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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面放着的全是一封一封的文件和信,上面有编号,一月一封,来自监狱。
这些信是他的珍藏,不会让任何人去碰。
信中会附着一些夏阑珊的照片,有她坐在食堂,安静地吃饭的样子,还有她在操场上晒太阳时,眯起眼睛的样子……
阳光透过夏阑珊白皙的脸庞,将她的皮肤照得晶莹剔透,她轻轻抬起头时,脖颈处的弧度那样熟悉,令慕夜廷恍惚之间觉得,她还在他身边。
可是一晃神,才意识到,她不在,他只是独自一人罢了……
慕夜廷不知道,这些时刻的夏阑珊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指越来越紧,手背几乎泛出青筋,直到将这几张照片揉出褶皱,这才像惊醒般,匆忙展平,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放回了信封袋。
“第一年……”慕夜廷数着那些信封袋,每一个都是厚厚一摞。
“第二年……”
“第三年……”慕夜廷继续数着。
“第四年……”
“第五年……”慕夜廷的声音变得苦涩,他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爸爸,你在读睡前故事吗?”身后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
慕夜廷转身,才发现慕咩咩洗漱完走进来,而慕喵喵在床上翻了个身,已经醒过来了。
她嘟着红红的小嘴巴,把薄薄的羽绒被掀开,小手拍拍床,歪着头说:“爸爸,来读睡前故事吧。”
“好。”慕夜廷笑了笑,温柔地坐在床边,将她的小手放进被子里塞好。
“想听什么?”慕夜廷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慕咩咩在旁边小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听睡前故事,老师说了,现实中是没有童话的。”
“为什么没有童话?”慕喵喵看着哥哥,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得差点就要哭了:“灰姑娘和白雪公主都是不存在的吗?”
“存在。”慕夜廷的大手握上女儿的小手,温柔地说:“你在爸爸心里,就是白雪公主。”
慕喵喵瞬间破涕为笑,拉着慕夜廷的手,说:“但是我不想吃毒苹果。”
“爸爸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给你吃毒苹果。”慕夜廷笑了笑,道:“睡吧。”
慕喵喵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却还是没有睡意,也许是今天下午睡太多了,她捏着慕夜廷的一根手指,说:“那爸爸,你再唱首歌。”
慕咩咩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来,说:“咱爸好像不会唱歌。”
慕夜廷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强行命令道:“现在该睡了。”
眼里却全是笑意。
只有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时,他才能放松片刻,不再去想夏阑珊,不再去想复仇……而现在,或许结束之前那种生活的时机已经到了。
“爸爸,下个星期能不能带我们去动物园玩?”慕咩咩突然问:“班上的好多小朋友这周就去了,还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
慕喵喵一听动物园,眼神就亮了起来,拍拍软糯的小手:“我想看小兔子,粉红色的小兔子。”
慕咩咩迅速反驳妹妹:“兔子没有粉红色的,也没有粉红色的动物。”
慕喵喵瘪瘪嘴,转过身扯着慕夜廷的衣角,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小声说:“爸爸,我想要粉红色的小兔子……”
“好,给你买。”慕夜廷对这样撒娇的女儿毫无抵抗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脸蛋。
“那是不是下星期五就可以带我们去动物园了?”慕咩咩期待地问。
慕夜廷想了想,说:“不可以。”
两个孩子表情瞬间塌了下去,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慕夜廷的视线投向书架上的台历,眼神逐渐变得晦涩难辨起来,下周,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夏阑珊在下周五,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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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这个重要的日子终于来临。
别墅里的下人有些奇怪地交头接耳,因为慕先生这五年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可能有一天不去公司。
可是今天,怎么这样奇怪?这都上午八点了,他还待在那个房间里,连早餐都不吃,不知道在做什么。
房间里夏阑珊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慕夜廷眼睛在那几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驻足了很久,随后视线落在了全身镜上。
他抬起手,将自己的领带位置正了正,随后将自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面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放下手,有几分颤抖,微微握紧。
就像一个死去五年的人,终于能够看到天气晴朗的太阳一样,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心脏死而复活,今天,他要接她回家了……
而当慕夜廷走出来时,下人们更是惊诧——
这几年他们从没见过慕夜廷将下巴上的青茬彻底刮净的模样。
因为在乎的人看不到,看得到的人,他也不在乎。
但是今天,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下楼开车时,脸上竟然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慕夜廷将所有的应酬全都推掉,开着车子去了幼儿园。
裴星瑶穿着睡衣,身形单薄,头靠在窗边看着慕夜廷的车子远去。
这些年,他甚至都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哪怕一次……真是可笑,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夫妻……
裴星瑶眼睛红肿着,她这几夜一直睡不着,因为她也知道,那个日子即将来临。
所以今天慕夜廷才会如此反常。
裴星瑶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去想办法令慕夜廷不要见到夏阑珊……可是,现在的她毫无办法。
这几年慕夜廷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裴家如果想要与之反目,或许还要思量一番。
慕夜廷仅仅用了一年,就在京都站稳了脚跟。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每周都A市和京都两边跑。
裴星瑶、还有他的那些下属开始时还劝过他,直接将势力重心移到京都……可他一直没同意。
开始时裴星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才明白,他居然一直为夏阑珊留着A市的家!
