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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真站在魏府门前看了一会儿唐皇后出殡的场面,最后才转身回去,穿过大门往荀兰的院子而去,姑姑今晨倒是进了一小碗米粥,吃了一些腌渍小菜,看来胃口还行,不然她就该操心了。
刚刚进到小院子里,瞄到刘姨娘提着食盒过来找姑姑,这女人前来能有什么好事?
心中转念一想,招了个丫鬟过来,让她给姑姑带几句话,她正要去找魏纶,刚好看到他喜滋滋地端着一些吃食进来,站在一旁圈着手讽道:“魏大叔哪去啊?”
“阿兰的侄女,你怎么在这儿?你姑姑刚刚说想要吃烤鸭,这是我好不容易求得那全聚德的老板今儿个偷偷卖给我的,你也知道外面正出殡,商家都要歇业三日,所以现在要买也不容易。”魏纶昨夜已经想定了策略,不要去理会魏家姑侄的坏脸色,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面带微笑地说话,定能让这对姑侄消消气。
荀真看了眼已经装好碟的烤鸭,看那样子果然是上等货,再一看这魏纶脸带微笑,心里顿时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想到姑姑那儿,笑着将魏纶手中的托盘递到一旁的奴仆手中,“魏大叔,想不想看戏?”
魏纶心惊,看戏?
“阿兰的侄女,今儿个好歹是皇后出殡的日子,哪来的戏可看?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她是不是糊涂了?身为皇宫里的掌级宫女,这些礼法她应该比他这个升斗小民了解得多才是?
“跟脑袋没关系,是要魏大叔开窍的戏。”荀真道,经过昨天一夜的思索,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姑姑的幸福根源还在于魏纶的身上,所以一定要这魏纶明确的表态,不然这一妻二妾的,她姑姑顾虑那么多,始终不能有幸福可言。
开窍?
魏纶觉得自己更迷茫了,只能茫然地随她而去,看这所谓的戏?
屋子里的荀兰正歪躺在床上休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提不起一点精神头,看了眼那如春风满面的刘姨娘,心里却想昨天她与魏纶的事,脸上微有不悦,“刘姨娘到我这儿来有何贵干啊?老爷今儿个不在,说是要到外地去一趟,所以你这会儿来想要见老爷的话那就白走一趟了。”说完,就着丫鬟的手喝了一口水。
刘姨娘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魏纶的身影,果然面有不喜,刻意打扮得漂亮前来就是让魏纶看的,女人怀胎的样子都不会好看,所以才会刻意这样与兰侧夫人一争高下,让爷看看谁长得好?“看侧夫人说的,婢妾不是来找老爷的,昨儿听闻侧夫人疑似小产,婢妾心甚忧之,特意炖了补品给侧夫人送来,侧夫人赏脸尝尝。”
她坐在丫鬟搬来的绣礅上,揭开炖盅,一股子乌鸡参汤的味道飘在空气里,亲自舀了半碗,由于今日穿了件低领子的衣物,那纤细洁白的颈项呈现在荀兰的面前,只见上面布满了好几个红红的吻痕,看起来像是虫子咬的。
荀兰的面容就是一怔,那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吻痕,想着昨夜这两人的干柴烈火,心里就发酸,暗暗骂起魏纶。
刘姨娘假意没看到荀兰的目光,倒好鸡汤到碗里,递给荀兰,“侧夫人尝尝婢妾的手艺。”半晌见荀兰没反应,又怯怯地加了一句,“侧夫人是不是与婢妾有误会?以为婢妾要害你的孩子?所以不敢吃婢妾端来的东西?”
荀兰却是看也没看那一碗鸡汤,而是微垂眼帘道:“刘姨娘你多心了,只是我现在孕吐的厉害,一闻到参味就吐,所以这汤你先放下,待会儿我饿了再喝。”
“那也好,婢妾就让小丫头收到厨房里,侧夫人可要记得喝,不然爷又要心疼侧夫人的身子,最近侧夫人怀上孩子,爷那儿可得憋坏了……”刘姨娘忙住嘴,然后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荀兰。
荀兰心里恼火,微抬眼看她,“刘姨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昨儿爷不是过去看哥儿的,你扯到那上面是什么意思?”
