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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被抑制住,蔓生站直不动,“你不是说这是小女生才会喜欢的不切实际故事,怎么会知道台词?”
“但是那部电影很红。”
“是啊,很红。”眼睛还泛着红,但已经不再流泪,她说着转过身来。
此时,后方处赵妈奔来呼喊,“大小姐,是曾小姐和邵小姐来了!”
邵璇一边走一边拿着纸巾在擦眼泪,曾若水道,“她像开挂了一样,眼泪停不下来。”
“呜呜呜。”邵璇哭的伤心,断断续续的说,“你们不明白……我爸走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特别不容易……今天来为阿姨送葬,让我想到我爸离开的时候……”
泪眼婆娑中看向蔓生,见她眼眶肿胀发红,邵璇急忙想要安慰,“蔓生,你别难过,你看虽然我爸走了,但是我和我妈还是活的好好的,特别是我妈,比我还精神,像千山老妖一样……”
蔓生抬手为她擦眼泪,“我不难过了,我会好好的,真的。”
邵璇却只以为她是假装坚强,那些劝慰的话,任是她如何想却也想不出最好的,拉过曾若水又道,“要不然,以后你就把若水当成是你半个妈吧,差遣她为你做牛做马,反正好巧,若水和阿姨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若字,阿姨也这么说过。”
“邵璇,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来黑我的?”曾若水这边听不下去了。
“小璇……”蔓生这下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笑一场。
“呵。”听到这里,尉容也被逗笑。
“我来给你们介绍,他叫尉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能这样定义,“是我的一个朋友。”
邵璇肿着核桃眼去瞧,“蔓生,你朋友长得跟小白龙一样,我从前怎么都不知道……”
小白龙……
邵璇曾为了这条龙痴迷不已,蔓生解释,“那是她喜欢的电视剧角色。”
“这位是邵璇,她是曾若水,我的两个好朋友。”蔓生又是为他介绍。
尉容微笑,“你好,两位,蔓生经常向我谈起你们,说你们是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还有个别称三剑客。”
“连这个她都有告诉你?”邵璇道,“那看来你和蔓生关系是不错。”
三剑客起先是同学们拿来玩笑的,后来却夹杂了太多嘲讽轻蔑。
谁让邵璇是单亲家庭又迷糊离谱,曾若水因为是私生女的关系在学校里被曾家的正牌小姐欺负,而蔓生年少父母离异同样遭受异样眼光。按照曾如意的说法,她们是三贱客受人不耻。
可她们三人也以此自嘲,自封为“三剑客”要行侠仗义。
曾若水上下打量这个男人,冷淡的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长得还真好看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邵璇惊奇着又是道,“你就是那天兴荣酒店里和那个很有来头的女人一起成双入对的天仙下凡!”
蔓生这下倒是要佩服,“小璇,你的记性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曾若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碰到三件事就能一辈子不忘,一是美食,二是美男,三是美容觉。”
……
进到灵堂,每个人都是肃穆以对。
邵璇和曾若水给林母的骨灰盒送上花束,又在蒲团前叩拜她的遗像。
“该不会是他们故意都不来吧?”邵璇压着怒气问。
蔓生淡淡说,“不来就不来吧。”
“你弟弟书翰,还有文和呢?”曾若水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和林母的关系也一直挺亲近。
蔓生道,“书翰在念书,不能打扰他。上次妈妈走的时候,他已经赶回来很久,不能再耽误学业。”
这次父亲会同意母亲下葬林家,他唯有一个条件:不用再让书翰回来,等你母亲入葬过后再告诉他。
蔓生不得不答应,她独自一个人挑起送葬事宜。
“至于文和。”蔓生道,“你们也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处境。他有送花过来,还送了两个,这样的心意,到了就好。”
林文和因为父母早逝一直寄养在林家,也是寄人篱下。两人也是理解,确实不好让她这位堂弟夹在中间两难。
只是这样的境地,这孤单单的灵堂,没有人祭拜的孤寂,实在太落寞太冷清。
“如果我家里是当官的就好了。”邵璇恨恨道,“有钱的怕有权的,看他们还来不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身侧方,尉容静静站着,他忽然幽幽说。
白布装饰的灵堂里,他一身黑色西服就连衬衣也是黑色,犹如只出没于黑暗里的使者。
他的视线落向林蔓生,开口道,“你不是就认识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辈。”
……
正午之时,有人抵达宜城近郊村落,敲响那一幢清幽的院门。
老秘书接到那物品,又是赶忙去往书屋,“是那位林小姐派人送来的。”
“她是不要了?”韩老拿起那支用手帕小心翼翼珍藏的陈旧钢笔,发现擦拭的很干净。
老秘书转达来人的话语,“林小姐派来的人说,林小姐爱惜这支钢笔,可里面的墨没了,她不敢用别的墨,怕混了墨就不纯了,所以就送回来给您老。”
“这一支钢笔,倒是成了宝贝。”韩老轻轻抚着。
“可不是宝贝,您老用过的,又这么喜爱。”老秘书也是笑,只是下一秒面露沉色。
“出什么事了?”韩老问。
“说是林小姐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但是可惜,她的母亲不幸去世,今天是下葬的日子,所以只能派人过来。”老秘书回道。
韩老陷入了沉思,“是至亲的人去世了啊。”
……
宗泉并非是空手而回,还带来了一个人。
年长的吴老秘书相随赶到吊祭致词,蔓生感谢至极。
老秘书再瞧瞧这灵堂,空空荡荡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实在是有些不像样,“林小姐,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蔓生应道。
尉容相送他至屋外,老秘书这才问了句,“这是什么原因?”