他对夏阑珊那样深情,可是对她却……
裴星瑶从来没感受过他的一丝温情,哪怕假装的也好,他都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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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夜廷将车子开到幼儿园的停车场,静静等待着。
过了会儿,铃声响起,一群孩子从幼儿园里蹦蹦跳跳地冲出来。
慕夜廷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推门下车。
裴咩咩和裴喵喵在同一个班上,班主任是位年轻的女老师,她一见到慕夜廷,黑框眼镜下的脸就红了,小声地打招呼:“慕先生,又来接孩子了吗?”
慕夜廷点了点头,将两个孩子的书包提到自己背上,随后一手拉一个宝宝,走向车子。
慕喵喵晃了晃慕夜廷的手,鼓鼓囊囊的小脸仰起来,嘴巴里塞着一根棒棒糖,说:“爸爸,为什么每次你来,我们老师的脸都很红?”
慕夜廷今天心情很好,失笑地看了眼宝贝女儿,揉了揉她的头,道:“不要乱说。”
慕咩咩被慕夜廷牵着走,觉得这样很不像个大人,于是试图甩掉爸爸的手,但是根本甩不掉,正有几分沮丧,听见慕喵喵的话,他立马道:“你懂什么,因为爸爸太帅了,所以老师才脸红。”
然后狗腿地对慕夜廷笑了笑,“爸爸,你说是不是?”
慕夜廷淡淡睐了他一眼,小公子立马挺直小腰板,很识趣地闭嘴,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慕喵喵有点听不懂,眨巴眨巴眼睛。
慕夜廷把两个孩子抱进车子里,替他们系上安全带。
慕咩咩还在说:“不然老师为什么只给我们棒棒糖,不给其他孩子?就是因为她喜欢爸爸呀!”
“那……喜欢是什么?”慕喵喵将棒棒糖从嘴巴里拿出来,皱起小眉头,说:“为什么老师喜欢爸爸?”
“喵喵不懂喜欢是什么吗?”慕夜廷回过头来,宠溺地看着女儿的小脸:“比如说,你手中的这根棒棒糖,你愿意给爸爸吃一口吗?”
慕喵喵有些不舍得地把棒棒糖放回了嘴巴里,这是她最喜欢的苹果味儿,真不想给别人,但如果是爸爸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棒棒糖,凑到慕夜廷嘴边,可怜兮兮地说:“那就给爸爸吃一口,就一口哦!”
“这就是喜欢。”慕夜廷笑道:“因为喵喵喜欢爸爸,所以愿意把好东西分享出来。”
慕喵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看见慕夜廷没有吃棒棒糖,赶紧又把棒棒糖塞回了小嘴里舔几口。
“而爸爸知道喵喵爱吃棒棒糖,所以愿意把唯一的一根棒棒糖让给喵喵,自己一口都不吃,这也是喜欢,对不对?”慕咩咩很快理解,立马可以举一反三。
“对。”慕夜廷也奖励给他一个摸摸头,回过头去专心开车。
车子在路上飞驰,车内一家三口的气氛十分融洽。
慕喵喵已经含着棒棒糖睡着了,胖乎乎的小脸像鼓了个包,一脸呆萌。
慕咩咩帮妹妹把棒棒糖的棍子从嘴巴里拿出来,然后趴着窗口看外面的风景,见并不是回家的路,于是对着慕夜廷问:“爸爸,我们去哪儿呀?”
慕夜廷看着前方的路,沉默了会儿,才郑重地道:“带你们去见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