刘姨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侧夫人,爷不让婢妾说,怕侧夫人听了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可见爷是多疼侧夫人,连正室夫人也没得到过这待遇。”今儿个一大早就得知魏纶出门去了,可见是真的不在府上,所以她才敢来此大放厥词,就是要这正养胎的荀兰又小产去,听说她再小产的话往后怀了也会保不住的,一想到这后果就值得她铤而走险。
“刘姨娘,你有什么就直说,拿夫人来生事做甚?”荀兰不悦地道。
刘姨娘这才状似为难地道:“婢妾是来与侧夫人商议的,爷是男人,再加上婢妾是过来人,知道女人怀胎的时候侍候不了男人,侧夫人若心疼爷,不如就让婢妾侍候,昨儿侧夫人不知,爷他……不知有多猴急,可见那方面快要憋坏了,今儿个婢妾差点起不了床,想着爷的身子状况,婢妾也多有不忍,侧夫人何不放开心胸,爷不让婢妾来说,就是怕侧夫人听后使小性子不待见他……”
荀兰一副气怒攻心的样子,刘姨娘忙住嘴,然后上前扶着荀兰,“侧夫人,你怎么了?婢妾赶紧去请大夫回来……”
荀兰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看了眼门帘外的黑面缎鞋,两眼狠厉地看着她,“昨儿夜里,爷去看哥儿是假,与你行房是真?是也不是?”
刘姨娘看她的表情焦急,还有她的手臂被她抓疼了,看来她果然是一听这个消息就气怒不已,心里暗喜,“侧夫人,你抓疼婢妾了,你先放手,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婢妾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爷千叮万嘱不让婢妾来让侧夫人生气的……”
“你还没说是也不是?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想听真相,若我的身子有什么状况也与你无关,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荀兰扬声道。
一众丫鬟都赶紧屈膝,“奴婢明白,今儿个侧夫人与刘姨娘说的话,奴婢一个字也不会学出去。”
“你现在快点回答我?”荀兰不依不饶地道。
刘姨娘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荀兰这女子有傲性,与那秋玉蝶不同,她的傲在骨子里,秋玉蝶的傲在表面上,她的保证是真的,“若不是侧夫人这保证,婢妾真的不敢说,侧夫人,你也得向我保证不将我说的话学给爷听。”
“我可以对天发誓,不将你今日与我说的实话对外泄露半句,不然我与孩子都不得好死。”荀兰面无表情地发着重誓。
“好,有侧夫人这话,婢妾也就信了。”刘姨娘一副推心置腹地道:“其实每次哥儿生病都是爷私下里吩咐婢妾说的,说是这样才好有借口瞒着侧夫人到我那儿,所以婢妾才会每每以哥儿生病为由请爷过去,侧夫人也知道,爷他在这方面……总是热衷得很,婢妾身为妾侍,怎好拒绝?你我都是爷的女人……”看到荀兰的目光渐渐生冷,她的心里乐开花,“确是如侧夫人所说的那样,昨儿哥儿的病只是幌子,侧夫人派人来传话的时候,爷他正处在高潮呢,一时间抽不开身来见侧夫人,所以才会迟了,侧夫人莫与爷再怄气了……”
荀兰这时候松开抓着她手臂的手,两眼看向那门帘处,她倒要看看魏纶会做何反应?
“侧夫人?”刘姨娘见她的目光看向门帘处,心里起疑,赶紧回头看去,居然看到那门帘被人用力扯开,魏纶铁青着神色站在那儿,目光在荀兰与魏纶之间来回地转,然后才一脸惊讶地朝荀兰小声狠狠道:“你阴我?”赶紧闭嘴,回头朝魏纶道,“老爷,婢妾刚刚说的话都是受侧夫人威胁才说的,老爷……”
魏纶一巴掌朝刘姨娘甩去,“我都亲耳听到了,你还要狡辩?刘姨娘,自打我娶了阿兰后,什么时候与你行过房了?你且说清楚……”
“我用得着阴你吗?刘姨娘,誓我也发给你听了,这些话都是你自己亲口说给老爷听的,怨不得我与我屋子里的丫头……”荀兰冷道。
刘姨娘捂着半边疼的脸,顾不上与荀兰辩争,忙跪下来,“老爷,婢妾真的不是有心这样说的,都是侧夫人她给婢妾设的圈套……”双眼流泪地抓着魏纶的手苦苦哀求。
荀真掠过魏纶的身子进到屋里,看了眼刘姨娘那哀求的姿势,“刘姨娘,若你不是有心想来挑拨我姑姑与姑父的感情,即使我姑姑设再大的圈套也套不住你,可见你行事就是其身不正,其心可诛。魏大叔,你这回可是听清楚了,这女人的话你还相信吗?”