尉容淡淡道,“家大业大,总有不受宠的女儿。”
老秘书不禁为这位林小姐悲悯。
老秘书在回去之前把事情禀告了韩老,老人家是个心慈的长辈,立刻吩咐,“你不用赶着回来,既然林家没人帮衬,你就留下来陪着把这丧事办完吧。”
……
“冯老爷,您好,我是老吴,对,就是韩老身边那个不中用的老秘书,今天到了林小姐家中,她的母亲入葬,我也是代表韩老来出一份力。”老秘书这么说着,又是询问一声,“冯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要是实在有事来不了,那也可以理解,只是来或者不来,还是先说一声吧,不然这边人一直等着总也不行。”
原本冯启振还在迟疑究竟去或者不去,这下子惊到不能自己。
却不单单是冯家,但凡是林蔓生送上过白色请柬的宾客,吴老秘书都逐一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
如此一来,简直惊起千层浪。
……
温家公馆里,温母数个电话将温尚霖召回家中。
“反正表哥不能去!”庄宜表明态度,“她这么对表哥,一点不给表哥面子,还去来做什么!”
温母也是道,“她给所有人都寄了请柬,但是没有寄到温家,她早就要跟你一刀两断,我们温家也不稀罕这样的亲家!”
“就是!”庄宜完全站在温母一边。
温尚霖侧目瞧了瞧时间,他回眸道,“妈,你可以不去,但我要去。”
“你凭什么要去?”温母不满质问,温尚霖道,“奶奶要是以后知道我没去,她怪罪起来,谁担这个责任?”
“你们要是能担,那我就不去。”温尚霖撂下这句话,温母和庄宜没了反驳声。
只是庄宜还是嘀咕道,“可是她根本就没想请表哥你……”
“她请不请是她的事,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温尚霖回了一句,他起身就要出发。
当他下楼的时候,手机响起铃声,来自于林逸凡,“姐夫!刚刚韩老的秘书打电话到家里来,问我们林家人到底出不出席葬礼!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温尚霖被问的懵住,他哪里会知情,“哪位韩老?”
林逸凡道,“——韩禹!就是这位韩老!”
虽然已经退位,可曾经位高权重的他,哪怕至今依然在宜城十分有名望,温尚霖惊然。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
林忆珊同样感到匪夷所思,“那位韩老有这么了不起吗?他一个老人家退休了不颐养天年,成天管这管那的不嫌累吗!”
“忆珊,你给我住口!”林父喝止,林忆珊恼怒的收了声。
林父沉眸道,“朝内三级干部,任职几十年,一直都是公正严明,国资局的张主任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这样一位老干部你说有没有本事?”
“老爷,是大少爷的电话。”江叔将话机拿到林父手边,林父接过听见林逸凡问,“爸,现在要怎么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混账!”林父骂了一声,“这种时候还分不清时局?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哪怕是腿断了,也要爬过去!”
