二天,苏语曼来不及好好喘口气,起了个大早去了左誉的花店。
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左誉已经打算放弃别的工作,专心经营花店,前阵子刚花了一大笔钱装修花店,今天是工期结束的时候,左誉早上要陪他妈去医院复检身体,工程交接必须得有人看着,苏语曼知道后主动要求代替他去。
等到快中午,左誉带着他妈从医院直接回了花店,司立轩下午没什么事也过来了,四个人挤在刚装修过的花店里,点了一桌子外卖。
“我这辈子就这样,也知足了。”左誉对他这简短的一生做出了精炼的评价,“感谢命里有你们,不然我真不知道我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是你自己做的好。”苏语曼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店面。“不管是开店还是以前给我当助理的时候,你都做的很好。”
左誉的花店最近被龙城一家专门做吃喝玩乐的微博账号推荐了,成了当地有名的文青必去的几大地方之一,每天都有好多背包客慕名而来,左誉自己设计了一批明信片在店里卖得很不错,他还写了一本八万字左右的关于自己的经历改编的小说,自费出版印刷,只放在店里卖。
苏语曼是那本小说的第一个读者,书里面自己被左誉写成了一个天7;150838099433546使一样完美无缺的人,看得苏语曼相当不好意思。
从左誉的店里出来,苏语曼和司立轩商量着要不要去看某部刚上映的电影,上车的时候苏语曼拉开车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转过头看向路口的拐角处,只见一道影子嗖地一下消失了。
司立轩甩上车门,迈开步子朝影子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被苏语曼拦下了:“别去了,他又没怎么样。”
“最近一直跟着你的就是他?”司立轩皱了皱眉。
苏语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估计想着怎么从我这儿弄点钱花花。”
司立轩的眉毛皱的更紧了:“我一会儿就找人弄走他。”
“别啊。”苏语曼笑着道,“我倒是挺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儿呢,我既然能把他弄进去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过我相信他没那么傻,走吧。”
去看电影的路上,司立轩一心还惦记着这个事儿,苏语曼眼前晃过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略带些猥琐的影子,不禁叹了口气:“哎,我妈当初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呢?如果他俩没结婚,而是直接和我爸结婚了的话,现在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如果颜荷没有和孟奇结婚,如果她没有和别人私奔,苏语曼从小就含着金汤勺出生,那么一切的一切,也许会走上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也许她和司立轩,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鑫瑞明天请客吃饭,一起去吧?”司立轩问道,“你有空吗?”
“当然有,徐大医生请客,我就是没时间也得挤时间啊!”苏语曼兴奋地一拍大腿,“他是不是要宣布自己和安安的事儿了?”
徐鑫瑞和程安安打算下个月订婚,没错,这俩人进展也够快的,这才刚和好没多久,就开始商量着结婚生孩子的事情,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得就是闷骚的徐大医生。
第二天司立轩和苏语曼准时到达约定好的地点,在白修煜开的中餐馆里。
“怎么又是这儿?”苏语曼站在大门口嚷嚷道,“我都快吃腻了。”
白修煜嘿嘿乐了两声:“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们在我这儿吃也能吃得放心。鑫瑞订婚、结婚,还有你和立轩你俩以后订婚结婚,我可事先说好,我全包了!”
进到包厢里,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就差司立轩和苏语曼,段向南一见到白修煜进来就抱紧了他哀嚎:“小白啊,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主了,就剩下哥和你相依为命了!“
白修煜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头戳开他:“滚蛋,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跟你相依为命。”
段向南朝他竖了个中指。
自从大家都有了各自的事业、感情生活之后,像今天这样人聚得很齐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难得大家都有空凑在一起,少不了又要喝酒,偏偏这几位爷里就有酒量不怎么样的,比如白修煜,他是一瓶倒的量,喝啤酒都能喝得满脸通红。
白修煜有个毛病,就是他喝多了之后话特别多,能从小时候说到长大不停气儿地说,一直到把自己说睡着了,梦里还得说着梦话。
喝多了的往往不自知,他举着酒杯先敬徐鑫瑞和程安安,说了一堆诸如百年好合之类的吉利话,到了苏语曼和司立轩这儿,好词儿差不多都已经让他给用完了。
“嘿嘿,脑容量不够用对不住了。”白修煜嘿嘿地傻乐了一通,两只胳膊一边搂着一个,“你们俩啊,最不容易,现在在一块儿了就好好过日子。”
“你丫喝多了就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出去丢人现眼。”段向南从背后拽了他一把。
白修煜不耐烦地推开他,凑到苏语曼的耳朵边上低低地说:“对了,我有个秘密得告诉你。”
“什么秘密?”苏语曼问道。
白修煜一脸的神秘,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小点声,别让立轩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其实吧,你微博上认识的那个名字叫送你一颗小草莓的人,就是司立轩。”
“啊?”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不比原子弹小,苏语曼当场整个人都惊愕了。
她回想起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和小草莓聊天的场景,想象着网络那一端是司立轩用手机打的么么哒和一堆可爱卖萌的颜文字表情,苏语曼就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吃完饭照例换下一个地方继续嗨,唯一没喝酒的徐鑫瑞开车,正好赶上龙城下班高峰期大堵车,车子堵在半道儿上,十分钟爬两米。
说变就变的天气,上午还是阳光普照,这会儿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雨不大,密密麻麻的像一张珠帘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堵车堵得人心烦气躁,司立轩拉开车从后面下来,拉上苏语曼一起:“我们先走过去,你们慢慢堵。”
白修煜立马欠身嚷嚷着也要下车:“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块儿走!”
段向南强行锁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回了车里:“你怎么一喝多智商也跟着变低了,人家俩二人世界,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白修煜酒醒了七八分,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意了,大意了!”
司立轩牵着苏语曼的手灵活的穿行在排成长龙的车队里,雨水将他们的背影染得湿漉漉的。
“明天下午你家里有人吗?”
苏语曼愣了一下:“没有啊,我师傅明天下午出去约会。”
“那我们去你家把户口本偷出来。”
“偷户口本干什么?”苏语曼反应慢了不止一个半拍。
司立轩望着她不说话,等苏语曼自己反应过来,眼角的笑意沾染了雨水,越发的清澈明亮,苏语曼从他眼睛里看见蔓延至一生的天长地久。
他们在雨雾里握紧彼此的手,雨越下越大,飞溅的水花淋湿了他们的衣服,苏语曼浑不在意,肆意的笑声飘向白茫茫的天际,依稀还是初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