她现在就等着看魏纶的决定,如果他偏向刘姨娘,那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托付终生,上前握住姑姑的手,姑姑的手有几分冰凉,可见她也在等着看这魏纶的表态。
魏纶对于刘姨娘那楚楚可怜的姿态视而不见,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居然来挑拨他与阿兰反目,“我一直以为你很安份,不像那秋玉蝶一样惹人厌,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比她还可恶,回你的屋子里呆去,明儿个你就去庄子里住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不不,老爷,婢妾不是有意那样说的,不是的……”刘姨娘忙苦苦哀求魏纶,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你还哭?我这样已经是对你开恩了,你若再吵我就将你赶出魏家,听清楚了没有?”魏纶大喝一声。“来人,拖这女人回她的屋子里呆去。”
刘姨娘怔愣住了,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高估了魏纶对荀兰的感情,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低估了才对,就因为这几句话,魏纶就要遣她到庄子里去住,看来是不打算让她回到魏家大宅了,傻愣的她被人就这样拖了出去。
荀真轻哼一声,算这魏纶还有点良心,“魏大叔,你这回可要拿出点魄力来,刘姨娘那等人物,还是留不得。”回头看向姑姑,“姑姑,魏大叔这回是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的一生孰能无错呢?”
荀兰知道侄女的话是劝她莫气,但是这种事情她焉能不气?看了眼不敢走近她的魏纶,心里就好气好气,别开头不去看他。
荀真坐在床沿扳回姑姑的身子,“姑姑,真儿知道你的心里介意得很,其实若搁到真儿的身上,也未必能接受得了,这始终如刺在心,但是相信魏大叔经过这次教训一定会长记性的,姑姑,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父亲。”
姑姑这心结必须解开,不然总是闷在心里对孩子不好,对大人更不好。
魏纶感激地看了眼荀真,打蛇随棍上,上前抓住荀兰的手,“阿兰,都是我不好,是我浑蛋,是我听信了那女人的话……”一个劲地数落自己的不是,就是希望荀兰能不生他的气。
荀兰想要挣脱开去,但他的手握得死紧,怎么也不肯松开,遂恼道:“你以为这样死缠烂打,我就会不生气了吗?魏纶,我跟你说,你要我原谅你,好啊,等这孩子落地了,我再考虑,这段时间就是对你的考验,若你还是这样,那我们就一拍两散,我带着孩子离开你们魏家……”
“阿兰,你怎么说得那么绝情,我要你,也要我们的孩子……”魏纶心痛地捂住她的嘴,“我以后全听你的,绝不会背叛你。”
荀兰撇开头不去看他,但鼻子抽了抽,魏纶见她的手不再挣扎,看来心软了一些,眸子里这才有些许喜色。
“咳咳咳……”荀真咳了几咳,果然引来这两人注视的目光,看到姑姑的脸上有红霞,脸上神色一肃,表明不是在笑话他们俩的痴缠,果然,姑姑的脸上慢慢地恢复正常,“魏大叔,你有一妻二妾,但你却没有这本事摆平三者,往后你还要再纳进几房人吗?”