这句话一出,林忆珊有怒不敢言,高长静的脸色骤变。
……
午后两点,就在吴老秘书亲自电话的询问下,那些收到请柬的宾客全都逐一到来。本来冷清的冯家洋房,此刻聚满了有名望有身价的人。
冯启振也带着夫人和自己的小儿子到来,他们来给母亲送葬。
冯启振道,“蔓生,是小舅来晚了,你心里别怪我。”
“不会,小舅,舅妈,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蔓生真心说,“妈妈看见你们,她也一定很高兴。临走的时候,也有提起你,说小时候总是一起分桃子吃。”
各自成家后因为诸多原因,冯启振早就和冯若仪淡却这份亲情,可如今听见林蔓生提起童年之事,募然之间想起往事,这份姐弟之情隐隐间好似浓了一些。
“报!温氏嘉瑞温尚霖先生到——”
蔓生在灵堂前方跪拜。
温尚霖看见她一身白色麻衣,惨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心里边升起一股莫名情绪,说不出是何滋味。可又是余光一瞥,瞧见了她身侧距离两米远的男人。
那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那个恼人厌的男人——尉容!
两人在此处相见,目光在人群里无声相撞,仿佛要将空气冻结。
“宾客叩拜,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起——”赵妈喊着,温尚霖上前叩拜。
随即蔓生回礼,“谢谢。”
她客气疏远的道谢,好似有千万距离,温尚霖一时间竟也不知说什么。
“大小姐!”后方又传来呼喊声,是江叔先奔进来,“是老爷来了!”
那一行人到来,是父亲携高长静三人。
叩拜,拜祭,一行人整齐站立,纷纷照做,蔓生作为女儿,此时向他们回礼。可是分明,他是她的父亲,原本也该站在她的身边才对。不过,她已经不再有奢望,早就分的清楚。
所以,她朝父亲一家道谢,“爸,静姨,弟妹,谢谢你们能来。”
高长静三人都只是沉默着回礼,可是可以感受出他们是多么不甘前来。
林父望着她道,“等人都到了,就出葬吧。”
蔓生点头。
林父说罢,转而招呼其余宾客。在场众人都是和林氏有关的宾客,所以无一不认识林父,一声声“董事长”这么喊着。林父也瞧见了温尚霖,温尚霖问候一声后,林父却有些冷淡。
温尚霖感到反常,林逸凡走近道,“庄宜和我姐闹了些误会,爸爸他大概有些不高兴。”
庄宜是怎样的性情,温尚霖哪里会不知道,此刻明白过来。
“姐夫,我还是不明白,大姐究竟是怎么请到韩老的?”林逸凡在身旁问,温尚霖不动声色望向某个角落。
那位吴老秘书,他正和那个男人微笑相谈。
“是他?”林逸凡也瞧见了,是林蔓生请回公司的独立董事尉容!
林父招待之际来到吴老秘书面前,“吴秘书,您看这是家中小事,没想到还要惊动韩老,我这边实在是惭愧。”
“我来帮忙才是小事,只是今天可不是家中小事。”老秘书道,“女孩儿家虽然聪明能干,总归是个姑娘,有照顾不周的地方,特别是母亲的葬礼。”
林父一时间有些尴尬,尉容微笑解释,“其实董事长原本就要来的,只是因为冯夫人离世,所以心中哀伤难过,前些日子还病倒了。”
“是这样。”老秘书回道。
林父只得应声,他朝尉容默默点了个头。
宜城这边出殡的习惯是要算时辰的,一瞧时间差不多了,等待中蔓生看见林文和也终于赶到拜祭,来不及再叙话,蔓生被赵妈扶起,她朝众人宣布,“各位,时辰到了。”
冯若仪的遗像由林文和代为捧起,蔓生手臂挽着林书翰平时所穿的衣服,双手捧起母亲的骨灰,上车前往林家墓园。
众人纷纷上车,车队浩荡跟随着前往。
送葬前,老秘书停步,“我就先回去了。”
“这一趟辛苦您了,回去后也替我感谢韩老。”尉容微笑道谢。
……
就在林家墓园里,于众人的瞩目之下,蔓生捧将骨灰盒也放入棺木。她松开手,虽然留恋,却不能再迟迟学不会长大。
一朵朵白花洒在其中,盖棺入定,出殡仪式落幕,母亲已经入土为安。
那树立的石碑上,附有母亲的画像,镌刻着母亲的名字。
碑文只有短短一行——慈母冯若仪之墓。
立碑人——爱女蔓生,爱子书翰。
在一串震天的礼炮声中,有小鸟飞向天空,像是亡灵得到超脱,飞往天际。
还记得外祖父去世的那天也是如此,母亲说:小鸟飞的高,证明外公都瞧见了。
妈,你也瞧见了,是么。
……
送完葬归来,将母亲的遗像又重新迎回洋房里。
蔓生叩谢着宾客,待一众并非是公司董事的人离开后,她对其余人等道,“各位董事叔伯,请留步。”
“还有,父亲,逸凡,也请你们等一等。”蔓生朝林父和林逸凡道。
众人留步后,蔓生看向温尚霖又是说,“温总,现在这里要谈一些公事,所以不好意思,请您回避。”
温尚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当众请离,而这个人居然是林蔓生!