“不了,不了,我只要我们家阿兰即可,其他的女人我都不会再要。”魏纶赶忙道,开玩笑,就这三个人都让他的头大了,再来几个他真的无福消受,这种齐人不福谁说好谁享去,反正他是敬谢不敏了。
“好,既然魏大叔做了决定,那就要贯彻到底,不然这只是一句空话,你那一妻一妾,魏大叔打算如何处置?”荀真道。
魏纶没想过如何处置她们,看到荀兰的目光也看向他,皱了皱眉道:“秋玉蝶,不好休,刘姨娘,到庄子去住,往后都不会让她回来了……”看了眼荀真的表情一皱,知道她对自己的答案不甚满意,可这已经是极限了,再皱眉细思了一会儿,略有所悟地道:“阿兰,我今儿个可以给你这样的话,她们,我是一根毫毛也不会碰的,今生我只要你一个。”
荀兰怔怔地看着他,这话是她想听的,但一直没有逼他说出来,毕竟她是晚到的那一个,心里实又梗着一根刺,所以才会在昨夜听他的回答后生起气来。
“魏大叔,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哄我姑姑开心的话吧?”荀真严厉地道。
魏纶指天发誓此生绝不背叛荀兰,否则不得好死,荀兰忙捂住他的嘴,这样的话都能乱说?她的眼里有恼又有一丝丝的喜意。
荀真看到他们眉目传情的样子,叹息一声,女人家就是心软,转身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走到外面的回廊,看了看天空,有点想念宇文泓那冤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地用膳?丧仪那么多,只怕也忙不过来,相思果然磨人,着一名丫鬟引她到魏老夫人的院子,刘姨娘这事还没完,绝不能就让她这样就走了,不然别人又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大宅里这种女人历来不少。
魏老夫人的院子坐落在大宅的北部,这里的环境修建得错落有致,假山石景颇有江南园林的风味,看来魏老夫人喜欢这种建筑风格。
刚踏上台阶,她正要掀帘子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说话声,是一把老年人的声音,“老夫人做主,姨娘今儿个是做得不对,不该在兰侧夫人昨儿险小产后去探望,而且说了些个不中听的话,惹得三老爷不高兴。可她是无心的,只是一番好意去看望兰侧夫人,还望老夫人让三老爷回心转意,别将她遣送到庄子去,她好歹也为魏家诞下哥儿的份上,老夫人给个恩典吧……”然后就是不停地磕头声。
接着,响起的又是一把比较中年的嗓音,“婆母,本来这是三房的事轮不到我这寡嫂来说话,但是这件事明显兰侧夫人也有错,怎能将所有的错处都归到刘姨娘的身上?三叔去她房里又没有错,不然我们魏家纳她进门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要她开枝散叶,为魏家多生几个男丁吗?这兰侧夫人真的是霸道,哪有自己霸着男人不放的道理?这让三弟妹情何以堪?”
荀真对这两人的身份也有了解了,一个准是刘姨娘的生母刘老娘,另一个不用问也知道,定是魏家大夫人,果然是好管闲事的主。不待魏老夫人说话,她就掀帘子进去,笑道:“老夫人,晚辈到了魏家都一宿了,这才来给您请安,您老可别与我这小辈计较。”
魏家大夫人穿着一身灰衣,面容有几分苛刻,她正与婆母说话呢,是谁这么大胆居然不经通报就闯进来?一听是兰家的小姐,鼻子里轻哼一声,她娘家的正经侄女来也没这么大的排场,这兰氏真的是有够嚣张,不就是一个侧室,真当起自己是正室了?
魏老夫人一看是荀真这丫头,忙笑着让她到她身边来,这丫头虽然嘴利,但胜在心地直,一把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
荀真也不客气地坐下,看了眼魏老夫人身边穿红衣比她略小的少女,看来是魏家的大孙小姐,只见她的眼里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友好地笑了笑,这孙小姐有几分怯意地回她一个微笑。
“婆母,您还没说如何处置呢?”魏家大夫人忙道。
荀真接过丫鬟递上的茶碗,茗了一口,知道魏老夫人难办,毕竟今儿个这事她不在场,遂道:“老夫人,今儿个我刚好有幸在场……”加油添醋将刘姨娘的所作所为说出来,然后看到魏家大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这个人物她不喜,但为了姑姑,这种人不能得罪,亲热地笑道:“大夫人,你倒是评评理,这不是挑拨离间让家宅不得安宁吗?所以姑父的处置也不算得是错。大夫人,你是明白人,定能分辩得出谁是谁非?”
魏家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听的不是这样的,朝刘老娘看去,看到这老仆脸上有些通红,再看荀真一脸的坦然,两相一比较,这才明了自己被人当枪了,心里微微不悦,遂不再说话。
“啪”的一声,魏老夫人一拍扶手,怒道:“刘嬷嬷,你居然敢骗我?你女儿做的好事你怎么只字不提,不就是一房贱妾吗?居然还敢在家宅里搅风搅雨?你还好意思上我这儿来求情?”
刘老娘没想到局面会变成这样,忙磕头,“老夫人饶了老奴吧,姨娘这回是真的知错了,她不敢来向老夫人求情,所以老奴脸皮子厚才会来此求老夫人开恩。”
“此事没得谈,赶紧收拾东西滚到庄子里去……”魏老夫人怒喝道。
“慢。”荀真端起茶碗给魏老夫人,怕这老夫人气坏了身子,“老夫人喝口茶消消气,这件事说来是刘姨娘的不是,但我姑姑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她毕竟是哥儿的生母,这样做于姑父于魏家也不会是件好事,传出去名声难听,所以,我姑姑赶紧遣我来向老夫人求个情,就宽大处理吧,让刘姨娘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就得了,这去庄子里住的话也不过姑父一时的气话,大夫人,你说是不是该这样处理才符合礼法?我姑姑说大夫人最是明理的人,她时常都能在你这儿学到不少东西。”
魏家大夫人丧失已多年,在宅子里若是不吭声,总怕会被人欺负了去,所以总好为别人出头,荀兰没有刘姨娘口甜舌滑,所以她与荀兰的交情只是一般般,她也看不起刘姨娘,只是有人巴结终归是好事,现在听荀真这么一说,好像荀兰背后说了自己不少好话?
“兰婶婶是真的这样夸我娘?”坐在一旁的魏家孙小姐轻声道。
“当然,我姑姑这人有时不善言辞,所以看起来有些木讷,其实心里是想要与大夫人多多来往,只是怕打扰了大夫人的清静,所以倒也不好常上门去,魏老夫人不也夸过大夫人贞静娴雅的吗?”荀真瞎扯一通,还将魏老夫人朱氏拖下水去。
朱氏撇了一眼荀真,她哪里说过这些话?她这大儿媳妇若是贞静娴雅的主,那这世上就没人贞静娴雅了?但看到荀真脸上的笑容,顿时知道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让她姑姑在内宅里多积累点人缘,遂咳了咳,飞快地点头。
魏家大夫人母女对视一眼,不敢相信原来魏老夫人对这大儿媳妇是如此喜欢的?
魏家大夫人自守寡以来第一次热泪盈眶,一直以为婆母不喜她,认为她克死了大老爷,哪里知道婆母是外冷内热的人,居然这样在荀兰面前夸她,给她挣面子。她以前真不该嫉妒荀兰在婆母面前的得意,现在想想荀兰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趾高气扬过,哪次见面不是中规中矩地尊敬她?用帕子抹了抹泪水,忏悔道:“婆母,以往都是儿媳妇不好,尽惹您老人家不高兴,婆母别与儿媳妇计较。”
朱氏本来尴尬无比的神情在看到大儿媳妇脸上的表情时,顿生感慨,没想到荀真几句话就能令这儿媳妇放下多年的心结,这回说话真诚了许多,“好了,过往都不要再计较了,别说这些自责的话,你知道我不爱听。”
“是,婆母。”魏家大夫人抹了去泪水道,示好地看了眼荀真,“你姑姑的身子没有什么异样了吧?我那有几味上好的中药,最适合孕妇安胎,回头我让人给你姑姑送去。”
“哎呀,那就真的太好了,大夫昨儿才说过我姑姑受不得刺激,一定不能小产,不然手尾就长了,大夫人,我代姑姑先谢谢你了。”荀真状似一脸欣喜地道。
魏家大夫人忙摆手,说这些不值什么。
刘老娘浑浊的老眼睛看着荀真与魏有内院的几个主子打得一片火热,眉尖就没松开过,这个女子比荀兰长袖善舞,说的话也是一套套的,居然几句话就能让魏老夫人与大儿媳妇打开心结,魏家大夫人一向阴深,历来不好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求情了?