可是面对此时情景,他还是朝众人微笑道了声,“好。”
一走出冯家洋房,温尚霖一张俊彦沉的犹如大雨来袭的天空,这样阴郁。
方才的灵堂里无关人都是退下。
尉容看了蔓生一眼,蔓生朝他轻轻点头,他也是暂且退到另外一个厅里。
厅内,林忆珊上前问,“尉先生,我就想知道我大姐她是怎么请到你出任公司董事的?”
尉容不曾回答,邵璇呛道,“二小姐,你这么想知道是做什么,难道你想撬墙角啊?自家亲姐姐的墙脚,你好意思出手?”
林忆珊俏脸一白,就要发作,高长静制止了她,“忆珊,文和,我们去外面等吧。”
“我想邵小姐是无心的。”尉容歉然道,“我送几位。”
林忆珊还在追问方才的问题,“她出的薪资价码很高吗?”
尉容为她开车门,掩手一关后微笑应道,“是,很高。”
……
“不知道谈的怎么样了?”过了许久,邵璇有些着急,曾若水见她踱步半天喊道,“你再来回走上一百遍,也急不来。”
焦急等候中,有人来到厅内,“尉董事,请您进去。”
尉容朝一旁的两人颌首,他跟随着那人进了大厅,邵璇这才回神好奇问,“他什么时候成了蔓生家公司的独立董事?”
曾若水没有回答,只是她并不惊讶,像是猜想到这层身份。
……
灵堂外黑色的长毯沿着回廊一直铺向大门内,延伸到最里面的桌台。两侧都是人,她站在最前方黑衣肃穆,正色凝眸的脸上,一抹平日不曾有的庄重镇定。
他走到她身边站定。
听见她说,“现在公司的董事都在,没有一位缺席。我作为公司的股东,连同我弟弟林书翰的股权在内,起誓加入锦悦,今后每一天以公司的利益为上,绝不偏私舞弊,不做任何损害公司的事。”
“锦悦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有它的一天,就有我林蔓生一天!”她在灵堂里对着众人宣誓,郑重的像是要上战场的将士,不打胜仗绝不归来。
于众人尚且还存有质疑中,他抬手鼓掌,为她的宣战开启第一步。
随即,众人纷纷鼓掌,唯有林父和林逸凡驻足不动。
末了林父开口道,“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反对,希望你能做到今天所说的一切!”
……
母亲安葬后,蔓生在家中宴客,留下来的唯有曾若水和邵璇。
用餐后送别她们两人,蔓生打了越洋电话,告诉弟弟书翰这一切。林书翰起始听闻的时候很气愤,因为这样大的事情,该让他出席。
“翰翰,妈已经走了,她临走也希望你能好好念书,你能不能做到?”蔓生只对着手机那头的他问,“告诉姐姐。”
“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林书翰低声允诺,大男孩儿的声音带着可以听闻的哽咽。
蔓生这才放心,叮嘱了一番这才挂了线。
此刻安静的房子里,连母亲也不在了,蔓生只有自己。不难过也不孤独,只是听得到风声,呼啸着而过。
“林小姐。”宗泉却在此时赶来,“容少让我来接您。”
……
此时夜色已经深了。
只见窗台上放了一瓶酒,他靠着落地窗品酒,“来我这里。”
蔓生走上前去,他朝她递去一杯斟上的酒杯。
她接过握住,抬眸问,“其实,你早就认识韩老。”
尉容举着酒杯,他微笑着说,“要不要玩个游戏?”
蔓生狐疑,他接着道,“每问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就喂对方喝一口酒。”
蔓生想了想答应,“可以,你现在回答吧。”
“我们是认识。”他十分直接应声,蔓生怔了下,她的手握住酒杯凑到他的唇边,听从于那个游戏就要喂他喝酒。
可他不就着杯口喝,反是扣住她的后脑按下,一记热吻带着酒液,温热的刺激的送到她口中。
蔓生有些发呛,更感到灼热难挡。
对上他一双带笑眸子,他的眼底覆着一层绯色,令人窒息般诱惑,“我说的喂,是用你的嘴。”