荀真自是看到刘老娘的那表情,心里冷笑数声,事情还没完,忙在魏老夫人面前又为刘姨娘求了一次恩典。
魏老夫人皱眉,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板着脸教训了刘老娘几句,这才挥手让她回去好好地训诫刘姨娘,待所有人都告辞离开后,她才再问荀真,“你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
“魏老夫人见谅,我不是有意要管老夫人的家事,只是若刘姨娘就这样走了,别人会误会我姑姑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将刘姨娘做的事都揭发开来。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荀真眼泛冷光道。
魏老夫人没想到这丫头的心那么狠,将刘姨娘赶到庄子去她还不满意?但想到刚刚她居然能令她那固执的儿媳妇打开心结,倒也是美事一桩,“我那儿媳妇好久没这么好说话了,自打守寡后总怕别人看不起她,对我也颇有意见,这回我还得谢谢你,丫头,为我内宅排忧解劳了。”
“这有什么?老夫人,我所做的都是为我姑姑着想,总不能让大夫人的眼睛老盯着我姑姑看吧,那连削带打的谁受得了?”荀真叹息道。
“刘姨娘,你打算如何对付她?”魏老夫人道。
“只要老夫从坚定站在我这一边即可。”荀真笑着道,看到老夫人不解,这才仔细说了一遍。
魏老夫人这回看了眼荀真,谁说这丫头心软来着?其实依她看,她狠起来倒也不输人。
因荀真在魏家做客的缘故,陶英知、江映与徐子蓉都借口来探望荀兰,借机与荀真聚一聚。
在湖边设下宴席,临湖有风,倒也是一片惬意,荀兰这几日的脸色好了不少,虽然仍不许魏纶进房,但也渐渐给他好脸色看。
荀真与江映在一旁说着话,听着这江兄长叹短吁,又偷偷瞄了一眼偷偷看她的陶英知,可见这陶姐心上是有这江兄的。“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你还没将陶姐的心拿下?江公子,你真的让人很无语耶。”
“自从我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天天都缠着她,可她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江映叹气道,希望荀真能帮他说合说合,“你不知道看到她扮成男装在男人中周旋,我这眼里就有火,我说要她别再扮成男人了,她又不听,荀姑娘,你倒是行行好,帮我一帮?”
若不是表妹徐子蓉在一旁搅和,江映也不可能探得出陶英知的真实性别来,自从弄清后,夜里都兴奋的不成眠,总算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总算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了,但是没想到这美娇娘却是如此固执。
荀真掩嘴笑了笑,“江公子,我也没法,陶姐不喜欢你,总不能逼她接受你吧?两情相悦的感情才是最为美妙的,这说明江公子的努力还不够,再加把劲吧。”她同情地踮起脚尖拍了拍江映的肩膀。
一旁不远处的徐子蓉看到身旁的陶英知沉下脸来,忙讨好不屑道:“我那表哥就是这样的,不知他什么时候与荀姑娘关系那么好了,还走到那边去喁喁细语,陶公子,你是正人君子,离我那表哥远一点才好。”都过了几个月了,她还没拿下陶英知,不得不着急起来。
陶英知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两人的互动,这江映果然就是个嘴里抹蜜的主,说的话就如他表妹所言都是不可信的。
“陶哥,你怎么这么看小妹?”返回来的荀真道。
陶英知这才回过神来,“我一时魔怔了,小妹可别介意啊。”
江映却是后知后觉地道:“对了,魏公子,听闻侧夫人有孕,我特意给她带了些紫云特产来,侧夫人给脸尝一尝。”
“那甚好,内子最近食欲不振,吃什么都不香?”魏纶喜道。
江映这才朝一旁的丫鬟吩咐去将他带来的特产端上来,丫鬟领命下去,然后不多时,端回好几碟子的特产来,摆满了一宴席。
荀兰看着这些小吃食,食指大动,忙掂起一块准备送进口里去。
“不好了,三老爷,兰侧夫人,这特产不能吃?”远处,丫鬟边跑边急道。
江映一听不能吃顿时火就大了,正待发作。
荀真却迅速将荀兰手里的特产拿下,朝那丫鬟道:“到底怎么了?”
“厨房里有一丫鬟嘴馋偷吃了江公子带来的特产,现正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奴婢赶紧来阻止,就怕侧夫人的胎有个三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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